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聲辭舊歲,歡歡喜喜過新年;不知不覺,春節就到了。
宋朝是一個承前啓後的時代,中國人的春節習俗很多都始於宋朝,因此宋朝的過年有着相當濃郁的節日氣氛;與現代的北方過年一樣,宋人過年也吃餃子,只不過宋朝稱餃子爲角子,而角子就是餃子一詞的起源,它也成爲了寄託人們美好願望的吉祥物。
一大早,整個濟王府便熱鬧非凡,掛春聯、貼門神、包角子,處處洋溢着一派濃郁的節日氛圍。
這是秦浪來到宋朝所過的第一個年,雖然這裡沒有電視,沒有春晚,但是卻有一種讓人確確實實感覺身處節日之中的愉悅,想來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年味兒吧。
與現代過年稍有不同的是,宋代過年的重頭戲在正月初一和十五,而現代過年的重頭戲一般都在年三十;大年初一寅時剛到,漆黑的夜空忽然開出無數朵絢爛奪目的煙花,把整個天空裝點得美輪美奐,四周噼裡啪啦的爆竹聲猶如平地驚雷,震得人耳膜都快破掉了;一碗碗熱氣騰騰的角子端上了餐桌,看着那薄皮大餡的樣兒,秦浪和趙栩忍不住食指大動,拿起筷子也顧不得燙,張開大嘴就狼吞虎嚥了起來。
“嗯,真香,太他孃的好吃了。”趙栩吃得滿嘴流油,頻頻點頭,他端起酒杯敬向了秦浪,呵呵笑道:“姐夫,咱們喝一杯吧,祝你來年繼續高升。”
自從上次在宮裡看見徽宗皇帝把他四姐許配給了秦浪,趙栩就迫不及待的改了口,秦浪對此也只能表示默認,反正今兒正好就是大年初一,天一亮哥們兒就去大相國寺驗貨,質量不好直接退貨。
吱溜一口喝下杯中的酒,秦浪砸吧了一下嘴,問道:“這什麼酒?怎麼味道怪怪的。”
趙栩有些意外地道:“就是屠蘇酒啊!過年不都得喝這個嘛,你沒喝過?”
這一說秦浪纔想起來,屠蘇是一種草名,由這種草釀造的酒就稱之爲屠蘇酒,據說這酒還是漢朝名醫華佗所創制,蘇東坡的除日詩裡就曾寫道:年年最後飲屠蘇,不覺年來七十餘,過年喝屠蘇酒就跟現代社會過年要吃年夜飯是一個道理,這是習俗。
當下秦浪打了個哈哈,道:“原來是屠蘇酒啊!以前我在家裡喝過的,只不過味道不同。”
“那是。”趙栩嘿嘿一笑,得意洋洋地道:“你以前喝那屠蘇酒就是酒裡面加了點兒屠蘇草而已,我府上這屠蘇酒可是正宗的太醫院釀造,除了屠蘇草之外,還有大黃、白朮、桂枝、花椒等中藥入酒中浸製而成,喝着味道肯定不一樣。”
秦浪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你牛逼行了吧,老子泥腿子出身,比不得你這皇親國戚。”
趙栩跟着笑道:“只要娶了我四姐,你不照樣也是皇親國戚嘛。”
秦*了一聲,道:“對了,你四姐今兒什麼時候去大相國寺?”
“不知道,出發的時辰都是司天監選的吉時,每年都不一樣,鬼知道今年是什麼時候;不過你放心,從宮裡去大相國寺必定會從我王府門前經過,我早就讓白修那老閹貨在門口守着了,等我母后的鑾駕一路過,他會立馬來報的。
一說起白修,秦浪就不覺好笑,自從上次在防禦使官邸門口被趙栩暴打了一頓之後,這老太監那叫一個通話和懂事兒,只要在濟王府一遇見自己,準保點頭哈腰,一口一個秦爺的叫着,親熱勁兒簡直是甭提了。
“行,你讓白修盯着吧,哥們兒去牀上眯一會兒,這他媽天都快亮了。”
趙栩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道:“我也困了,要不我去你那兒擠擠?”
“擠你大爺。”秦浪罵了一句,轉身便走;這死胖子會不會有龍陽之好?麻痹的,成天就想睡哥們兒,當老子鴨子啊!
也許是太困了,回到房中秦浪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修那尖啞的公鴨嗓子就在耳畔響起:“秦爺,快醒醒,皇后娘娘的鑾駕已經出宮了,剛從咱們王府門前經過。”
秦浪本來還有些沒睡醒,一聽這話嗖的一下就從牀上坐了起來,翻身下牀,一邊急急忙忙的穿衣服一邊問道:“濟王呢?”
白修躬身道:“回秦爺,王爺還在睡覺。”
靠!都這時候了還睡個鳥啊!秦浪一溜煙兒的就趕去了趙栩的臥室,推開房門,如雷的鼾聲頓時從牀上飄來,旁邊還站着兩個跨刀侍衛,不停地打着哈欠,看樣子又是一宿沒睡。
死胖子,真會折磨人;秦浪癟了癟嘴,示意那兩名侍衛下去休息;兩名侍衛聞言如蒙大赦,感激的看了秦浪一眼,然後就急匆匆的走了。
“你大爺的,都火燒眉毛了還在睡,給老子起來。”秦浪可沒這麼多講究,走過去照着趙栩的大屁股啪啪就是幾巴掌;誰知道這廝哼哼了兩聲,砸吧着嘴迷迷糊糊地道:“別鬧,再睡會兒。”
秦浪見狀氣得臉都綠了,伸出右手就捏在了趙栩的鼻子上,少時,趙栩發出一聲高亢的豬鳴,那聲音聽着和殺年豬把刀捅進豬喉嚨的時候一模一樣。
“啊切……啊切……”趙栩猛打了兩個噴嚏,這才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揉着眼睛噘嘴道:“姐夫,你幹嘛呢?”
“少廢話,趕緊穿衣服,咱們馬上去大相國寺。”
“我母后的鑾駕出宮了?”
“靠!你再不起來她們都該燒完香回宮了;奶奶的,快點兒。”
“行行行,我穿衣服。”
趙栩手忙腳亂的穿好了衣服,然後和秦浪一起出了王府,白修早已將馬車在門口備好,當下二人上了馬車便朝着大相國寺疾馳而去。
來到大相國寺外面,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把周邊的道路給擠了個水泄不通;就跟現代社會老百姓爭着搶着想見國家領導人一面一樣,宋朝的老百姓也都渴望着一睹當今皇后以及各位嬪妃、帝姬的真容。
大相國寺位於汴京的中心,與白馬寺、少林寺、風穴寺齊名,被稱爲中原四大名寺;其始建於北齊天保六年,原名建國寺,唐代延和元年唐睿宗因紀念其由相王登上皇位,賜名大相國寺;到了北宋,大相國寺深得皇家尊崇,曾經多次擴建,佔地達到了空前規模的五百四十畝,下轄六十四個禪律院,養僧千餘人,其建築輝煌瑰麗,有金碧輝映,雲霞失容之譽,是汴京最大的寺院和大宋佛教活動的中心。
令秦浪頗感震驚的是,大相國寺居然還有一支龐大的專業樂隊,看樣子是專爲國儀所用,馬車還沒停穩,車廂外便早已是佛音繚繞,禪聲鼎沸了;透過車廂上的窗戶,秦浪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層層疊疊的百姓前面站滿了無數的衙役在維持秩序,而在衙役身後便是整整三排全副武裝的侍衛,寺門前面的廣場上也有一隊隊官軍在持槍巡邏,果然是戒備森嚴。
倆人下了馬車,趙栩說道:“如何?這兒到處都是殿前司的禁軍,蚊子都休想飛進去,你如何能進?”
秦浪伸出一隻胳膊套在了趙栩的脖子上,奸笑道:“我是沒辦法進去,可是你有啊!”
“什……什麼。”趙栩愣了一下,急赤白臉地道:“說好了我就送你到門口的,你可別賴皮。”
“事關哥們兒的終身福利,你不會打算臨陣退縮吧?”秦浪雖然臉上笑得燦爛,可是語氣中卻頗有幾分威脅的意味。
趙栩只覺菊花一緊,咬咬牙道:“義不容辭啊!”
“這就對了嘛。”秦浪哈哈大笑,拍着趙栩的肩膀道:“這事兒算哥們兒欠你一個人情。”
“得了吧,你的人情可不是那麼好拿的。”趙栩癟了癟嘴,然後大步流星的朝大相國寺走了過去,秦浪趕緊小跑幾步跟在了他身後。
“站住!什麼人?”幾名衙役抽刀在手橫在了面前。
趙栩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一聲怒喝傳來:“濟王殿下當面,休得放肆!”
秦浪順着聲音往前一看,一個身材健碩的將領已經朝這邊跑了過來,到了跟前,撲通一聲便單膝跪了下去,朝趙栩拱手道:“末將殿前司都指揮使錢升叩見濟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要說平時見了趙栩也不用行這麼大的禮,可是今兒是正月初一,按照大宋禮儀這一天所有的下級見了上級都得行大禮。
一聽說這小胖子是濟王,剛纔還拔刀相向的幾個衙役頓時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連呼千歲;趙栩也懶得理會這種小蝦米,他讓錢升站了起來,然後道:“本王昨夜做了一個噩夢,這大過年的做噩夢總覺心神不寧,所以今日便來這大相國寺燒香拜佛,以求佛祖保佑。”
錢升聞言面露難色,道:“殿下,要說平時末將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不讓你進去,可是今日皇后娘娘親率後宮嬪妃還有各位帝姬在此敬禪,末將實在是不敢擅作主張讓你進去,要不殿下改日再來吧。”
趙栩聞言當即皺起了眉頭,朝錢升瞪眼怒道:“怎麼着?本王想燒個香你還想攔着?行,姓錢的,這事兒本王給你記下了,咱們騎驢看唱本兒,走着瞧!”
一聽趙栩當衆放了狠話,錢升頓時嚇得臉色大變,就爲這點兒小事兒得罪一個王爺,實在是太不划算了;更何況此刻在裡面敬禪的也不是外人,那可是濟王的親孃啊!想明白了這一點,錢升趕緊在自己臉上煽了一個大嘴巴子,點頭哈腰的賠笑道:“殿下息怒,都是末將糊塗,快請進吧。”
“這還差不多,咱們走。”趙栩冷哼了一聲,帶着秦浪擡腳就往裡面走,錢升趕緊命令禁軍閃開了一條道放二人進去。
一路疾走進了大相國寺的正大門,秦浪賊笑道:“沒瞧出來啊!你小子發起飈來還真他媽有點兒王爺的氣勢。”
“那是。”趙栩眉毛一揚,滿臉得意的繼續朝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