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江造反被成功鎮壓之後,秦浪又升官兒了,年紀輕輕的他接替了已經掛掉的李奔出任驍武將軍,麾下統領着整整一個廂的禁軍以及將近十萬廂軍和鄉兵,一時之間在整個大名府除了王革這個府尹之外,就屬秦大人這個當紅炸子雞最爲牛叉了。
不知不覺的,時間已經漸漸跨入了大宋宣和四年,春節將至,按照朝廷慣例各個衙門都要放假,讓辛苦了一整年的大小官員和闔府衙役回去陪伴親人,過一個歡歡喜喜的熱鬧年;秦浪如今是孤家寡人一個,眼看着曹元霸、朱毅、劉四海等人紛紛跑來告假回家過年,他這心裡也是酸溜溜的,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在這個陌生的大宋王朝,自己的親人又在哪兒呢?
來這兒已經快半年了,好不容易碰上個春節總不能自個兒一個人過吧,思來想去,秦浪決定去濟王府走一趟,死胖子跟哥們兒這兒混吃混喝那麼長一段日子,哥們兒也得趁機吃回來纔夠本兒,想來過年了濟王府的伙食應該開得還不賴吧。
說走就走,秦浪打了一個包袱,往裡胡亂塞了幾件換洗衣服和一疊銀票就準備出門去了,剛走出房門,就發現羅夢依和文清等丫鬟正站在外面的空地上楚楚可憐的望着自己,秦浪頓時呵呵笑道:“我說各位姐姐妹妹,打今兒起咱們府上就算是放年假了,待會兒你們都到夢依那兒每人領二十兩銀子,算是老爺我給你們發的年終獎,咱們春節後再會。”
秦浪說完擡腳就想走,沒想到剛跨出一步,胳膊就被羅夢依給拉住了,秦浪扭頭一看,喲,大美人兒居然哭了,這可把他給搞懵了。
“你這是怎麼了?大過年的哭啥呀?”
“老爺,你別走行不行?”
秦浪愣了愣神兒,道:“你們都走了,老爺我一個人留在這兒過年也沒意思啊!”
羅夢依趕緊道:“老爺,我不走,我就留在府上陪老爺過年。”
文清也走過來淚眼婆娑的說道:“父親還關在大獄裡,我家就剩下我跟我娘了。”
文許氏跟着擦了擦眼淚,說道:“大人,這兒就是我們母女的家,我們都在這兒過年。”
還有十來個被秦浪從天香閣救出來的丫鬟也哭哭啼啼的圍攏過來,七嘴八舌的說着自己的悲慘遭遇,表示自己沒地方可去,這可把他的腦袋給弄大了;眼下府上的男人走得都差不多了,就剩下這幫女的,偏偏一個個還長得貌美如花、風韻各異,這一個年過下來,指不定得推倒幾個呢,哥們兒把持不住啊!
想了想,秦浪暗暗搖頭,不行,非走不可;於是他撓着腦袋道:“那啥……濟王殿下與老爺我多日不見,甚是想念,早就來過好幾封書信催我去他府上過年了;你們也知道,老爺我能有今天全靠濟王殿下大力提攜,這大過年的我不去拜訪一下也不合禮數呀!這樣吧,不管有地方沒地方去的,待會兒還是都到夢依那兒領二十兩銀子,怎麼過年你們自個兒商量商量,老爺我還要趕路,就此告辭,祝各位姐姐妹妹新年快樂,咱們後會有期。”
不待衆女答話,秦浪腳下生風,背起包袱拔腿就跑,直到一口氣出了防禦使官邸的大門這才氣喘吁吁的停下腳來;麻痹的,被一幫女人嚇成這樣,瞧哥們兒這點兒出息。
秦浪爬上備好的馬車,舒舒服服的往車廂裡一躺,哼着車伕和侍衛聽不懂也從未聽過的小曲兒就上路了,車廂裡傳來秦老爺悠揚的歌聲:“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嘿……嘿……”
宋朝的藩王制度和明朝有很大不同,明朝的王爺幾乎人人都有封地,未得皇命不得擅自離開,否則以謀反論處,所以一個個都成了圈在豬圈裡的豬,一輩子除了自己的地盤哪兒也不能去;而宋朝則恰恰相反,王爺全都集中在東京汴梁,也就是汴京,雖然他們也有封地,但幾乎都不去,每年只從封地裡分點兒孝敬銀子罷了;相比於明朝的王爺,宋朝的王爺明顯幸福多了,他們可以四處亂晃,美其名曰讀萬卷書行千里路,趙栩這廝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不過這也有個很大的弊端,例如幾年之後的靖康之變,由於王爺全在京城,結果被金兵給一鍋端了。
當秦浪一路坐着馬車來到汴京城時,見慣了後世大都市的他依舊被這座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給驚呆了,那氣勢恢弘的城郭,寬敞無比的道路,旖旎多情的風景,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圖頓時出現在眼簾,原來這就是北宋的都城汴京啊!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千年前的城市居然就有這等規模和氣勢,實在是太難得了;不過一想到三年多以後它就要落入金人之手,秦浪又不僅扼腕嘆息,光有繁華和光鮮亮麗的外表有個屁用,到頭來還不是空給他人徒做嫁衣罷了,哎!
汴京共分外城、內城以及皇城三部分,濟王府就坐落於汴京的內城之中,一連問了好幾個過往的路人,一座紅磚綠瓦的宏偉大宅終於出現在了眼前,望着門口大匾上“濟王府”三個金燦燦的大字,秦浪喜滋滋地道:“就這兒了。”
剛下馬車,秦浪就被三名身着盔甲的侍衛給攔住了,爲首一人手握劍柄,冷冰冰的問道:“來者何人?”
靠!果然不愧是給王爺當差的,說話感覺好牛氣啊!秦浪淡淡一笑,道:“煩勞通稟濟王殿下一聲,就說大名府秦浪求見。”
“什麼?你就是秦浪!”那侍衛上下打量了秦浪幾眼,滿臉的吃驚。
秦浪聳肩道:“怎麼?我長得不像?”
侍衛趕緊搖了搖頭,臉上立馬露出了一副諂媚的笑容,問道:“秦大人,你可有官憑在身?”
切,還怕哥們兒是假冒的;秦浪聞言癟了癟嘴,掏出官憑遞了過去,那侍衛只看了一眼,趕緊滿臉堆笑的把官憑遞了回來,點頭哈腰地道:“不知秦大人光臨,小的怠慢了,還望大人勿怪;快快快,裡面有請,小的這就進去通稟。”
跟着侍衛進了濟王府,秦浪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四下張望了起來,只見裡面房屋連排,峰巒疊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就連四周的牆壁也全都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隱隱透着一股王者的鋒範,果然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什麼時候哥們兒也得弄套這樣的宅子來住住,秦浪勾着下巴正在暗自琢磨,卻見侍衛領着一人急急忙忙的朝這邊跑了過來;定睛一看,原來是濟王府的衛兵官韓泰,倆人曾經在防禦使官邸門口有過一面之緣。
趙栩那死胖子不來迎接哥們兒,他怎麼來了?秦浪心裡正在納悶,韓泰卻已來到了跟前,一看來的果然是秦浪,韓泰當即拱手道:“末將韓泰見過秦大人。”
秦浪正要問他趙栩在哪兒,就看見韓泰上前一步,焦急地道:“秦大人,你來得正好,殿下正在書房裡大發雷霆呢,剛剛還摔了東西,你快去勸勸吧。”
這死胖子又被誰給惹毛了?秦浪一邊尋思,一邊跟着韓泰來到了書房;到了那兒一看,外面的空地上跪滿了一地的丫鬟和太監,全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門口的地上還趴着一個書生打扮的傢伙,瞧他那鼻青臉腫的樣子似乎傷得不輕,王府的大總管白修此刻正趴在門廊上苦苦哀求道:“殿下息怒,老奴求求你別再砸了,殿下啊!”
“都是你找的廢物,給本王滾!”忽然傳來一聲大喝,緊跟着就聽砰的一聲,白修捂着額頭慘叫着便跌坐在地,鮮血也順着指縫流了下來,地上赫然是一個打碎了的瓷瓶;看到這一幕,屋外的太監丫鬟們更是嚇得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幾個月不見,這死胖子是脾氣見長啊!秦浪露出一抹冷笑,走到門口高聲吼道:“你小子再不住手,哥們兒就給你來個隔空擊物,保證你丫的這個年都躺在牀上過。”
此話一出,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秦浪看了過去,這人誰啊?居然敢如此對濟王不敬,偏偏這位小祖宗現在正在氣頭上,這不是找死嗎?就連韓泰都默默的替秦浪捏了一把汗。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稀里嘩啦的書房裡頓時沒了聲響,少時,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栩從門口支出他那肥肥的大腦袋瞪大了眼睛使勁兒看着站在眼前的秦浪,整個人都完全傻了。
“怎麼?不認識哥們兒了?”
秦浪話音剛落,趙栩忽然哈哈一聲大笑,三步並兩步就來到他的跟前,一把將他抱了起來,一邊轉圈一邊欣喜若狂地道:“秦兄,你怎麼來了?哈哈哈哈,太好了。”
“好你大爺,快放我下來,哥們兒都被你丫的轉暈了。”
秦浪一陣掙扎,趙栩這才大笑着將他放到了地上,扭頭眉開眼笑道:“快快快,趕緊好酒好菜招呼着,本王今日要與秦兄不醉不歸。”
衆人聞言頓時大鬆了一口氣,小祖宗可算是消停了,於是大家各忙各的,很快一桌上好的酒菜就擺在了王府主殿裡。
脫下外套,秦浪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打開一個精緻的小酒罈聞了聞,道:“這什麼酒?好香啊!”
“秦兄果然識貨。”趙栩豎起大拇指晃一下,道:“此乃三十年的桂花陳釀,是昨兒進宮我父皇給的。”
“我說呢。”秦浪倒了一杯吱溜一口就給悶了,舔着嘴脣道:“香,有一股濃濃的桂花味道,真是好酒。”
“那是。”趙栩得意洋洋的揚了揚腦袋,拿起筷子指着滿滿一大桌美味佳餚道:“來來來,可勁兒的吃,在我這兒千萬甭客氣。”
“我跟你客氣個鳥。”秦浪抿嘴一笑,夾起一塊爆香雞就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
又胡亂吃了幾筷子,秦浪問道:“我說你丫的今兒這是抽的什麼風?怎麼好端端的發那麼大火呢?”
趙栩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放下筷子道:“昨兒我不是進宮去了嘛,父皇讓我與皇兄皇弟還有其他幾個朝中大臣的公子當衆吟詩作詞,你也知道我對那玩意兒根本不在行,結果輸了個一塌糊塗,你大爺的,丟人丟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