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蠱惑

王晨很坦然地說道:“宗元帥,小子知道你對我還不太放心,但我也沒辦法給予太多解釋,還請你相信我。現在最要緊的不是這些,而是國之大事。我覺得,宗元帥應該馬上扶持太子登基,並讓太子詔告天下,廣招勤王之師,準備收復東京。東京收復了,天下人就看到了希望。”

王晨前面幾句話宗澤似乎沒特別留意,但後面建議他扶植太子登基的話,卻是重重地敲擊在了他的心裡。他原本以爲,大宋的宗室子弟除了康王趙構外,其他全都被金人擄走了。大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道君皇帝和靖康天子已經成了金人的俘虜,沒被放回來的可能,那天下間唯一能繼承帝位的就只有倖免於難的康王趙構了。如今的趙構手中握有重兵,可以說大宋殘餘的大部軍隊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擁立其繼位爲君,這是許多人在靖康之難後自然而然想到的哪,宗澤也是如此。

有不少有呈文到趙構那裡,期望趙構能登基稱帝,主持大宋事務。宗澤也已經寫了擁立康王登基的請命文書,只不過還沒令人送出去而已。擁立康王的文書雖然沒送出去,讓宗澤有點慶幸,但心裡有了擁立康王的念頭,並且也爲此做了準備,卻被突然間出現的太子趙諶打亂了。做出決定的事必須得改變,所作的佈置必須做出調整,而且要調整的事關係太重大,他的仕途、前程、身家性命搭進去都有可能,甚至天下會因此起更多的紛爭,大宋會起內鬥,他怎麼能不心生顧慮呢?

如果現在的康王趙構不是手握重兵,沒有很多的大臣及將領擁戴其上位,那宗澤就不會有顧慮了,不需要王晨的提醒,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擁戴太子趙諶,並馬上爲此做準備了。

但王晨說的又是理所當然的事,他不可能反對,也不可能將自己的顧慮說出來。畢竟現在的王晨只是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物,即使是同鄉人,也遠沒有到那種可以非常信任的地步。

“你說的不錯!”宗澤最終點頭表示認同,沒多說什麼,也沒深究王晨的身世問題了。

宗澤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讓王晨心生疑惑,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問什麼。他覺得事情這樣了,太子趙諶被他救出來,宗澤的選擇肯定只有一個,他等着這位老將做出決定並付行動就可以了。

“王晨,你身手這般了得,能憑一己之力將太子和兩位公主救出來,真讓人驚歎,”宗澤知道自己的猶豫讓王晨生出疑惑了,不過他也不好過多解釋,想一個人靜靜想想後再告訴王晨什麼,也就先說了一些客套的話了:“你這般身手,沒加入抗金隊伍真是可惜了,不然肯定是一位英勇善戰的大將,要不你就加入本帥的麾下,與本帥一道護衛着太子和兩位公主返回東京?”

王晨聽了,稍稍想了一下,也馬上答應:“宗元帥這般相求,小子如何敢不答應。何況我也答應過太子和兩位公主,一定會一直保護他們的安全的。小子離開家鄉,原本就是準備尋找抗金的隊伍,宗元帥是小子的同鄉人,是名滿天下的抗金英雄,能在宗元帥手下做事,那真是太好了。”

這是大實話,穿越來到了北宋末年,能遇到宗澤這個與他同鄉有抗金名將,民族英雄,他當然覺得幸運。以後能一直跟着宗澤,那多少能得到一些庇護,肯定有施展身手的機會。何況趙諶這個大宋的太子也是他救下來的,要是趙諶在宗澤的幫助下,繼位稱帝,那他就是新帝面前的紅人呢。危難時候,才能顯英雄本色。時勢造英雄,他非常相信這句話,說不定因爲救出趙諶而起的改變,他會成爲一個在宋朝時候非常有份量的人物,彪炳史冊。

因爲心中有點激昂的,王晨沒去揣摩宗澤的態度,說了前面那些感慨的話後,沒一點猶豫就繼續之前的那番建議宗澤擁戴趙諶登基的話:“宗元帥,小子覺得,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輔佐太子繼位登基。我大宋的兩帝都成了金人的俘虜,成爲金人威脅我大宋的籌碼,更是我大宋子民盡頭塗抹不去的恥辱,導致天下無主的局面出現。要是太子繼位稱帝,那大宋就有了新的主心骨,可以利用新皇的名義,凝聚民心,廣招天下勤王之師,抵禦金人的侵略,復我大宋河山,救我黎民百姓,迎還兩帝!”

王晨對宗澤的反應有點感覺到奇怪,按理看到太子被救出來,那作爲勤王之軍主將的宗澤,應該主動提及扶持太子登基,以新皇帝的大義,廣招勤王之師,但看現在宗澤好像並沒馬上下這個決心。難道宗澤還懷疑趙諶的身份,或者覺得擁立太子登基現在不合適,還是康王趙構已經稱帝登基了?

王晨的心思還是比較敏感的,他所料當然不錯。

趙構確實想稱帝,他得了不少人的勸請,並且已經在準備這件事了。如果沒有趙諶這個太子的出現,那趙構稱帝肯定是順理成章的事,而且那樣也會得天下人的擁護。但現在太子趙諶被救了出來,一同救出來的還有兩位公主、太上皇的女兒。趙構雖然是太上皇的兒子,但太上皇已經將皇位傳給了皇帝趙桓,趙桓之後,最正統的皇位繼承人就是太子趙諶,即使沒有趙桓的傳位詔書也會這樣。

在最講究正統的宋朝時候,光這一點,就可以毀滅趙趙構當皇帝的夢想,但趙構又手握重兵,完全不是趙諶這個落難的太子能相比的。如果趙構一意孤行要當皇帝,那大宋內部必將陷入內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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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宗澤不可能不考慮到的,起內亂那還如何與金人爭鬥?不過他並沒有將這點擔心說出來,只是他也一下子想不出該如何迴應王晨這充滿激情的話爲好。“你說的很不錯,不過這事要從長謀劃!”

宗澤的猶豫讓王晨有點忍不住了,輕聲問道:“宗元帥,是不是康王……要稱帝了?”

聽王晨這樣說,宗澤打了個激靈,他沒想到王晨這麼“聰明”,從他短暫的猶豫上就推斷出了這一點,當下也沒否認,“是的,你說的不錯,康王是有些打算,並且在爲這個做準備了。”

既然王晨點破了,那也不能不說了!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這事直接說出來,心裡反而輕鬆了,顧慮也一下子沒有了。

想不到自己的擔心成了現實,王晨心裡有點寒意起來,要真是這樣,那他將趙諶救出來還有什麼用?不但沒有任何好處撈到,反而會惹上一身麻煩,當下急切地問道:“宗元帥,康王現在登基了嗎?”

這個時代的消息太閉塞,如果趙構登基了,他肯定是不知道的,但宗澤應該清楚。

“那是沒有!”宗澤搖搖頭,看了眼王晨,“不過已經有非常多的重要人物上表請求康王即位。也不瞞你,本帥也剛剛寫好了一份請表,只不過還沒派人送出去而已。”

聽宗澤這樣說,王晨鬆了口氣,馬上說道:“宗元帥,有太子在,康王他永遠沒資格自立爲帝。宗元帥也知道,康王擁兵自重,在東京危機時候,竟然不全力救援,聽任大宋的國都被金人攻破,兩帝被金人擄掠,宗元帥率弱旅狠命拼殺也不救援,如今竟然想自立爲帝,如此沒有氣節與大義的人,怎麼有資格成爲大宋的皇帝?太子纔是大宋皇帝的合法繼承人,而且還有皇帝陛下親手所寫的傳位詔書!只要將太子被救的事及陛下的傳位詔書公佈於世,相信天下的大義定會集聚在太子身上!”

王晨說的有點激動了起來,也不管宗澤怎麼想,繼續義憤填膺地說道:“宗元帥,康王手中握有衆多的人馬,卻不敢與金人決一死戰,挽救我大宋,這樣的人,生性定是懦弱和無能,即使其登基稱帝,也是沒膽量與金人抗爭的。太子年幼,只要他身邊輔佐的人表現出色,那太子的性子是可以改變的,他以後肯定會勵精圖志,發憤圖強,最終雪靖康之恥的!宗元帥是大宋的頂樑柱,是力主抗金的忠臣,要是太子得你這樣的人輔佐登基稱帝,摒除那些投降主和的人,那大宋必定能完全團結起來,全力抗擊金人的南侵。只要大宋軍民能齊心協力,區區只有幾十萬人口的金人,如何奈何得了我大宋?”

他是後世穿越人,心裡根本沒有一點像宗澤這樣一個身爲大宋臣子的顧慮,他有的只是能集聚力量,抗擊金兵,心得河山,雪洗靖康之恥,因此說的沒一點猶豫,非常正氣凜然。

他也知道歷史上趙構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在金人攻來的過程中被嚇的陽萎、又下手除去抗金英雄岳飛的人,王晨可對其沒有任何一點好感,並且非常期望這個人能從歷史中消失。

他相信,只要趙諶搶在趙構面前登基繼位,那趙構很可能就不能如原來歷史上那樣成爲南宋的開國皇帝,中國的歷史也會徹底改變。因此他也大着膽子鼓動宗澤,希望宗澤擁立趙諶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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