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 騙來的船隊
三艘武裝貨船這次出行沒出什麼紕漏,四十天之後安全返回了大名府碼頭,船上還帶着一千多頭活羊。
開封城裡的活羊價格每斤差不多130文,按照每頭羊20斤算,一頭羊也得兩貫多錢。可是到了遼國羊就不值錢了,這批羊是按照每斤40文換回來的。
生鐵的價格在大名府路每斤差不多20文錢,洪濤和蕭兀納說加上運費要40文,還別嫌貴,烏金行的生鐵和普通生鐵不同,雜質很少,鍛打成鋼的轉化率要高很多,40文佔大便宜了。
其實就算再貴點蕭兀納也樂意要,洪濤之所以也沒在價格上追求利益最大化,完全是因爲這種交換就一次,犯不上太斤斤計較。
要不是得裝裝樣子免得對方起疑,他都不打算討價還價,你說一隻羊換一千斤生鐵都成,反正換回去也用不上,早晚還得拿回來。
這一千多頭羊洪濤也沒打算倒賣賺錢,拿出二百頭交給王韶派人送回開封城交給皇帝,算是臣子的一點小禮物。
再拿出三百頭勞軍,不是給新軍,他們有肉罐頭吃從來也不缺嘴,是給修河堤的工程兵和民伕。這些人乾的都是造福一方的善事,大魚大肉供不起,來碗熱乎乎的肉湯喝表表心意吧。
但是幹啥好事都不能賠錢,這是洪濤的原則。剩下的一千頭羊就不送了,全賣給王浩讓他拉回南方去,把三萬斤生鐵和運費拿回來就成。
對於王浩而言活羊比生鐵還賺錢,拉到南方價格會翻倍的,羊皮也是好東西。從甘涼路購買活羊運輸距離太遠不好伺候,死亡率一高就不賺錢了。從大名府走水路六七天就能到明州,損耗要小得多。
“大人,不如讓小人的船跟着新軍的船一起北上,從海河口直接把活羊拉走,免去進出黃河的麻煩價格還能高一成!”
王浩剛剛從濟州島運送補給回來,突然被一千頭活羊的大單砸到腦袋上,立馬就不爲白跑兩趟海島鬱悶了,笑眯眯的湊上來出謀劃策,打算再把南方沿海地區的羊肉市場也壟斷。誰能去遼國港口直接拉活羊回來?咱就能,這就叫本事!
“叔父一次能拉走多少頭?”洪濤對王浩的提議好像有點感興趣。
“……大人有多少咱家就能拉走多少!”稍稍遲疑了片刻王浩就給出了答案,同時眼仁也成方的了。
“嚯,叔父這口氣有點大了吧,一旦羊肉上市太多肉價必然要跌,恐怕沒有啥賺頭。”洪濤搖了搖頭,覺得王浩有點讓錢財矇住了雙眼。
“不然,活羊可以飼養,可以銷往內地,就算掉膘只要草料足夠個把月就能恢復。大人能搞來活羊,小人立刻就去聯繫船隻,王家的不夠還有其他家。從北往南,杭州、明州、台州、溫州、福州、泉州……我估摸着都不一定能到小人家鄉這些羊就全賣光了,還得特意留一些到廣州,那裡的價格更高!”
算錯賬的是洪濤,他忘了活羊和羊肉的區別,也不太理解宋人對羊肉的喜愛。尤其是北地的綿羊,肉質味道和南方散養的完全不同,可惜一年到頭也見不到有人販賣。
王浩的計劃還真不是瞎說,每個港口售賣幾千頭絲毫不是問題,都不用往內陸銷售,一趟下來幾萬頭的銷量該是有的。
“那咱們就再跑一趟,十月中旬如何?本官聽遼人說起冬天的羊肉比夏天還要肥美幾分。他們那邊草料不夠就得大批宰殺,我們趕在初冬抵達說不定價格還會更低。”有錯就改,洪濤立馬從善如流,還提出了更可行、更專業的建議。
“大人英明,天氣越冷羊肉就越好賣,本官這就回去準備,再去沿途港口打個招呼……對了,大人,您還沒告訴小人到底有多少頭羊、需要多少船隻運送呢?”只要是賺錢的事兒王浩就啥也不怕,別說去遼國,就算讓他開船到天邊也沒問題。
“最少也得有三五萬頭吧,保不齊還有馬匹和牛……”洪濤皺着眉頭很認真的在心裡估算了一下,給出的數據很保守。
“咕咚……你們這羣天殺的懶貨,手腳全麻利點,那是羊,又不是婆娘還得哄着!大人,小人這就走,十月初指定回來!”
聽到這個數字王浩的心臟病差點犯了,嚥了好幾口唾沫也沒想出該如何應承,只能拿船上的水手說項,藉此掩蓋心中的無比激動。
駙馬說正事的時候向來留有餘量,他說三五萬指不定就是六七萬,他說保不齊有牛馬,百分之八十就真可能有。這是一筆橫財,光靠王家吞不下去,必須趕緊回去聯絡其他海商加盟。
另外還有下家也得提前打好招呼,幾百頭羊隨便找個熟人就辦了,但上千頭、幾千頭的數量級就不能搞突然襲擊了,說不定還得去聯繫內地的大買家。處理這些事兒都需要時間,別看現在剛剛七月中旬,可一點都不富裕。
“三五萬頭羊……這怕是要上百萬斤生鐵,大人難不成還要從渭橋鎮調運?”有王浩在場黃蜂始終沒開口詢問,可心中早就開了鍋。
用生鐵換活羊的目的駙馬解釋過,魚餌也。可如今這個魚餌有點太大了,扔一團叫魚餌,扔幾麻袋下去那還是魚餌嗎?不成餵魚了,更別指望能把魚釣上來,都吃飽了。
“呵,術數學的不錯嘛,都會心算了。你恐怕還不知道,本官這次不用生鐵與遼人交換了,待王掌櫃的船隊一來,裝上去的全是罐頭、滑輪弩、馬蜂窩、霹靂彈,新軍用啥本官就裝啥,全給遼人送去。怎麼樣,想不想去官家哪裡給本官告個黑狀啥的?就說本官與遼國公主有姦情,打算叛國投敵!”
洪濤突然表情誇張的道出了一個秘密,有關下一次與遼國交換貨物的秘密,說得那叫一個篤實,還咬着後槽牙。
“……大人準備北上了?!”黃蜂看着眼前這張扭曲的臉,突然咧嘴笑了。
“算你還不糊塗,別忘了本官的叮囑,要寸步不離延安郡王身邊!”現在洪濤已經不怕走漏風聲了,就算自己每天到大街打着標語遊行,對戰況也無關緊要,不到二個多月的時間啥也改變不了。
“那王掌櫃他……大人您……”黃蜂早就知道北伐的事兒,幾月份出發對他而言沒什麼區別。
不過還有個事兒比較納悶,既然是去打仗,船上裝的又都是軍用物資,那王浩他們豈不是白跑了,這很不符合駙馬的一貫作風。
“本官可沒騙人,屆時遼國南京附近的牛羊馬匹都歸他們,想拉走多少就拉走多少。至於說運什麼過去王掌櫃好像並沒問吧?他要把王家閨女許配給你了,否則你怎麼會爲他家操這份心!”
這個問題問到了洪濤的傷疤上,他就是故意忽悠王浩和其他海商的。不忽悠沒轍,和他們說出船幫自己運軍需品,還得去遼人的海港,他們敢嗎?
但不能承認自己是故意騙人,還是騙合作伙伴,這個名聲要是傳出去太傷人品了。所以問這個問題的人就是居心叵測滴,必須受到打擊。
“館驛裡的遼國使節正在收拾行裝,聽雜役說他們好像要北返,周大人讓屬下來問問大人該如何處置。”
黃蜂遭受類似精神攻擊的次數數不勝數,在這方面駙馬比小人還小人,專門喜歡挑別人的軟肋捅,半點也和他經常自我標榜的君子沾不上邊。但想靠嘴皮子打敗他也是沒啥希望,黃蜂乾脆改談正事兒。
“全部扣下送到新軍軍營裡看押,另外告訴周大人清理計劃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