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命令許多州城的軍隊北撤,並擄掠了大量百姓及錢糧,金國上層人物依然憂心忡忡。
磁州、相州、邢州、洺州等州城陷落的太快,在宋軍攻城開始後,大量炸藥的射擊很快就將守軍的抵抗意志撲滅。沒有人能想出應付宋軍如此厲害武器攻擊的辦法,金國上層人物都認爲,據城而守很難抵擋宋軍的炸藥,幾乎所有人一致地認爲,只有在野戰中擊敗宋軍,才能消除宋軍這般威脅。
相比較,野戰中大金軍隊機動性能強的優勢能發揮的出來,即使面對宋軍這種厲害武器的攻擊,傷亡也會少一點。只要策略得當,說不定能給宋軍以重創。但在據城而守中,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宋軍的登城是在炸藥轟擊未結束就開始,如果在宋軍攻城時候城頭不設人馬,那宋軍更加可以輕易攻城。
因爲上層人物幾乎一致的意見,金國皇帝吳乞買也下了詔令,收縮兵力,準備集中力量,在城池外阻擋宋軍的攻擊,不讓大宋軍隊再有機會攻打真定府、太原等相對來說更加重要的城池。
這樣的決定做出後,金國能掌握的大部力量,除那些必須在國內維持穩定的人馬外,其他都被調往太原、真定府、燕雲十六州一線,完顏宗翰、完顏宗弼等悍將,也將被迫再次南下,指揮作戰。再也沒有人敢小視大宋軍隊了,一年多的時間,兩方的軍士似乎發生了顛倒性的變化。現在擔心的不是大宋,而是金國。金國上層人物擔心大宋軍隊在收復失地後。攻入其國內。
誰也不知道這樣的苦果是因何釀成,但事情已經這樣,他們也只能儘量想對策,抵禦王晨所領這支大宋軍隊瘋狂的進攻。
“王晨”這個名字,是如今掛在金國上層人物嘴裡最多的人名,也是最讓人徹齒痛恨的一個人物。
這天,金國皇帝吳乞買在召集朝中重臣商量國事後,得到報告說宋朝皇帝趙桓被帶到皇宮外。
一聽趙桓被帶到了上京。吳乞買馬上喝止了衆臣的議事,並將大臣遣散,只留下完顏杲、完顏宗翰、完顏宗弼、完顏宗賢等比較有份量的大臣,再令將趙桓帶進來。吳乞買在與手下的大臣商議了一系列辦法,將大量兵馬北撤後,也沒忘記用趙佶和趙桓這對被俘的父子皇帝。
上一次打這對父子皇帝的牌沒取得效果,這次吳乞買與他手下的大臣準備讓趙桓發揮更大的作用。
在其他人員都退下後。吳乞買不急不慢地吩咐宮人,“宣重昏候進殿。”
宮人應諾了聲後,也馬上出去宣在殿外候命的趙桓進殿來。
趙桓被金人帶到北方後,在遇到王晨時候曾生出的豪氣與骨氣又完全沒有了,不但全盤向金人說出了當日王晨救太子趙諶出去的情景,還將王晨訓斥他。他“被迫”寫傳位詔書的事都說了出來。不過那時候趙諶已經在宗澤的擁立下即位,李綱也歸朝,金人對此也無可奈何。畢竟趙諶是太子,趙桓之後大宋最合法的皇位繼承人,趙佶與趙桓父子被擄後。大宋羣臣擁立其即位稱帝,是名正言順之事。
在被擄到燕山後。趙桓及其父趙佶得到的待遇更差,金人似乎是想泄恨一樣,故意刁難、折磨、羞辱他們,讓他們生不出死,最終被送到遠離開封數千裡的五國城,在那個荒涼的地方呆了半年多。
被擄到五國城後,趙佶與趙桓的待遇依然很差。父子兩人都生了一場大病,所幸一同俘虜的人當中有幾個是太醫,最終將他們的命救回來。不過多位宗室子弟卻因爲得到救治而命喪五國城。
直到一個多月前,他們的待遇纔得到稍稍改善,在待遇剛剛得到改善後,金人就通知趙桓,令他前往上京,說是金國皇帝吳乞買召見。聽到自己被召往上京,趙桓又是怕的要死,以爲此去小命要不保,一個勁地向金人哀求,讓金人不要殺他,但最終他還是被強行帶到了上京。
一路行來,又是非常辛苦,北國的春天來的遲,雖然已經是四月了,但天氣依然挺寒冷。趙桓吃盡了苦頭,在抵達上京時候,已經人形憔悴。他在被帶到皇宮外,等候吳乞買召見的時候,心裡一個勁地擔心,不知道等待他的命運會是什麼,連身體都在顫抖。
金人因爲國力弱,財富少,建築技能差,皇宮修建的也是非常簡陋,但趙桓對這一切卻完全無視了,心裡只有惶恐和擔心。就在趙桓擔心中,一名女真人走到他的面前,大聲地喝令了一句女真話。但趙構聽不懂,只能可憐巴巴地擡頭看看對方,卻不敢追問。
“我們的皇帝讓你進去!”邊上那名名女真人通譯看到趙桓這副樣子,輕蔑地“呸”了一下後,以手一指,示意趙桓進殿。
趙桓躬着身子道了聲謝後,也屁顛顛地跟在女真人後面走進殿內。殿內很黑,剛剛從明亮的陽光下進來的趙桓,只覺得伸手不見五指一樣,好一會兒才隱約看到裡面的情況。正自惶惶間,又聽到有人用女真話兇狠地訓斥了幾句,接着又有漢話傳來,讓趙桓拜見皇帝。
趙桓猛然醒悟,立即伸手挽起衣袍下襬,恭恭敬敬地跪下去:“罪臣重昏候趙桓,叩見皇帝陛下。”
一陣嘰哩咕嚕的女真話後,又有人用漢話說道:“陛下讓重昏候免禮,賜坐。”
馬上有人拿來蒲團一樣的東西,讓趙桓坐。趙桓猶豫了一下,還是如金人一樣盤腿坐下。一會時間已經讓他暗適應下來,能大概看到殿內的情景了。他看到殿內有許多人圍着而坐,正中那人卻是他曾見到過的金帝吳乞買,邊上是完顏宗翰、完顏宗弼、完顏杲等人。他在打量這些人的時候,那些人也都在看着他,一與他們對視,趙桓就吃不住了,馬上收了眼,低眉垂眼而坐。殿內一片寂靜,面對這樣的冷場,還有這麼多女真貴族的注視,趙桓心裡越加發毛,心跳加速,汗都流了下來。
終於聽到有人說話,卻是正中的吳乞買,但依然是趙桓聽不懂的女真話。一名通譯過來,將吳乞買的意思告訴了他,大概就是飲食起居的問題。
聽到金帝這麼關心,趙桓“受寵若驚”之下,趕緊起身作答,將情況說了後,又感謝了幾句吳乞買的關心。只不過這些話說的結結巴巴,將心裡的緊張和害怕明明白白地表露。那些席地而坐的金人貴族中有人忍不住以鼻子表示了鄙視,更讓趙桓心驚。
通譯將趙桓的話以女真語言轉譯過去後,又聽到吳乞買說了一大通話。
通譯告訴趙桓,皇帝是問詢他,現在是如何看待宋金兩國的關係,還有,他想不想回歸故國!
一定這話,趙桓心跳再次加速,能回到大宋,這是他做夢都在想的事。他到底不是笨的人,前後話一想,也有點明白了吳乞買的意思,趕緊作答,說他非常想回到宋地,回到開封去。也馬上說了自己對宋金之爭的看法,表示他即位時候已經割讓黃河以北給金國,那大宋就會兌現承諾,要是他能返回開封,一定會勸趙諶做到這些,將稱臣於金國,年年納貢,永做大金的藩屏。
聽趙桓如此說,吳乞買也得意地笑了。他告訴趙桓,他想將趙桓放回去,重新擁立其爲帝。年幼的皇帝趙諶被身邊許多人脅迫,數次冒犯大金,不要說不願意承認趙桓即位時候割讓黃河以北的承諾,不願意賠償大金的戰爭損失,現在更是雲集重兵,想與大金死戰到底。大金皇帝不願意再看到百姓遭受戰火的塗炭,不願意兩國再起爭端,因此希望趙桓能回去安撫大宋的軍民,讓他們也罷了兵事。
“重昏候,只要你願意答應此前對大金做出的承諾,朕一定會放你回去,並繼續承認你帝位的合法性,將許多大臣也放回去。如今的小皇帝是被李綱等人脅迫,完全身不由己,你要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局勢!”在一番利誘後,最後吳乞買語重心長地說道:“朕期望大金與大宋一直保持和平,因此今日決定,放你回去,以後你依然是大宋的皇帝,不再是大金的重昏候。只是希望你答應,不要再做出威脅大金之舉,不要再與大金爲敵!”
吳乞買這樣說,趙桓在大喜過望的同時,也非常惶恐地一再保證,只要他能返回大宋,一定會勸趙諶及朝中大臣做到此前對大金的承諾。要是他能再當上皇帝,這些肯定會做到,並且會加倍賠償大金的損失,並且以父之禮待大金,永罷對大金的兵事,年年納貢,永遠稱臣,永做大金在南方的藩屏。
聽了趙桓再次這樣惶恐的保證,吳乞買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其他那些金國貴族也都是相似的神色,但他們的得意笑容中也包含了打心底的鄙視。
雖然他們非常恨王晨、李綱、宗澤這些一力抗金的人,但他們卻非常敬重這些有能力的人,要是這些人來歸降,或者將他們擒獲,一定會禮待他們。趙桓雖然聽話,但沒有一點骨氣,他們非常鄙視。
在說了一些鼓勵性的話後,吳乞買再道:“朕也會讓一些人隨你一道回去的。來人,宣秦檜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