“關上城門,關上城門。”我一邊飛奔向城門,一邊連聲大喊,同時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掛在腰上的弓箭。我終於知道這些騎軍爲什麼不急於入城了,因爲他們的目的就是攻佔這處城門,好讓隨後而來的蒙古大軍從此入城。
聽到我的喊叫聲,全城的軍士都愣住了,丁黼面『色』蒼白地朝我望來,他顯然也明白這意味着什麼。過了良久,幾個驍騎軍軍士最先反應過來,他們三步並作兩步地飛奔至城樓,一把推開站在轆轤前的軍士,轉動着轆轤想把吊橋升起。但他們的努力顯然是白費的,因爲此時已有幾十名騎兵站在了吊橋上,這種重量已不是轆轤這種簡單的杆槓就可以拉得動的。
隨着鏗鏘幾聲,立在吊橋處的騎兵已揮動了大斧將吊橋上的鐵鏈砍斷。這聲音立時便讓那幾名軍士放棄了手中的動作,同時也驚醒了城牆上下的軍民。成都城霎時便沸騰了,立在城牆上的弓箭手不等命令便往城下的蒙軍『射』去。但大部分的蒙軍此時已躲到了城門附近,他們已和城牆上的弓箭手構成了一個很大的仰角,大多數的弓箭手想要攻擊到蒙軍都要從女頭牆處探出上半身才能辦到。所以不但蒙軍的傷亡十分有限,還不時有探出身子的宋軍弓箭手被蒙軍『射』中,慘叫着摔下城去。城內的民兵喝叫着朝蒙軍攻去,不過蒙軍雖然受到了三面民兵的攻擊,但民兵的素質與蒙軍還是相差太遠了,所以雖然民兵們個個奮勇當先,但一時還是無法取下城門。而且這些蒙軍還有意識地下馬與民兵們混戰在一起,使得城牆上的弓箭手也無法對他們造成有效的攻擊。
更讓站在城頭的我與丁黼吃驚的是,城外濃濃的霧氣裡,已透出了一陣陣悶雷似的馬蹄聲,不必細想也知道那是蒙古大軍來了。聽着這一陣緊似一陣的蹄音,我知道若不能在兩刻鐘之內解決城門處的蒙軍,那麼不用多久這成都堅城就這樣輕易地被蒙軍攻破了。
“擂木,滾石……”我隨手舉弓『射』殺了一名蒙軍,然後對着城樓處的民兵高叫道。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城樓處的民兵並沒有執行我的命令,他們個個站在城樓上望着城下混戰在一起的宋、蒙部隊,個個面面相覷不敢動手。
“大人。”丁黼也皺着眉頭對我說道:“擂木與滾石會傷及我方軍士,望大人三思。”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見城樓上的民兵竟然臨陣抗命,我不由大怒,轉身對城樓處一羣分不清是民兵還是驍騎軍的軍士大聲喝道:“驍騎軍聽令,霹靂火球,目標——城門。”
“是……”我很高興地聽到了十餘名軍士的大聲迴應,隨後便有十餘顆霹靂火球拖着一條長長的尾巴,落到了城門前混戰在一起的兩軍部隊中。
丁黼不解地望着我,我知道他並不知道這新研製的霹靂火球的歷害,他定是以爲我們所用的霹靂火球還是以前炸不死人的那種。但不久後傳來的爆炸聲和慘叫聲,立時讓丁黼知道了他是錯的多麼歷害。十餘聲讓人震驚的爆炸聲之後,原本擠滿人的城門處立時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那裡除了死人、鮮血和殘肢斷臂之外,剩下的只有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軍士,當然,這其中宋、蒙的軍士都有。除了驍騎軍之外,城牆上下所有人都被爆炸聲和城門處的慘景震得呆愣當場,包括丁黼、他的屬下和城門內僅存的蒙軍。
“驍騎軍……”我對着人羣大喊一聲,然後舉着弓箭往城門處一指。驍騎軍的軍士立時會意,他們趁着衆人還沒清醒時,順着城梯拔開人羣,衝下了城牆,不久又是十餘顆霹靂火球飛向城門內……
幾十名驍騎軍軍士迅速地清理了擋在城門處的死屍,然後在民兵們敬佩的眼神下,合力將厚重的城門關上。而此時,城外已佈滿了蒙古的戰馬。有一小隊的蒙騎甚至試圖在城門合攏之前衝將上來,不過很快就被城樓上飛下的弓箭、擂木和巨石打了回去。
看着丁黼的神『色』,我知道他本來正打算指責我不該不顧民兵們的『性』命,使用威力如此巨大的霹靂火球,不過當他看到城外從霧氣中鑽出來的蒙騎之後,便生生將剛要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包括丁黼在內,所有人在看到城外漫無邊際的蒙騎後,都沒有半分指責我的意思,反而對我能夠如此當機立斷做出決定而生出了敬佩之心。因爲他們都明白剛纔若沒有我那樣狠下辣手的話,眼前這些充滿殺氣的蒙軍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站在城外乾瞪眼了。
但是事情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將他們拿下。”我鐵青着臉指着城樓上那幾十名抗命的民兵,對聚到我身旁的百餘名驍騎軍軍士說道。
“是……”驍騎軍們一聲斷喝,馬上便分出了一小隊軍士上前,不多時便將那些民兵綁着跪在我的面前。
“丁知府。”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干人等,頭也不回地說道:“按大宋軍法,臨陣抗命者該當何罪?”
“死罪。”丁黼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回答道。
“你們可服氣?”我盯着眼前的一衆民兵說道:“因爲你們的抗命,差點就讓整個成都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如今得到如此下場你們可心服?”
“小人心服。”
“是小的們錯了,無話可說。”
衆民兵個個羞慚地低頭說道。
“等等。”見此丁黼忙上前勸道:“統制大人且慢動手,此事下官也難逃其咎,因爲他們應徵才只一日,丁某還未曾來得及將軍法告知,所以他們罪不至死,望統制大人開恩。”
“嗯。”聞言我心頭的火氣稍息,心知丁黼所說的也有道理,於是歷聲對他們喝道:“雖是不知軍法,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他們各人仗責四十,逐出軍營。”
然後我轉身對着衆民兵大聲喝道:“衆軍士聽令,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從今往後,不聽號令,臨陣脫逃者,斬……”
“是……”
“是……”
城牆上數萬軍士發出了齊聲狂吼,只震得蒙軍的馬匹發出了聲聲驚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