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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晨的決定宣佈後,諸將都是一片驚愕的表情。
王晨也馬上知道自己與虞允文這樣一唱一和也太不把諸將當回事了,馬上跟着解釋了了一句:“諸位,本帥認爲虞參謀官說的不錯,金人現在已經極度缺乏糧草補給,他們就是想通過搶掠獲取所需,並想傾全力一擊,敗我大軍,獲取軍需及化解危局,如果我只是保持威逼的態勢,不與其決戰,那金人定是支持不住!或許那時候,不需要我軍出擊,金人也會潰敗。”
他也意識到,自己在主持軍事會議方面太沒經驗,下決定太早了,對虞允文的另眼相看也表現的太明顯,許多將領的意見還沒表述,他們肯定心裡有看法!
不過決定既然已經說了,那也不需要過多解釋,下次再有軍事會議時候注意點就行。
當然,虞允文所講的,基本就是王晨現在所考慮。王晨原本是想在金人潰逃時候狠命給予其一擊,但一路追來,除了一些潰兵及殿後的漢軍或者其他僕從軍外,並沒追到任何一支金軍主力,完顏杲和完顏宗翰的人馬最終合兵一處。兩路金軍原先的十六萬左右人馬雖然只剩下了不到十萬,但女真族的騎兵還在,金軍的主力人馬未受大的損失,這樣一支人馬只要穩住陣腳,戰鬥力是非常可怕的,不是他所領這支人馬可以硬拼的。金人的短板既然已經被探知,那當然就要好好利用,困死他們,但不與其硬拼,只是粘着他們就可。除非各路人馬完全到齊,那還可以試試。
王晨第一時間支持虞允文的避戰想法,讓衆將很是吃驚。
幾次大的戰役下來,讓諸將都認爲,王晨是個強力的主戰派,只要有機會,肯定會一直與金人作戰下去的,直到將金人擊敗。在許多將領的心目中,王晨已經變成了一個戰神一樣的存在,正是王晨指揮的幾次戰役讓許多人消除了“恐金症”,讓他們覺得只要王晨率領將士作戰,肯定能戰勝金人的。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爲,王晨肯定會堅持繼續追擊下去,不擊敗金軍決不會罷休。但現在,王晨卻表示了暫時與金人正面衝突的想法,就近躲入附近的堅城而守,這如何不讓大夥震驚?
還好,折彥質馬上就明白了王晨所的顧慮,他也認可了王晨所講的意見。與作困獸斗的金人硬拼,那現在情況下,兵力處於劣勢的我軍肯定沒有什麼取勝的機會。但要是在金人幾近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避其鋒芒,不與其正面交鋒,只是拖着他們,一直與他們糾纏,讓他們走也不得,戰也不是,糧盡的情況下肯定會軍心大亂。待金人自亂的時候,再集中力量攻擊,說不定能取得更加出色的戰績。
而且折彥質也很擔心一直沒取得很大戰功的他,正兒八經與金人硬拼卻是遭遇慘敗,那他肯定會受到朝廷責罰的。而王晨在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後,即使不小心打了敗仗,也肯定不會受到責罰,依然會得朝廷賞賜的。他也馬上站出來,支持王晨的提議:“王殿帥,末將認可你與虞參謀官所提之議,我軍應該儘量避免與金人正面硬拼,而要利用我們所長,據城而守,消耗金人的兵力,進一步拖疲其軍,待金人糧草耗盡,軍心渙散之際,再與其決戰。那時候,我們增援的人馬也已經齊聚。”
王晨這樣說,折彥質也支持,但依然有不少將領轉不過彎來,他們覺得現在不應該怯戰。最想立功的陳淬就是這樣,他再次站出來請求主動攻擊金人,他的意思就是,幾路人馬追擊了幾天,如今終於快追上了金人,怎麼都不應該放棄攻擊金軍的,不然士氣也會受到影響。
“王殿帥,末將覺得,我軍應該趁勢而攻,不應該受迫於金人的可能反擊,說不定金人只是故作姿態,嚇唬我軍,想辦法擺脫我軍追擊的。末將願意繼續率軍追擊!”
但陳淬的請戰依然被王晨拒絕。
“本指揮使不會在探知了金人已經集聚好兵力,準備反撲一擊的情況下,與金人正面衝突的!我們大宋的男人雖然多,但本都揮使不會讓我大宋男兒去做無畏的犧牲。我們能用代價小的方法取得戰爭的勝利,何必要去付出巨大的代價?而且現在的情況是付出巨大的代價後不一定能取得勝利。以己之短攻敵之所長,這是兵家之大忌,”王晨言語很堅定,說了後又自嘲了一句:“將士們說我王晨膽怯,我也接受,但我王晨只會儘量率領將士們打勝仗,打有準備之戰,不打無畏的冒險之戰,能有更好的辦法讓金人受到損失,那幹嗎要去冒全軍覆滅的危險呢?”
“即使有一天我大宋軍隊的整體戰力比金軍相當,甚至比他們出色,但可以用炸藥取勝,我一定會選擇用炸藥;如果能用奇兵破敵,我也一定會以奇兵之道攻擊金軍,而不會選擇與其硬拼。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這是本指揮使永遠遵循的法則。只要能取得勝利,就是勇敢,避敵之長攻其之短,這是本都揮使在與金人作戰時候一直會採用的計策!”王晨說着馬上下令:“通知全軍人馬,進到蒲城和長垣據守,要是金軍敢攻城,一定要傾全力反擊,決不讓他們得糧草補給。”
“陳淬聽令,你部人馬隨時待命,準備偷襲金人大營!”
王晨最後一個命令讓帳內的將領都很是吃驚。
陳淬當然也很意外。
他是在會議散了後,王晨留下他單獨吩咐事的時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他是個倔強的人,雖然王晨已經下達了命令,但他依然認爲王晨是“怯戰”纔不敢與金人正面衝突。但在王晨與他單獨密談了一番後,他馬上改變了想法,完全認可了王晨的提議。心裡對王晨的佩服也進了一步。如此一個年少的人,在考慮事情上竟然這般沉着、冷靜,沒被勝利衝昏頭腦。
王晨告訴陳淬的是,金人肯定急於改變逆境,要尋我主力人馬決戰,以其騎兵強大的戰力扭轉局勢,從而獲取所需的糧食和物資。金人急於這麼做,肯定是有機可趁的,只要看準時機,再集中精銳人馬,傾全力一擊,可以對金人造成沉重的打擊的。
“我們千萬不能着急,現在着急的是金人,他們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要看他們的造化。我們只要耐心尋找機會,可以再讓他們吃大虧的!現在的金軍是哀兵,憋着一口氣想與我軍作戰,我們不能如他們的意,一定要以堅壁清野的方法讓他們沒辦法做到以戰養戰,亂了他們的軍心。”
王晨希望陳淬在機會出現時候,不要膽怯,能抓住機會,狠狠地教訓一下自認爲戰力出衆的女真騎兵。陳淬聽了王晨的單獨吩咐後,心裡的不滿意已經基本沒有,興沖沖地去做準備。他麾下的人馬是王晨手中最精銳的一支兵馬,他希望能再給王晨長點臉,給自己頭上戴些軍功。
陳淬走後,虞允文也馬上進帳找王晨說話。
“王殿帥,現在我軍勢盛,金人大敗而逃,許多人是想一鼓作氣將金軍全殲,抱着這個想法的人不但軍中大有人在,朝中大臣也有很多人抱着這樣的想法,說不定朝廷問詢戰況並催戰的詔令會很快就來,不知道到時你如何應對!”虞允文對王晨能如此果斷地命令大軍進城避戰,甚至不惜擔上怯戰之名這樣做挺是敬佩。他是挺怕王晨不聽勸,被勝利衝暈了頭腦,導致大勝之後遭遇大敗,所以直言相勸。如今王晨的命令被執行了下去,各部人馬分別退至附近的一些縣城據守,準備以城池應對金人的反攻,他很是欣慰,但又擔心王晨抗不住朝廷的命令,所以又提了個醒。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何打仗,自然是我這個開封的最高軍事指揮官說了算,”王晨衝着虞允文笑笑,很神秘地說道:“而且我在出城前還要了陛下的手詔,陛下讓我便宜行事,並在必要時候可以調動我大宋所有兵馬,號令所有的官員,沒有人能左右我的想法!”
王晨的話讓虞允文吃了一驚,隨即跟着王晨哈哈笑了起來。
他沒想到王晨會有這一招,竟然先要了小皇帝的手詔。現在的小皇帝的決定差不多是由王晨說了算,要份手詔很簡單。但小皇帝的這份手詔的威力卻是無比大,如果小皇帝授王晨以特殊的權力,那對於大宋的號召力不會比李綱和趙構差。如果有必要,王晨可以用小皇帝的名義要求趙構怎麼做,而不會被別人說越權。這也是大好事,不至於在金人的反攻時候出現亂局。
“一會我先將後續安排送往開封,相信李相公和朝中大臣會明白緣由的!”
王晨說着,也馬上吩咐虞允文代他寫一份呈文,將情況說明了一番,並馬上傳回開封李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