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滅佛？
杭州的文化產業極爲興盛，李清照的到來又帶來了曲劇，其非但是名滿天下的天下第一才女，更是兩浙路轉運使的夫人，其進一步帶動杭州的文化繁榮。
當李清照的新劇《白蛇傳》消息傳開之後，更是引爆了杭州文壇，任誰都知道李清照的出品的曲劇無論是哪一首都是傳頌天下的經典，想必這次的《白蛇傳》也不例外。
樓外樓大劇院，乃是李清照前來兩浙路之後，專門爲曲劇修建的劇院，如今剛剛建成，作爲新劇《白蛇傳》的首場演出之地，更是吸引了無數莫名而來的市民。
“貧僧佛印，見過範大人和李大家！”
樓外樓，高僧佛印竟然真的如約而來。
“佛印竟然真的來了。”一旁的百姓一片譁然，他們沒有想到佛印這個和尚，不僅喝酒吃肉，和蘇軾吟詩作對，竟然還來劇院聽曲。
“佛印大師好風采！範某有禮了。”範正看着佛印眼神閃過一絲異彩，在原本的歷史中，佛印此刻應該已經圓寂，可是沒有想到依舊健在，可見醫家的崛起已經改變了很多人的壽命。
佛印看了看年輕的範正和李清照二人，不由感慨道：“當年老衲和蘇兄相交莫逆，被蘇兄的才華所敬佩。卻沒有想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大宋又出現賢伉儷這般的文壇新星。”
佛印能夠和早期的蘇軾成爲莫逆之交，可見佛印本身的文采不凡，然而讓佛印沒有想到的是年輕的蘇軾已經才華橫溢，眼前的二位非但年紀更小，而且在詩詞上的成就超越了年輕時的蘇軾。
“大師過獎了！”範正謙虛道。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更難得是範大人還有一顆禪心，而且聽說李大家的曲劇《白蛇傳》同樣也涉及佛門，老衲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一睹爲快。”佛印朗聲道。
“佛印大師請！”
範正和李清照對視一眼，希望佛印看過《白蛇傳》之後，還能有如此好心情！
當下，在包康的帶領下，幾人來到了一處位置最好的包廂內。
“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煙哎！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隨着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李師師扮演的白素貞應聲而出，立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人美！景美！曲美，詞也美！”
此曲一出，無數杭州百姓頓時如遇甘霖，春雨如酒，柳如煙！這兩句詞可以說極盡道出西湖三月美景。
而且他們相信此曲劇一出，杭州西湖的名聲必將更進一步，名傳天下。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佛印更是眼睛一亮，佛家更是講究緣分，這兩句詞可以說道盡了緣分的奧妙，當下對接下來曲劇更加期待幾分。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年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此句一出，範正和李清照不禁對視一眼，他們覺得自己的才華簡直是完美契合此曲，他們能夠同牀共枕，白首同心正是千年的緣分。
《白蛇傳》剛一出場，就用優美的曲詞驚豔四方，讓一衆觀衆不禁爲之喝彩。
隨後故事娓娓展開，而新奇的人蛇之戀的設定頓時讓人大呼驚奇，尤其《白蛇傳》大量引用杭州本地的景點。
遊湖借傘，斷橋！等等西湖景點，原本就爲杭州士子所熟悉，如今被《白蛇傳》蒙上了一層傳奇色彩，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可以想象的是此曲劇一經傳開，杭州西湖和斷橋必將是天下人爭相遊玩之處。
“自由戀愛！”
佛印看向舞臺上的許仙和白素貞的美好愛情，再看向範正和李清照，很顯然這部曲劇的愛情觀和二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而正如範正和李清照私定終身一樣，這樣的愛情最終會被世俗不容，果然，金山寺高僧法海的出現，讓許仙和白素貞被迫分離。
“高僧法海！”
當下，不少士子不由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高僧佛印，邪醫範正公開演出《白蛇傳》，又主動邀請佛門高僧佛印觀看，恐怕大有深意呀！
佛印眉頭一挑，卻並沒有異動，而是繼續觀看下去。
“水漫金山，雷峰塔倒。”
隨着許仙和白素貞有情人終成眷屬，完成千年的緣分！所有觀衆不由紛紛歡呼。
“精彩，精彩！”
“此句曲美、詞美，景美，情更美！”
“《白蛇傳》一出，必將流傳千古！”
不少士子意猶未盡道，包廂內的包康也微微點頭，此劇頗爲新奇，人妖之戀千年緣分，佛門相阻，日後必將如同讓先祖包拯流傳千古的《陳世美》一般，人人傳頌。
“就是那臭和尚法海太過可惡了，竟然阻撓如此美好的愛情！”
“那些和尚懂什麼愛情！”
………………
一衆觀衆大呼精彩的同時，不由紛紛怒斥法海多管閒事。
種種聲音自然也傳到了包廂內的佛印耳中，而佛印卻臉色古井不波。“恭喜李大家，此曲精彩至極，情深義重，日後必將流傳千古！”佛印大聲誇讚道。
李清照頷首道：“佛印高僧過獎了。”
“看了此劇，老衲大有感慨，不禁懷念起當年在金山寺的時光。”佛印口中說着，眼神卻盯着範正。
李清照眨了眨眼，一臉無辜道：“哦！竟然如此巧合？”
整個包廂再度恢復寂靜。
良久之後，佛印率先沉不住氣，直接了當道：“範轉運使滅掉摩尼教還不夠，難道要滅佛麼？”
這並非是佛印修爲不夠，而是範正滅掉摩尼教的舉動直接震撼整個宗教
而如今《白蛇傳》一出，法海頑固又阻撓許仙和白素貞相戀的舉動，立即讓人對佛教禁止男女之情的戒律爲之反感，單單現場的反應就可見一斑。
然而更令佛印不安的是，範正滅摩尼教的舉動同樣也是率先打擊摩尼教的聲望，讓摩尼教失去了百姓支持，隨後再一步步瓦解摩尼教。。
而且佛教可是歷經數次滅佛之災，早就對朝廷的風向風聲鶴唳，而範正的舉動更是加深了他的猜忌。
範正訝然道：“佛印大師何出此言？範某怎麼會滅佛。”
佛印冷哼道：“範大人何出此言，你雖然是兩浙轉運使，詩詞名滿天下，你最爲得意的乃是你的醫術，在醫者的眼中，所有的宗教全都騙人的，包括我佛教！”
範正聞言，不禁哈哈一笑道：“如今的醫家的醫術可以探查嬰兒生命起源到最終死亡。人死如燈滅，此乃醫家見證了無數生死之後最終得到了結論，並沒有所謂輪迴，沒有所謂的光明神，更沒有西方極樂世界，所謂的宗教不過是世人嚮往長生，畏懼死亡的想象罷了。”
“施主的醫術了得，然而施主亦未經歷死亡，亦如何確認！”佛印打着禪機道。
範正深深的看了佛印一眼道：“雖然人死如燈滅，然而世人並非如醫者一般理智，甚至連醫者自己亦不能坦然面對死亡，宗教的存在並非毫無意義，其亦是一副藥，一副能夠以緩解死亡恐懼的藥。”
佛印此刻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道：“這麼說來，範大人並非要滅佛？”
範正點了點頭道：“範某不會滅佛，並非佛家沒有過錯！”
“哦？還請範大人指點！”佛印眉頭一揚，不服道。
“佛教有殺戒之說，信徒不得殺生，提倡吃素，然而據醫家研究，人類從緣故茹毛飲血走來，身體需要各種物質，缺少肉食將會身體虛弱，出現夜盲症，缺少青菜則會出現敗血症，摩尼教就是如此極端的教義，其違背生理，要不是因爲兩浙地夜盲症急劇暴增，還不會引起本官的注意，爲了大宋百姓的身體健康，這纔不得已出手滅掉摩尼教。”範正朗聲道。
佛印不由冷汗直流，幸好佛教的教義比較溫和，並未強制信徒必須吃素，只要求讓其不得殺生。
範正繼續道：“以及佛教色戒的規定，男女之情乃是天倫，更是人類繁衍的根基，如果天下人人都信奉佛教，不破色戒，那人類繁衍必將停滯甚至出現倒退，這是醫家所不能容忍的。”
佛印還想分辯，範正直接打斷道：
“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佛家只不過是人類克服死亡恐懼的產物，佛家卻妄想控制人的一生，這纔是佛家歷經三次滅佛，被歷朝歷代打壓的真正原因！就算範某不滅佛，而如今的佛教恐怕距離下一次滅佛不遠亦。”
佛印聞言頓時冷汗直流，心頭不由一顫。
他明白範正和李清照乃是一體，如今推出《白蛇傳》未嘗沒有敲打佛教的意思，畢竟鎮壓白素貞的爲何不是道家，而是法海。
佛印嘴硬道：“無論是滅佛還是歷朝歷代的打壓，都是對佛門的考驗，方可真正向佛。”
範正見狀，不由曬然一笑道：“範某有一邪方，能夠讓佛教不再遭受滅佛之災。”
“還請範大人指點，佛門定然銘記醫家之恩！”佛印毫不猶豫道。
二人都是聰慧之人，當下不由對視相視一笑。
範正鄭重道：“歷朝歷代滅佛，一是佛教掌控大量的錢財、土地和人口，此乃被朝廷不容，佛教想要長存，就必須控制自己的慾望，日後的佛教寺院自籌自辦，自給自足，控制寺廟數量和質量，寧缺毋濫，如此方可讓官府信任！”
佛印臉色一抽，最終重重點頭。
想當年南朝四百八十寺是何等的輝煌，結果還是迎來了滅佛之劫，任何帝王都不會允許佛教佔據太多錢財和人口，更別說正如範正所言，如果人人都當和尚，人類不得繁衍，恐怕最後佛教也將會消亡。
“除此之外，佛教必須自糾自查，發放印子錢和私設善堂必須關閉。”範正再度道。
“這是爲何？”佛印皺眉道，印子錢的收入乃是佛門主要的收入來源，善堂更是一些懂得醫術的僧人免費醫治百姓，此乃善舉！
範正冷笑道：“印子錢傷天害理，龐大的利息讓百姓無法負擔，乃是佛門兼併土地，趁機斂財的之舉，再說皇家銀行的利率纔不過一分利，佛門難道真的要和朝廷爭利麼！再說，沾滿罪惡的印子錢真的符合佛教引人向善的教義麼？”
佛印氣勢一弱，印子錢的確暴利，然而正如範正所言，並不符合佛門的教義，再加上朝廷已經有了皇家銀行，佛門再放印子錢，定然會引起朝廷的不滿。
“至於善堂，的確曾經救治一批百姓，而不是範某自傲，如今的善堂的醫術和醫家醫院的醫術早已經天壤之別，在善堂求醫只能貽誤病情，更別說醫家針對赤貧之人已經有了相應對的照顧，這等收買人心的舉動，佛家還是暫停爲好！”範正道。
“若是佛家不應允呢？”佛印皺眉道，他知道醫家的職責乃是治病救人，然而善堂也是治病救人，對於醫家將行醫當成自己禁臠的行爲大爲不滿。
範正盯着佛印道：“如果佛家不應允，醫家將會宣佈善堂無證行醫，誤人性命，如果因爲善堂醫治而死亡的病人，可以向官府上告，請求賠償，佛印想要賭一賭人心麼？”
佛印臉色大變，若是如此，佛門將會迎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善堂必將會最終倒閉。
“不過範某也並非要對佛家趕盡殺絕，如今亦有一個好事想要和佛門結一個善緣！”範正話語一轉道。
“哦！”佛印不由揚了揚眉，懷疑的看着範正。
範正朗聲道：“如今本官已經滅了摩尼教，而摩尼教的教衆同樣宣揚吃素，此舉和佛家教義如出一轍，本官可以支持佛門在兩浙路傳教，如此佛家可以輕鬆接收摩尼教教徒，足以讓佛門大興！”
“接收摩尼教信徒！”佛印霍然擡頭，正如範正所言，如今摩尼教被滅，兩浙路的宗教勢力一片空白，摩尼教和佛教相近，如果得到了朝廷的支持，足以讓佛教在兩浙路大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