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人馬的警惕性還是不錯的!”
王晨暗讚了一句後,也悄悄地轉移了方向,躲過了佈置在大營外的幾處暗哨和明哨。來到大營外一個沒有任何哨位佈置的地方後,王晨飛快地閃身進營,隱藏在陰暗之處。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了,大營內的軍士大部都睡覺了,到處都是鼾聲。
就在王晨潛進大營內,往大營深處行了一段後,望遠鏡中他看到了兩根高高的旗杆。只是旗杆上掛的旗是什麼他暫時看不清楚,不過他能斷定出來,掛有旗的地方應該不是普通之處。
說不定是這支人馬的主將所居的大帳附近呢。
王晨也馬上往這處地方過去。
他也發現,隨着他往那處地方靠近,大營內軍士巡邏的密度也加強了。
不過這難不倒他,躲過這些巡騎照樣很輕鬆。很快就來到那個燈火的大帳附近,悄悄地潛伏在一個陰暗的地方,輕輕地割開一條縫隙,察看裡面的情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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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想解開封之圍,但卻聽到開封已經被金人攻破,兩帝被金人擄走,無數的珍寶財物及數不清的宗室子弟還有其他漢家人共計十餘萬被金人擄掠,率軍勤王的兵馬副元帥宗悲痛不已。
但他也無計可施,其所部大軍人數才兩萬左右,又大部都是步軍,很難攻破金人的防線。隨後金人快速撤退了,他們也是追擊不及,最後竟然失去了金人的影蹤。
加快速度行進,並派出偵騎及斥候四處打探,甚至將斥候派到離大軍兩百餘里外的地方,依然沒打探到金人的行蹤。宗澤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感覺,那就是金人已經渡過黃河北歸了。
一想到金人已經帶着兩帝及數不清的宗室子女、漢家百姓北歸,宗澤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樣難受。
這是千萬宋人難以抹去的恥辱,身爲領軍統帥的宗澤恥辱的感覺更甚。
他一心救援,最終卻是功虧一簣。
“接下來該怎麼辦?”這是橫亙在宗澤心頭的一個難題。
金人已經北歸,汴京有張邦昌的僞楚存在,他麾下的人馬已經是疲憊之師,並且在連續的作戰中損耗極大,原本擁有兩萬五千人馬的大軍現在只剩下不到兩萬人,其中還有不少軍士受傷。
最要命的是,原本屬於他的一些有爲將領如岳飛等已經被剝離出去,他所領的這一支人馬,戰鬥力下降了太多,要是遇到金人的大隊人馬,結果會怎麼樣也沒辦法預料。
原本他是一心衝着勤王,解開封之圍而去,到後來是變成了拼死解救被擄的兩帝及其他人,但如今這一切都好像不可能實現了,他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老爺,已經夜了,早點休息吧!”宗澤的親兵頭目宗原進來,小聲地請求道。
宗原是宗澤的堂侄兒,今年三十三歲,跟隨在宗澤身邊多年,打仗時候飲食起居什麼的都是他負責。看到夜這麼深了,操勞了一天,身體已經非常累的宗澤還沒休息,他很是擔心。
宗澤已經六十八歲了,身體不比他們這些年輕人,一直這麼辛苦會熬不住的。親兵都非常着急,最終還是宗原進帳向宗澤請求,讓宗澤早點休息。
宗原的弟弟宗延也在宗澤身邊當親兵。可以說,宗澤身邊的親兵大多都是他從義烏帶出來的,許多都是宗姓的同族子弟,都是驍勇善戰之士。義烏人的勇武在歷史上都是非常有名的,不然也不會有明朝時候戚繼光在義烏招募軍士抗倭的事發生。
“宗原,我睡不着,兩帝被金人擄掠後,我們失去了金人的消息,我如何會睡的着呢?”宗澤長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悲傷,還有非常重的失望。他悲傷於開封被金人攻破,兩帝被俘;也失望於趙構見死不救,擁兵自重,但他卻無能爲力,忍不住在自己的親兵面前流露出悲傷。
與親兵之間的交流,宗澤都是用義烏話的。都是同鄉之人,不可能用官話交流的。
不過在宗澤這句話說出後,讓人驚異的事隨之發生。
“宗元帥,我知道金人在哪裡,我也知道皇帝和太子在那裡!”
一句口音與宗澤的義烏話相似的聲音響了起來。
從角落中響起的這句鄉音讓宗澤及宗原都吃了一驚。
宗原的手馬上按到了腰間的戰刀上,快步護在宗澤面前。這個聲音絕對不是宗澤身邊親兵發出來的,肯定是有人偷偷潛進營,負責宗澤安全的宗原如臨大敵,並馬上招呼帳外人弟兄進來。
“什麼人?”宗原將手中的刀拔了出來,用義烏話吼道,“什麼人鬼鬼祟祟潛進大帥的大帳,快出來!”因爲對方是操着義烏話而說的,宗原還顧及對方是同鄉人,稍稍有點客氣。
發出聲音的正是偷偷潛到大帳附近的王晨,他在近處看到了“宋”及“宗”字兩成大旗後,已經基本判斷出來這是他的同鄉人宗澤所領的人馬,非常高興,想着一樁大事很快就可以了了,偷偷潛到宗澤的大帳附近後,也準備現身求見了。
還真的是幸運,宋朝時候的義烏話與後世時候相差也不大,大部分能聽懂。
鄉音總給人以親切感的,宗澤及他手下軍士所說的話給王晨以這樣的感覺,他相信自己所說的“正宗義烏話”也會給宗澤等人以同樣的感覺的。潛到宗澤的大帳邊,剛好聽到宗澤這樣感慨,並遺憾於不知道兩帝的下落,他也馬上接了下句,並立即從被割裂的帳篷陰暗處走進了大帳。
大帳內已經有好多名宗澤的親衛涌進來,每個人手上都拿着武器,護衛着宗澤,指向突然出現的王晨。要不是宗澤一再喝令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的話,他們早已經衝上去將王晨斬殺或者擒住了。
他們也很是羞愧,有一個人潛進宗澤的大帳附近,出現在大帳內,他們都不知道,要是這個人想刺殺宗澤,那很可能被人得手了。要是宗澤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這些人死上一百次也不夠補償。
宗澤聽清了突然冒出來這句話中的意思,這讓他倍感吃驚的同時,也馬上猜到了來者的不尋常,再加上對方所說的是義烏話,讓他不自覺地少了點警惕,也馬上喝止了準備撲向王晨的親兵。既然對方這樣說了,有緊急事要向他稟報,還是關於皇帝的,即使對方是金人,他也根本會仔細盤問一番的。
更不要說對方是他的同鄉人。
見宗澤喝住了自己的親兵,王晨也鬆了口氣,一身夜行打扮的他對拿着兵器對着他的這些人抱了抱拳,回答了一句:“宗元帥,阿齊義烏儂!”(我是義烏人)王晨再說了一句很地道的義烏話後,再將臉上的面罩拉了上去,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我是特意來找宗元帥的,有非常緊急的軍務稟報。”
只不過他臉上依然是迷彩打扮,對方認不出他本來的面目。
而宗澤的樣子他卻完全看清了,這是一個鬚髮都快全白的老人,身材很高,估計有一米八左右,與他一米八二的身材差不多高,身體很壯實,只不過從臉上看去精神不太好。
但滿目的憔悴依然遮掩不住其滿臉的威嚴,非常有氣勢,讓人不由的生出壓抑的感覺。
見擁在宗澤身邊的那些人依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王晨趕緊再解釋:“宗元帥,我是義烏人,我剛剛從黃河邊上來,我是來尋找大宋的軍隊的,我知道金人的動向,還見過皇帝陛下,我知道兩位皇帝在哪兒,也知道太子的下落。”
王晨的話讓宗澤劇震,喝令護在身邊的親兵全部退下。不過宗原等人卻並不情願退下,王晨給予他們以極大的危險感覺,多年拼殺下來,讓他們對死亡和危險有着極度的敏感,一見王晨,他們就感覺的出來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身手一定非常了得,很可能他們幾個人也不是對手。
見幾名親兵依然不肯退下,宗澤只得再喝令,命令他們全部退出帳外。
“老爺,這個人很危險……”其他親兵在宗澤的喝令下刀劍歸鞘,並準備退出帳外了,但宗原還是很擔心,雖然刀放下了,人還是橫在宗澤面前。
宗澤卻是哈哈大笑了兩聲:“宗原,這個人身手非常了得,要是他想刺殺我,剛纔已經得手了,他沒有惡意,他是有重要消息向本帥稟報的。”
這些年宗澤不知經歷了多少危險,今天王晨剛出現的時候,他確實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但這一會過後,他已經對王晨不加以提防了。這個人,身份肯定不簡單的,但對他應該沒有惡意,他從王晨的言語及舉動上可以感覺的出來。
“宗原,你們都退下,他要與本帥說非常機密的事,你帶人在外面守着,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是,老爺!”面對宗澤威嚴的喝令,宗原只得聽令,不情願地帶着其他幾名親兵出了帳,也嚴格遵照宗澤的命令,但他依然帶着幾個人站在帳門處,嚴密監視帳內的動靜,只要裡面一有異動,他就帶人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