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河漲,河水淹了田地,淹了農莊。
城門外的護城河都因此而漫了吊橋。
不過就在堤壩毀掉的那一天,雨勢終於轉小,偶爾也會停那麼一停。
望着漸漸減小的雨勢,柳味和諸葛匹等人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等天晴之後,這些問題也許都不再是問題了。
那些難民的房屋他們可以重新修葺,那絕了堤的堤壩,他們可以重新建築。
只要人還在,一切都有希望,就像他們剛剛來到興王府的時候,當時的興王府滿目瘡痍,可最後還不是給柳味一個個的把問題給解決了?
甚至已有復甦之像。
因此,對於接下來的問題,他們也不懼怕。
雨漸小漸停,大家的心中也漸漸有了希望。
可就在雨已成絲的時候,興王府城卻發生了一件事,一件令人很是痛惜不已的事。
一名名叫楊三的難民殺了他所借住房屋的主人王見,而且jian污了女主人王氏。
那些難民是柳味安排住進那些百姓家裡的,如今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當真是嚴重至極的,而且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令整個興王府城都陷入了大亂。
難民殺死讓他們借住的主人,並且jian污女主人,這讓那些借房屋給難民住的百姓很是惶恐很是不安,因此他們也不管雨還未停,便紛紛把那些借住在他們家的難民給趕了出來。
難民很多,有不少脾氣也不好,那些百姓因爲一個案例便把他們也看成殺人的壞人,這令那些難民心中也很是不爽,因此少不得有一些人跟那些百姓發生摩擦。
雙方發生口角甚至動手事件,自是不少。
不斷有這樣的消息傳到府衙,柳味聽完後有些震驚,而且還有些憤怒,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那個殺了人的難民楊三。
他真有些不明白,他這個知府大人爲那些難民做了這麼多事情,他們怎麼還有臉給自己找麻煩?
柳味雖然不明白,卻清楚,他清楚這世上的人皆不同,想法不同,對事情對人的看法也不同,而這些不同造成了不同的人性。
這世上,是什麼人都有的。
柳味無法左右別人的想法,因此他只能儘快想辦法平息此事,解決此事。
爲此,他命人去抓捕楊三,除此之外,他有派人去平息難民與那些百姓之間的摩擦和口角,好在現在雨已如絲,而且已有將停之勢,那些難民不用再借住也能夠生存下來。
侍衛拉着一車銅錢挨家挨戶的送錢,對於跟難民發生摩擦的,少不得要多說幾句,不過這錢該給還是給的,只是這錢雖然給了,卻也將一件本來很好的事情弄的很不愉快。
那些跟難民發生摩擦的百姓更是對柳味有了成見。
百姓本就是這樣,他們有時很善良,可有時也很善變,順了他們的心就崇拜你,不順他們的心自然在背後說你。
這是件無可奈何的事情。
不過好在很多百姓在接到錢後並沒有多說其他,而他們之所以趕走難民,也是因爲他們害怕,害怕難民之中有像楊三這樣的人。
這本就是件無可厚非的事情。
而這也是件矛盾糾結的事情,彷彿這世上的人和事,都逃脫不了這些。
因爲其他難民沒有跟那些百姓發生不可挽回的摩擦,因此錢送到,難民離開,這些事情也就平息解決了,可楊三殺人一事,卻並不容易解決。
---------------------------------------------
侍衛去抓楊三的時候,楊三並沒有逃,他仍舊呆在王見的家,而王見的夫人王氏則哭哭啼啼的被周圍的鄰居圍着勸着。
他們怕她想不開。
而楊三之所以沒有逃,並不是他不想逃,而是他根本就逃不了。
周圍的百姓很熱情,在楊三殺死王見後,他已是被聽到王氏呼救聲而跑來的鄰居給擒住了。
因此,在這天午後,細雨如絲的天氣裡,柳味得以開堂問審。
楊三和王氏兩人跪在大堂之上,大堂周圍則是幾個願意前來作證的王見鄰居,他們義憤填膺,他們恨不能殺了楊三。
柳味坐在堂上看了一眼楊三,這楊三是個三十多少的男子,身材適中,樣貌也稱得上端正,而那王氏則二十七八歲摸樣,頗有幾分姿色,不過此時卻因爲哭泣太甚而顯得有些憔悴。
這樣看完,柳味望向楊三道:“楊三你可認罪?”
楊三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柳味,然後又連忙低下了頭:“草民……草民知罪。”
“這麼說來,殺死王見一事,你並不否認了?”
柳味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不過仔細想想,這種事情應該也沒有什麼好不承認的,楊三正值壯年,看到王氏貌美而起了歹心,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草民的確殺了王見……”楊三說着,臉色微變了變,並且看了一眼旁邊的王氏,而旁邊的王氏卻突然歇斯底里的罵了起來,而且越罵越難聽,越罵越聲音嘶啞。
由此不難看出,她是傷透心的。
像楊三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她又怎麼可能不傷心?
柳味在聽到王氏的辱罵後微微凝眉,他並不反對王氏辱罵,畢竟楊三的確該罵,只是在公堂上這般辱罵多有些不合適。
“肅靜!”
柳味高喝了一聲,然後望着楊三:“將此事來龍去脈說一遍吧。”
雖然命案並無什麼好審的,可要寫成卷宗立案,很多事情都必須記錄清楚。
“小人名叫楊三,是……是景谷島上的海盜,家在興王府城,不過已經破敗,前幾天一場大雨……”
楊三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爲這個時候,人羣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他是海盜,他是海盜……”
人羣中頓時炸開了鍋,海盜,他是柳味帶回來的海盜,那些百姓震驚了,而且將目光全部投向柳味,如果不是柳味,又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那些本來對柳味很是崇拜甚至已是產生了信仰的百姓,如今突然動搖了,他們的眼神中滿是質疑,他們質疑這個曾經幫他們度過難關的柳味,是不是要害死他們?
柳味也有些吃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楊三竟然是自己帶回來的海盜,他突然意識到事情有些難辦,甚至覺得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爲什麼偏偏是自己帶回來的海盜殺了人,爲什麼他偏偏成了難民?
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處置了楊三,會不會激起其他海盜的憤恨甚至疑心,進而又逼得他們再次爲寇?
可不處置這個楊三,他又如何向這些百姓交代?
更爲重要的是,處置了楊三,他就能向這些百姓交代了嗎?看這些百姓的表情和陣勢,他們已是懷疑自己帶這些海盜回來的用意了,他們已經很不相信自己了。
看到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柳味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諸葛匹眉頭鎖的更緊了,本來楊三若只是難民,還好解決,可楊三現在還是個海盜,這些事情加在一起,就令那些百姓的心念發生了改變,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反應。
“大人……”
諸葛匹望着柳味,壓低了聲音:“此事難辦,不如先行退堂,改日再審。”
柳味微微擡頭看了一眼諸葛匹,諸葛匹的建議無疑是不錯的,現在的他不好做決定,因爲無論他做什麼決定,都很難令一些人滿足。
可此事又絕對拖不得,如果改日再審,讓那些百姓怎麼想,那些百姓一定認爲他柳味要包庇楊三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如此一來,可就無中生有了。
柳味搖了搖頭,而後無視那些百姓的凝望和懷疑,只是盯着楊三冷冷道:“繼續說下去。”
柳味的聲音很冷,也很大,以至於他說出這句話後,那些百姓突然噤了聲。
楊三似乎也有些失措,只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草民的房屋已經是很多年的了,因此經不起風雨,房屋倒塌後,草民就跟着那些侍衛進了府衙,後來又被分到了王見的家中,本來我與他們夫婦二人皆是相安無事的,可今天早些時候,王見去外打酒,這王氏卻突然勾引草民,草民在海上爲盜多年,已是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這王氏又長的摸樣俊俏,草民一時沒忍住,就跟她發生了那事,不曾想就在這個時候,那王見竟然打酒回來,撞破了我們兩人的事情,並且與草民發生爭執,草民一時情急失手,就……就殺了他。”
楊三這麼說完,周圍百姓頓時嚷嚷開了,而跪在楊三旁邊的王氏突然向楊三撲去,並且嘴裡罵道:“胡說八道,誰勾引你了,分明是你貪圖我的美色,趁我夫君不在,強行要了我的身子,如今卻又要無賴是我勾引你,你……”
王氏還在辱罵,不過已是被趕來的侍衛給拉開了,楊三仍舊跪在大堂上,臉上卻被王氏給抓破了,鮮血直流,辣辣的疼。
大堂上有些混亂,柳味在聽完楊三和王氏的證詞後,忍不住凝了凝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