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歡快而刻意壓低的男子笑聲,在她耳後響起,那人嘴裡呵出來的氣流,打在江嵋耳垂上。江嵋更加驚懼。可是隨着那男子的再次開口,她的驚懼全部化爲怒意。那男子的聲音,如此熟悉,他說着:“媚娘!你還是這麼膽小麼?”
是孫潮安!她早該猜到,只有孫潮安纔敢這麼大膽,直接躲在她的馬車上,甚至都不顧忌賀平還未走遠,就這麼大刺刺的把她擄進馬車裡。江嵋胸中的怒火,頓時燃燒到極點。她如一隻被縮在牢籠裡的小獸,拼力衝撞掙扎,可是還掙不開孫潮安堅實臂膀組成的藩籬。
“你放開我!賀平馬上回來!”江嵋又羞又惱,額頭冒出一層細碎的汗珠,她被困坐在孫潮安的大腿上,剛纔一陣扭動,隔着初秋薄薄的衣料,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孫潮安身體的變化。
“噓,不要亂喊,也不要亂動!”孫潮安把頭埋在她肩膀和脖頸間:“聽,外面好多人!”
路上來往行人的聲音,的確能夠清晰入耳,江嵋能聽見一個小孩兒哭鬧着不肯回家的聲音,他父親打在他屁股上啪啪作響。還有不知是誰趕着牛路過,牛哞哞的叫着……
“你放開我!”江嵋拼命使自己不再那麼慌亂,孫潮安卻似沒聽到,貪戀的在她雪膩光滑的脖子裡亂拱。江嵋昨夜細細沐浴過,身上是乾淨的女人香味,又沾染了剛纔祖祠裡面幽幽檀香,這些本都是給楊漁之準備的,卻先便宜眼前這個登徒子。
“媚娘!我好想你。”孫潮安手臂終於一鬆,轉瞬就把江嵋轉個方向,讓她面朝自己,又緊緊抱着,他個子高大無比,這麼對待江嵋就像跟拎着一隻輕飄飄的布娃娃般容易。孫潮安臉上是滿足的溫柔,他眉毛臉龐並未僞裝,是那樣的俊朗英挺,他眼神中的桀驁也減淡不少,泛起一層情,欲的水光。
江嵋身子微微顫抖,想要儘量和孫潮安離得遠些。孫潮安卻發覺她的小舉動,將她箍在自己胸前。
“傻媚娘!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在楊家,有多危險。”
“危險?以後沒有了!你娶不到卿娘,楊家沒有你混進來,再沒有危險。”江嵋冷靜的回答,迫使自己像根木頭。男人就像熊一樣,對裝死的人,是不會產生興趣的。
孫潮安一陣笑,他胸腔的震動原
原本本傳遞給被迫伏貼他胸前的江嵋:“不危險,你的侍女怎麼會被殺死?你難道從未想過,這件案子從頭到尾,有那麼多可笑的地方。”
江嵋心頭一震,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個女琴師粗劣的指證和謊言,楊卿兒忽然的發難,賀平迅速被抓,又突然冒出之前絲毫不被人懷疑過的趙德峰跳出來自認是殺人兇手……這些都太不合理了!
她腦子裡走馬燈一般把事情過一遍,艱難的吐出一口氣:“難道,這些都跟你有關!”
孫潮安搖搖頭,又點點頭:“並非全部和我有關。媚娘啊嵋娘,我怎麼會害你!若不是我,你現在早就被人抓到牢房裡去了。楊卿兒那小jian人準備的後手可是不少。她敢動你,我就要讓她知道,什麼纔是人間地獄。”
“你早見過楊卿兒?”江嵋有些愕然,也難怪,若不是楊卿兒見過孫潮安,她怎麼肯死心塌地的要嫁給他。雖然他在江嵋前毫不僞裝自己這副野獸樣的形態,可是在旁人面前,他是從不這樣的。光是僅憑這副外表,如此美貌高大的男子,又有幾個女人能拒絕。
“準確的來說,並不算很早。只是她賣一個叫木樨的侍婢時,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孫潮安聲音悠揚:“我知道她是誰,她卻不知道我是誰!她還託我拿主意對付你,真是可笑!她難道不知道,你是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兒,她卻是地上的爛泥。爛泥巴居然打起來壓珠寶一頭的想法!她想踩你!可笑!可笑!哈哈哈哈!”
江嵋一陣戰慄。孫潮安果然是打着利用楊卿兒的心思,所以才和她接近,並且將她騙的神魂顛倒,以爲他能夠幫助她奪取楊家的家產,從此後兩個人再結爲夫妻,共享富貴。哪想到,這看似英挺並對她極好的男子,居然只是將她當做接近江嵋的工具,用過便丟。
“那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關。還有,趙德峰有沒有殺人?”江嵋必須趁着這個機會,把這幾樁疑惑搞清楚。
“今天的事情,不過是個小小的懲罰!你猜我昨天晚上在哪兒過夜?你再想不到吧!就是在楊卿兒那jian人的牀上。”
江嵋聽的臉上一陣又憤怒又羞窘的紅暈,孫潮安又笑:“不過你放心,好媚娘,我沒碰她一陣指頭。這種庸俗脂粉,我不屑動她。倒是她
朝我懷裡滾,我將她推開。後來她還要剝我衣衫,她爹爹就推門而入……哈哈哈哈”孫潮安又是一陣大笑:“果然是個jian人!且是個庸才!”
孫潮安得意的拿自己臉頰在江嵋滾燙的臉上蹭蹭,然後繼續說着:“至於趙德峰,他的確是收下楊卿兒的錢財,將水芝殺死。確切的來說,殺人的並非趙德峰,而是楊卿兒,他不過是把刀子罷了。至於他爲什麼招供,傻乎乎的媚娘呦,你定然不曉得,這世上有種酒,摻了毒花汁液釀造出來,人喝了,不但會上癮,還會陷入幻覺。我不過在街上裝作偶遇他,請他喝了一罈,再把那賣酒的店家告知他而已。唔,我忘了跟你講,那賣酒的店便是我開的。若是我再晚動手幾天,你猜楊卿兒那個jian人,會怎麼對付你?”
江嵋此事已經無話可說。孫潮安嘴裡的真相,已經完全超出她的意料。
“所以,既然你暫時不肯走,那我就進去楊家,好好保護你。”孫潮安得意的宣佈。
江嵋聽着他囂張的話語,語氣極冷的回他:“你沒有機會了!楊卿兒十,六歲前,不會再議親。即便再找婆家,也是門當戶對的望門貴族。你怎麼進楊家,繼續進來放馬麼?哦,我忘了,你的契書還沒到日子。”
江嵋尖刻的話語,不但沒有惹惱孫潮安,他反倒滿是興致的回她:“噓!彆着急,你聲音又大了,外面會聽到的。今晚楊家,會很精彩的!你乖乖的,別睡太早。一定要看熱鬧!”
孫潮安忽然放開江嵋,捉住她肩膀,就要對她嘴脣吻下去。江嵋猛的避開,他只親在她臉頰上。江嵋恢復自由,厭棄的擡袖擦臉蛋,並從他膝蓋上迅速的爬下去,和孫潮安拉開距離。孫潮安一笑,看着江嵋的眼神裡異彩連連,輕輕開口:“你那個僕人回來了。”
江嵋急忙打簾就要跳出去,有賀平在,孫潮安就不敢這麼對她的。剛下車,江嵋無意間一回頭,卻看見剛纔還在車裡斜倚着的孫潮安,已經不見蹤影。車內空無一人,若不是她還能嗅到孫潮安身上殘餘的那股草木氣息樣的體味,她簡直會以爲,剛纔自己是在做夢。
至於孫潮安所說的楊家今夜會很熱鬧。她憂心忡忡,孫潮安的“熱鬧”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而楊漁之,他怎麼還不回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