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滿腹的心事,江嵋和楊漁之終於回到了六安。
這次卻不是叫賀平先行報信,說是幾人到了,讓家裡的下人們先行準備,而是進了壽春的範圍,江嵋就直接另行上車,快馬加鞭到了六安,將兩個孩子先搬出來。
江惜和楊書汝知道父母到家,十分的欣喜,但是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江嵋就開始指使着身邊的衆人,將家中東西搬動不休,而且邊幹活,邊叫了他們在身邊,嚴令申明——絕對不可以和趙姑父親近!
“爲什麼啊!”江惜的小嘴就撅起來。
趙姑父教她功夫,所以江惜對趙姑父的感情,也算是深厚的。當初到了惠州,她十分想留在惠州玩耍,可是知道了年後趙姑父會回家,她就不再提起,爲的是能夠給趙姑父送行。
現在母親忽然說,往後讓她離趙姑父遠點,沒大事兒不要見面,即便非見面不可,也必須有父母在場。
“練武就是必須見面的嘍!那每次練武,媽媽和父親都跟着呀?”江惜撅着嘴巴:“你們又沒多少時間陪我。”
“練武的事情,往後沒了!”江嵋斬釘截鐵的說着。
“理由~”江惜撅着小嘴巴,跺起腳來。過完年已經六歲的江惜,已經隱約脫了些小孩子的稚氣,畢竟,這時代的孩子,是早熟的。雖然江惜並未刻意教導過她什麼,可是整天跟她在一起的小環和燕子,還是會言傳身教的。
這會兒,江嵋和她相處的時候,不管做什麼都講道理的相處方法,現出作用來,她要個理由。
“理由?你想離開媽媽,跟姑爺走了?”江嵋忙得什麼一樣,正在點着江惜屋裡的瓷器,看江惜跟自己滿地蹦躂,頓時把眼睛一瞪。
雖然這麼小的孩子不曉得嫁人是什麼,可是她總是得說出來的。
“姑爺爺爲什麼帶我走啊。就算他帶我回去,也是教我功夫!不過媽媽,你也別傷心,等我學好了功夫,肯定會回家的。”江惜聽了江嵋的話,立刻聲音變得柔順起來,上前握住了江嵋的手腕,
撒嬌的晃了晃。
“我知道媽媽捨不得我呢,我也捨不得媽媽。但是我們不要搬了好不好。這裡離姑爺爺那兒近,媽媽要搬去的院子,再跑過去學功夫,要小半個時辰走呢,可麻煩啦。”
江惜這孩子,居然自以爲是的覺得,江嵋說的跟趙姑父走,是因爲趙姑父提出要帶她走,讓她跟自己學功夫。
江嵋哭笑不得,戳了江惜一指頭:“你傻啊!趙姑父功夫再好,用得着把你帶回家麼?趙姑父是看上你這小人兒了,讓你給她家當孫媳婦去。”
“孫媳婦?那是幹嘛的啊?”江惜懵懂不解,楊書汝站在角落裡,聽了這話,臉上卻衝上一抹紅暈,打斷了母女兩個的話:“不行!惜惜,往後不準跟趙姑父見面了。”
江惜看哥哥忽然生氣,母親又是這樣的態度,對着手指,怯怯道:“怎麼啦?做孫媳婦是什麼啊,不好麼?”
“當然不好了。做了人家的孫媳婦,就得伺候好多人!恩,媽媽就是你太爺爺的孫媳婦。你想想啊,咱們家裡太爺爺不在了,也沒有太奶奶,沒有奶奶,只有阿翁!可是媽媽每天是不是還得做好多事情啊?”
“是啊。可是……可是媽媽好像過的很開心呀,孫媳婦不好麼?”
“笨蛋!開心不開心,跟孫媳婦有什麼關係的。”楊書汝看着江惜的樣子,氣的什麼一樣:“媽媽是太爺爺的孫媳婦,是阿翁的兒媳婦,是父親的娘子,是我們的媽媽。就跟你是我的妹妹,是媽媽的女兒,阿翁的孫女一樣!你這麼懶,這麼笨,到了人家家裡,你將來的老公欺負你,你的公公婆婆欺負你,你的太公公婆婆也欺負你,到時候你哭哭啼啼的,可沒人管啦!”
“啊!”江惜愣住了:“爲什麼不管我。貓兒,好哥哥,你不是說過,不管誰欺負我,都給我討個公道的麼?”
“那也得你不做傻事,不跟着趙姑父走!你看看媽媽,她哥哥有沒有過來幫過她?因爲媽媽……因爲媽媽就跟你一樣,非要嫁給爹爹不成!”楊書汝看看江嵋,忽然氣鼓
鼓又帶着忐忑的說道。
江嵋聽得心裡暗笑,江惜卻着急了:“那我聽哥哥的。哥哥,那是不是,嫁人就是要到別人家裡去啊。那我不去了,我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楊書汝臉色這纔好了點,道:“你這麼笨,我也和你說不清楚,但是你要曉得,不準再亂說話亂做事了。媽媽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江惜連連點頭:“我最乖了,不但媽媽叫我做什麼,我聽着,大貓好哥哥叫我做什麼,我也做什麼!”
楊書汝聽了,臉色更好看了,道:“好,那從今天起,不準再大貓小貓的叫我了,直接叫哥哥!”
楊書汝對貓兒這稱呼,早就提出抗議過,可惜被家裡人一致駁回,連江惜都是叫順口了,一直叫他貓兒哥哥,後來改口叫大貓哥哥,眼下楊書汝是直接要趁機改稱呼呢。
江惜剛纔還答應的好好的,這會兒卻顰着小眉頭,想一想,又看看江嵋:“媽媽,哥哥不讓我叫他大貓哥哥,他是不是不喜歡惜惜啦。”
一家人正說着,忽然一個嘹亮的少年嗓音響起:“嬸嬸,你回來啦!”
江嵋聽了聲音,就知道是趙佶又來了。這次她們到京城,因爲是有要事辦,走得急,又非年非節,故而沒有通知趙佶,趙佶也想着沒什麼大事兒,就未跟去京裡,這會兒被下人通報說是江嵋回來了,立刻就過來見她。
現在確定下來,江嵋和趙佶的確是“親戚”,雖然明面上沒承認,可是趙佶到她家來,就更加的沒什麼忌諱。況且江惜才六歲,還不到男女不同席的年紀,所以他說來就來,但是過了幾年,恐怕就沒這麼方便。
剛纔江惜的話,趙佶聽了一半,笑道:“怎麼啦,小哭包,大郎討厭你了吧。”
江惜把舌頭一吐:“你才哭包,我不哭!”說着,眼珠子一轉,道:“你再欺負我,我叫哥哥把你嫁出去!”
這話一出口,頓時屋裡的衆人都給雷的不輕,正捧着只白瓷花瓶往藤筐裡裝的江嵋,差點把那花瓶脫手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