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王晨做法類似,脫離與宋軍的接觸後,完顏宗翰也召集手下將領,問詢今天的戰事經過及討論明天的戰事安排。在聽了諸將的陳述今天的戰事經過後,完顏宗翰越加的吃驚。
完顏希尹部遭遇了大宋軍隊岳飛部的攻擊,損失慘重,共折損了近五千騎人馬,受傷的也有這麼多。可以說,這支精銳的人馬,已經失去了近半的戰鬥力,完顏希尹本人也受了傷,明天的戰事,不可能再投入戰鬥。
完顏宗磐和完顏宗雋部的損失也比較大,這是在宋軍沒有使用炸藥的情況下付出的傷亡,如何不讓完顏宗翰吃驚?
他清醒地認識到,大宋騎兵的戰力飛速地發展,王晨對騎兵的重視程度遠勝其他將領。依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最終大金騎兵在戰場上的那些優勢會蕩然無存。
現在最好消除這危險因素的辦法就是在宋軍騎兵未最終成氣候之時,將其徹底摧毀。但現在的形勢並不容許他這樣做,如今要保存實力的是大金軍隊,現在最希望停戰的也是大金軍隊。
不過現在是沒辦法停戰的,完顏宗翰清醒地認識到,明天及接下來的日子,他所部人馬要主動對宋軍發動攻擊,爭取擊敗步騎協同的宋軍,守住燕雲一線,不讓宋軍踏入大金的土地,不讓宋軍與舊遼勢力聯合起來對付大金。
明天及接下來的日子,他和完顏杲所領的大金軍隊。必須要持續不斷地對咄咄逼人的王晨所部宋軍,發動主動攻擊。如果大金軍隊不對宋軍發動主動攻擊。那宋軍騎步兵會繼續北行,最終對燕雲一帶的州城展開攻擊。這些州城內的守軍,是抵抗不住大宋軍隊猛烈的攻城的,只有在野戰中擊敗宋軍,纔有可能扭轉頹勢。因此接下來完顏宗翰要佈置的,就是明天馬上就要進行的大兵團對決。
今天的遭遇戰,大金軍隊落了下風,損了士氣。要是明天之戰再不能改變態勢,那情況會越來越糟糕。因爲原本擔負第一波次攻擊的完顏希尹部遭到了重創,其人也受了傷,完顏宗翰必須改變安排。他令完顏宗磐率三萬人馬,作爲昨天首輪攻擊的主力軍。完顏婁室之子完顏活女率兩萬人,作爲第二波次的進攻人馬;完顏宗雋所部三萬人,跟隨完顏活女進攻。
完顏宗翰知道。現在王晨所部抵達前線的人馬也不是很多,最多隻有四十萬,而他所部人馬,也差不多有二十五萬之多,後續人馬還在連夜趕來的過程中。從幽州一帶南下的完顏杲,距離這地也最多一天的路程。在兵力上,兩軍應該相差不多。如果大宋軍隊沒有炸藥,這可以說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役,完顏宗翰有非常大的自信能取勝。但有炸藥這個因素,他對一切都變得迷茫起來。
也就一年多的時間。完顏宗翰的自信心不斷被王晨摧毀,原本非常果決勇敢的一代梟雄。如何變得那麼不自信了。如今他不敢去想徹底擊敗宋軍,只希望能逼王晨止戰。
這一切體現在佈置的安排上,諸將也是感覺到了這一點,許多人因此心生擔心。
不過誰也沒有說什麼,在完顏宗翰的命令下達後,各將都去做準備了。
宋軍很可能會在夜間發動突襲,大金軍隊也想利用夜間的機會,打擊一下宋軍。因爲這幾點,這一個晚上及隨後的幾個晚上,每一個人都不要想安穩睡覺,必須提高十二分的警惕。
還好一夜還是相安無事,因爲雙方都做足了準備,沒給對方以任何可趁之機,夜間並沒有大規模的戰事發生。
但過去的這一夜,平靜的背後隱藏着太多的波瀾,所有的波瀾,將在第二天天亮後暴發。
河北平原上的夏日清晨,飄蕩着一些霧氣,平添了一些隱約的美麗,但任何一個身處這一帶的人,都沒心思去欣賞大自然的美麗。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天亮後馬上就要開始的殺戮上,誰都知道,這一片平原大地上,將血流成河。
整個大地都充滿了肅殺之氣,兩支幾十萬人的大軍,即將在這兒進行廝殺。
不需要下戰書,不需要誰主動挑戰,大宋軍隊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開始結陣,準備迎敵。而金軍也在差不多時候開始集結,連續不斷的馬蹄聲中,到處可以看到成隊的金軍騎兵在來回奔跑,平原大地上,到處感覺到了震顫,他們是在做攻擊的準備。
太陽從升到一竿子高的時候,雙方的人馬離開發宿營地,慢慢地往前推進,兩支人馬最終在相距約三裡地的地方停了下來。兩方人馬都有條不紊地擺開陣型,各自做好攻擊和迎敵的準備。
宋軍官兵此戰最重要的任務是阻止金軍拼死的衝擊,並儘量殲滅完顏宗翰與完顏杲所領的金軍。但能否取得這場戰役的勝利,王晨沒一點底,畢竟他所領的人馬並未馬上到達,所需的炸藥等物資也沒全部運送到位,兩方交戰開始後,形勢會如何發展,他沒有一點底。
畢竟這是雙方近百萬人馬的交戰,戰場會鋪的非常大,某一個斷面出現問題,很可能全局皆敗,許多時候,即使他這個戰場上的最高指揮官也不一定能左右局勢。
昨天晚上佈置好安排後,王晨又與吳玠、吳璘兄弟交談了一番,並給了他們具體的任務,令兄弟倆分別指揮中右兩翼的步兵。左翼的步兵由張撝負責。
這三個方向的步軍共有二十二萬人,規模可以說非常龐大。王晨希望,能以這般數量的步兵,再加上幾位比較出色將領的指揮,讓金人吃盡苦頭。
今天軍陣的安排,是依照昨天制定的策略進行的,由吳玠、吳璘、張撝具體負責。
步兵排成十幾個方陣,每個方陣一萬人,在最精銳的人馬置於中軍,組成一個規模非常龐大的陣勢。整個陣勢中,最前排的是“炮兵”,“炮兵”們擁有的武器是幾千門“沒良心炮”及數量差不多的拋投機;與“炮兵”夾雜在一起的是手持巨大盾牌護衛的步兵。這些步兵不只負有保護“炮兵”的職責,而且他們還要負責保護整個軍陣。在金軍騎兵衝到陣前的時候,利用手中的巨大盾牌,組成一面銅牆鐵壁,不讓軍陣被金軍騎兵衝破。
盾牌部的後面是步兵陣中另外一種殺傷力非常巨大的兵種,那就是弩弓手。弩弓手都是分成三排,交替射擊。再後面的是弓箭手,也是成三隊排列。
弩弓兵後面是數量巨大的手持長槍的步兵。這些手持長槍的步兵,是在敵人騎軍衝到陣前,被盾牌所阻後,用手中的長槍通過盾牌中間的縫隙,刺殺衝到陣前的敵軍騎兵。
步兵側後兩翼,是騎兵陣列。騎兵是爲了掩護步兵,在步兵成功將騎兵阻於陣前,擇機做出應對,或衝殺,或襲敵後方之用的。
這樣的陣列,可以說是戰爭中最經典的陣勢,是中原嚴正王朝對付遊牧部落騎兵攻擊的最有效方式,無數的戰例證明了這一點。王晨所領的宋軍,已經在前面的幾場戰役中,以這樣的陣勢重創過攻擊的金軍。不過今天能不能有效,他沒法下定論。
今天的戰役,與前幾次的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在兵力規模是如此。
太陽慢慢升高,兩方軍陣中的動靜都小了下來,但誰都知道,這是大戰開始前短暫的平靜。這種平靜是非常壓抑的,時刻讓人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接到各將已經做好準備的王晨,心裡也激動起來,他手舉望遠鏡,察看着金軍的動靜。
望遠鏡裡,金軍開始了動作,大羣的騎兵集結在正面,陣勢很寬,有點看不到頭的感覺。望遠鏡裡,到處是人和馬躍動的身姿,根本沒辦法清點具體的數目。
據事前的情報偵探,王晨知道完顏宗翰這次投入的兵力大概在二十萬到三十萬間,但具體的數目沒辦法弄清楚,因爲金人後續的人馬還在源源不斷地彙集過來當中。
在兵力上,大宋軍隊不會比金人弱,但整體戰力上到底誰更出色,那就很難判斷了。
也就在王晨的注視中,正面那對約萬餘人的騎兵,已經開始慢慢向前移動。
接着移動速度加快,大地開始顫抖起來。
“終於來了,他們的攻擊開始了!”看着望遠鏡裡開始逐漸清晰起來的金軍騎兵陣列,王晨低低地說了聲。不過他也馬上發現了異樣,第一波攻擊的金軍數量並不多,只有萬餘人,並且都是僕從軍的裝束,不是女真騎兵。他也馬上下令,“沒良心炮”暫時不射擊,先以弓箭迎敵。
第一波的僕從軍,又被充滿“炮灰”了,但王晨不想將數量不是非常充裕的炸藥浪費在這些僕從軍上,那是他用來“招待”女真人的,因此他令“沒良心炮”暫時不要射擊。
隨着王晨的命令,所有步兵陣前手持巨大盾牌的士兵全都有序地蹲了下來,後排手持弩弓的士兵上前一步,把手中拉滿的弩弓舉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