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衙役一聽縣太爺讓他們拿人,當即朝着趙栩衝了過去,結果還沒到跟前,人羣中忽然衝出兩名彪形大漢,三下五除二就將他們打翻在了地上,正是韓泰和曹元霸。
縣令見狀氣急敗壞的指着二人怒道:“你……你們居然敢毆打官差,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韓泰冷笑了一聲,不屑地道:“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自個兒審錯了案子還不準別人說幾句,夠囂張的啊!”
曹元霸跟着挖苦道:“這算什麼囂張,人家連濟王殿下都敢抓,這纔是真正的想造反呢。”
此話一出,縣令頓時嚇得目瞪口呆,他驚駭道:“誰是濟王殿下?”
曹元霸走過去一個大嘴巴子就扇在了他臉上,把他頭上的烏紗帽都給打飛了,跟着用腳尖輕輕在縣令膝蓋上一點,撲通一聲,縣令便跪倒在了趙栩的面前。
這時就見韓泰從腰間摸出一塊腰牌,中氣十足的喝道:“北境宣諭使濟王殿下,鎮國大將軍、樞密副使、資政殿大學士、當朝駙馬爺兼北境經略使秦浪秦大人,北境總監軍白公公三位大人在此,何人膽敢造次?”
一大堆頭銜聽得縣令是心驚膽戰,再一看那濟王府的腰牌確實無誤,頓時嚇得他後背冷汗直冒,全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立了起來。
“下官壺口縣令張士舉參見三位大人,下官有眼無珠,冒犯上官,求上官開恩吶!”張士舉俯首於地,磕頭猶如搗蒜;而周圍的衙役和百姓一個個也全都跪了下去,不停地給三人磕頭問安。
少時,就聽秦浪高聲說道:“各位壺口縣的百姓,今日本官與白公公陪同濟王殿下到此,目的就是爲了考校地方官員的政績與風評,同時巡察民情,處理冤獄;大家回去以後勞煩互相轉告一聲,若是有陳情或者有冤屈的,明日辰時三刻便可到縣衙申訴,濟王殿下一定會爲大家做主的。”
百姓們聞言轟然叫好,紛紛表示回去以後一定把秦浪這話轉告鄉鄰;接下來衆人紛紛散去,秦浪則和趙栩等人回身步入了那飯館兒。
飯館兒的老闆剛剛也在圍觀的人羣之中,知道這幾位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於是親自到門口出迎,然後滿臉堆笑的將秦浪等人請了進去。
剛一進門秦浪就發現店裡的夥計正在清場,看到食客們紛紛起身,秦浪趕緊又在趙栩耳邊嘀咕了幾句,趙栩則立馬大聲的對店夥計道:“本王就餐有一雅間足矣,不要驚擾大家吃飯。”
說罷趙栩還笑眯眯的朝着衆食客拱了拱手,嘴裡連聲說着抱歉、叨擾了之類的話;這雖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但是秦浪知道,此事一傳十、十傳百,用不了多久就能將趙栩平易近人的形象深入人心,這就叫社會公關。
進了二樓雅間,不多時豐盛的酒菜就端了上來,秦浪等人也的確是餓壞了,拿起筷子就胡吃海塞了起來,嘴裡大呼過癮。
吃完飯,趙栩手拿牙籤一邊剔牙一邊問道:“那姓張的呢?”
韓泰起身到窗口往下看了看,回頭笑道:“姓張的和幾個衙役還在地上跪着呢。”
趙栩把目光投向了秦浪,問道:“姐夫,這姓張的如何處置?”
秦浪想了想,道:“今兒那張士舉雖然審錯了案子,不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丫的一開始不也認定了那瞎子是好人麼?所以咱們也不能一竿子把人打死,明兒聽聽壺口百姓說什麼咱們再做處置也不遲嘛。”
“姐夫所言極是。”趙栩呵呵一笑,扭頭對韓泰道:“去,把姓張的給本王叫上來。”
韓泰抱拳而去,不多時,就帶着戰戰兢兢的張士舉走進了包間。
望着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他,趙栩道:“行了,起來說話,瞧把你給嚇得。”
張士舉誠惶誠恐的站起身來,就聽秦浪說道:“張大人,你也不用害怕,雖然今兒你犯了錯,不過本官跟濟王殿下還有白公公準備再給你一次機會。”
張士舉原以爲今兒在劫難逃,一聽這話頓時大喜過望,他連忙朝秦浪三人拱手道:“下官一時糊塗錯審案件,冒犯天威,往後一定洗心革面,將壺口縣認真治理,不負三位上官所望。”
“如此最好。”秦浪點了點頭,望着趙栩道:“吃也吃得差不多了,咱們這就去縣衙歇着吧。”
張士舉聞言知道巴結的機會來了,連忙熱情地招呼着秦浪等人下樓,然後親自帶路朝着縣衙而去;到了縣衙,張士舉命人將這裡最好的幾間屋子騰了出來供秦浪等人使用,又連忙去城中富商家裡借來了幾十名丫鬟過來伺候,還命人將一應生活用品準備齊全,服務堪稱五星級標準。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張士舉告辭而去;不過他也不敢走遠,就在縣衙找了間小屋子待着,隨時準備聽候秦浪等人的調遣;沒辦法,這幾位的來頭實在是太大了,加上自己今日已經在上官面前出了醜,要是再發生點兒什麼意外,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這幾天忙着趕路大夥兒全都累壞了,因此整整一個下午外加晚上誰也沒有出去,就待在房間裡休息;第二天一早,趙栩早早的就起了牀,然後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熱水澡,吃過早飯,他便身着一襲紫色錦袍精神抖擻的出現在了壺口縣衙的大堂上。
掄起衙門的迴避牌舞了幾下,又擺弄了一會兒驚堂木,趙栩正玩得興起,就看見秦浪帶着白修、韓泰還有曹元霸走了進來。
看着這小子沒心沒肺的在公堂上玩耍,秦浪頓時朝他翻了個白眼,道:“死胖子,你丫的幾歲了?我跟你說,今兒可是當着衆位百姓聆聽民意,審理案子,你小子可別出什麼幺蛾子。”
趙栩不以爲然的笑道:“反正人還沒來,先玩會兒有何大不了的;姐夫放心,今日我就要學我朝包拯包大人,斷案如神、爲民伸冤。”
“我包你大爺,趕緊坐好。”秦浪走過去不由分說的將趙栩摁在了公案後邊的椅子上,然後扭頭問門外的衙役道:“現在外邊兒來了多少百姓?”
衙役拱手答道:“回駙馬爺,天不亮就有百姓在門口候着了,這會兒起碼有幾千人了。”
“我靠!這麼多人?怎麼審啊?”趙栩一聽嚇壞了,眼巴巴的看着秦浪。
“看我幹嘛?你丫的不是挺能耐嗎?”秦浪白了他一眼,接着安慰道:“行了,大多數人肯定都是來看熱鬧的,你緊張個鳥。”
說罷秦浪眼珠子一轉,吩咐衙役道:“天兒這麼冷,趕緊讓人燒些開水給門外候着的百姓送過去,就說這是濟王殿下吩咐的。”
衙役聞言點了點頭,轉身就跑了出去。
這年頭除了達官顯貴,有誰上了衙門能有好臉色看,今兒倒好,衙門居然還提供開水,因此沒過多久,門外就傳來了百姓們此起彼伏的感激聲,大家衆口一詞的誇讚趙栩體恤黎民,是個賢明的王爺。
辰時三刻一到,縣衙正門大開,蜂擁而來的百姓頓時將整個縣衙擠了個水泄不通;趙栩拿着驚堂木啪的一聲拍在了公案上,煞有介事的喝道:“升堂!”
左右兩隊衙役立刻走後面走了出來,拿着水火棍嘴裡連呼:“威……武……”
趙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清了清嗓子,高聲道:“今日本王親自坐堂審案,諸位百姓有什麼要說的只管道來,開始吧。”
話音剛落,一名三十幾歲的婦人便從人羣中擠了出來,跪在地上大呼道:“殿下,求你給民婦做主啊!”
趙栩一看這婦人哭得悽慘,趕緊道:“有什麼話你就說,本王一定給你做主。”
婦人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抽泣着道:“回殿下的話,民婦的相公名叫竇永,與那劉文乃是好友,他二人原本約定一起南下到揚州去做生意;出發那天,相公天不亮就起了牀去到河邊乘船,沒想到一個時辰過後,船伕李老三就來我家敲門,說相公並未登船,是劉文讓他來催催的;民婦連忙與李老三趕到了河邊見到劉文,他也說沒有見過我家相公,之後我們三人找了整整一天都沒有發現我家相公的蹤跡,後來我們三人到縣衙報了案,可是時至今日,我家相公已經失蹤一月有餘,生死未卜,還望殿下發發慈悲,助民婦早日找到相公,嗚嗚嗚嗚……”
“這……”趙栩聞言頓時一個頭兩大個,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早上出門便失蹤了,一個多月不見蹤跡,這他孃的上哪兒去找啊!
正在爲難之際,就聽坐在身旁的秦浪低聲道:“先答應下來,讓這位小娘子寬心,然後就藉口去後堂看卷宗閃人。”
趙栩嗯了一聲,對婦人道:“你彆着急,本王一定有辦法助你找回相公;這樣,你先下去歇一會兒,本王去後堂看看此案卷宗。”
說罷趙栩趕緊起身,然後和秦浪一起回到了後堂。
不多時,張士舉就親自帶着卷宗趕了過來,秦浪接過卷宗翻看了一下,大致的情況正如婦人所說的那樣,一個大活人早上出門坐船就平白無故的消失了,要想找到他確實很棘手。
“怎麼樣,姐夫?”趙栩一臉期待的望着秦浪。
秦浪微微嘆了一口氣,惋惜道:“既然是南下做生意,想必那竇永身上肯定帶了不少銀子做本錢,一個多月音信全無,八成是被人謀財害命了。”
“啊?你說這人已經遇害了?”趙栩大驚。
“肯定是。”秦浪點了點頭,道:那婦人之後又沒收到過勒索的信函,因此可以排除綁票的嫌疑,一個大男人揹着銀子出門這麼久不回家,又不是被人綁架,那就只有可能是被人謀財害命了。”
一旁的張士舉聞言道:“駙馬爺所言極是,下官當初也是這麼推斷的;那竇永大清早的揹着銀子出門,這事兒只有其妻和劉文知道,因此下官懷疑兇手必是此二人之一,可惜一直苦無證據坐實。”
秦浪聽了衝着張士舉微微一笑,張士舉趕忙賠笑,秦浪又笑,張士舉接着賠笑,如此反覆幾次過後,張士舉這心裡頓時炸了毛;正在心懷忐忑之際,忽然腦門兒上就被秦浪拍了一巴掌。
“你確實是頭豬。”秦浪幽幽一嘆,扭頭對趙栩道:“走,回去,哥們兒知道兇手是誰了。”
“真的?”趙栩大喜,連忙拉着秦浪的胳膊道:“快快快,告訴我,兇手究竟是誰?”
秦浪指着手裡的卷宗嘰裡咕嚕的跟他耳語了一番,趙栩恍然大悟,摸着圓滾滾的肥腦袋驚歎道:“原來如此!姐夫,你可真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