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勁鬆倒還是有些賭品,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秦*來兩個腳伕把銀子給擡走了,並沒有上前阻攔;當然他也很清楚,就憑秦浪剛剛收拾刀疤臉那一手,攔也攔住他,乾脆裝出一副大度的模樣博取點兒願賭服輸的好名聲算了。
沒想到走着走着,秦浪忽然讓兩個腳伕站住等一會兒,轉身又折了回來。
杜勁鬆見狀眼皮一跳,朝秦浪拱手道:“不知道秦兄弟還有何事未了?”
秦浪淡淡地道:“咱們再賭一局。”
杜勁鬆聞言差點兒一個踉蹌摔到地上,老子的神武大將軍都讓你拿一隻瘟雞給玩死了,還賭個鳥啊!當下他趕緊賠笑道:“秦兄弟,你的賭術之高實乃杜某平生僅見,我可不敢班門弄斧,我看還是算了吧。”
秦浪皺了皺眉,道:“那不行,我爹留給我那幾畝薄田的地契還在你手裡,你不和我賭我怎麼把地契拿回去。”
杜勁鬆一聽是爲了這茬,不由得大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下人道:“快快快,趕緊把秦兄弟的地契拿出來。”
不多時,一名手下就拿着地契從後屋跑了出來,杜勁鬆接過地契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就交到了秦浪手上,賠笑道:“秦兄弟,這地契我還你,咱們交個朋友,呵呵。”
就你這欺善怕惡的傢伙我跟你交個鳥朋友,秦浪把地契揣進了懷裡,面無表情的朝杜勁鬆拱了拱手:“告辭。”
杜勁鬆趕緊回禮道:“秦兄弟,慢走。”
出了杜家賭坊,秦浪讓兩個腳伕把這三千五百多兩銀錢直接擡到了街對面的一家錢莊裡悉數兌換成了銀票,除了三張一千兩面額的銀票以外,還兌換了十幾張小額銀票和散銅錢以做零用;付完了力錢,秦浪便出了錢莊找地兒吃飯去了。
走了兩條街,秦浪看見路旁有個賣刀削麪的食攤,於是就走過去坐下要了一碗刀削麪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心裡琢磨着是不是該用這筆錢乾點兒什麼;購置房產肯定是免了,再過幾年金兵一打過來,再大的房產也得打水漂,哥們兒可不做這賠本兒的買賣。
搞實業似乎也不行,自個兒根本就不是那塊料,發明創造就更別想了,就現在這科技水平,前世那些玩意兒根本造不出來,再說自己也不懂,沒戲。
麻痹的,沒錢發愁,有錢也愁,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呀!秦浪憤憤的舉起碗把剩下的那點兒刀削麪連同湯水一塊兒倒進了肚子裡,這才一邊擦着嘴一邊喊道:“結賬。”
攤主跑過來笑道:“客官,您吃好啦!一共十文錢。”
秦浪遞了十文錢給攤主,卻並沒有起身;他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兒,陌生的大宋除了村兒裡的幾個傢伙他誰也不認識,好不容易進了趟縣城,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吧。
一擡頭,正好看見不遠處有個成衣鋪,想想自個兒如今好歹也是一大宋的中產階級,穿得破破爛爛那哪兒行,得,先置一身行頭再說吧;打定了主意,秦浪就直接往成衣鋪去了。
宋朝的成衣鋪可以購買布料量身定做,也有做好的現成衣服,還有布鞋和靴子,甚至身上的一些飾品也有售賣,總之身上的行頭幾乎都有,算得上相當齊全;秦浪逛了一圈,選了一套綢緞白袍和一雙白色布靴,又拿了一根兒細細的白綢子以便系在發間用作束髮,付完銀子正欲離開,沒想到剛一轉身,就看見門外走進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
此人頭上一字月白色方巾束髮,穿了一件淡藍緞面長袍,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脣,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髮中,端是長得相當俊俏而文雅;不過從他那深鎖的眉宇之間,秦浪卻讀出了幾絲愁緒,這哥們兒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啊!
店老闆似乎跟年輕男子很熟,一見他立刻滿臉堆笑,跑上前朝他拱手道:“李公子是來取新衣的吧,已經做好了,您稍等片刻,我這便讓人取來。”
“掌櫃的,我……”李公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事兒非常難以啓齒。
店老闆一看他這副模樣趕緊問道:“李公子何故露出如此神情?莫非遇上了難解之事?”
李公子輕嘆一聲,道:“家中近日頗爲拮据,我前些日子所定的新衣可否過些時日待手頭寬裕後再來取走?”
店老闆聞言道:“李公子,我這可是小本買賣,你定的衣服都是依照你的身材和要求定製而成,你若是不要我拿去賣給誰呀?”
“不是不要,只是需要緩些時日。”
店老闆還在猶豫,沒想到李公子又朝他一拱手,道:“掌櫃的,可否請你將我所付定金暫時歸還於我,家中實在是……”
店老闆算是瞧出來了,連十幾兩銀子的衣服定金都想要回去,這李公子家中必定是遭遇到了什麼大的變故,說不定從此破產都有可能,不趁機把他定的衣服賣出去,那這衣服可就算砸在自己手裡了;因此李公子話都沒說完,店老闆就立馬拉長了臉怒道:“嘿!我說你有完沒完?這世上哪有交了定金還想要回去的道理,不行、不行,你今兒必須把衣服取走。”
“慚愧、慚愧……”李公子朝着店老闆連連拱手致歉。
店老闆卻是不依不饒,道:“咱們可是寫有字據的,如若不然,我就拉你到衙門見官去。”
“這……”李公子聞言頓時急得額頭上冷汗直冒,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原以爲憑着自己是這兒的老主顧,店老闆怎麼着也得給自己一個薄面,沒想到這廝竟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主兒。
秦浪有點兒看不下去了,這倒不是因爲他心眼好,只不過剛纔自個兒進來時店老闆看他穿得破破爛爛的,當即就擺出了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就差沒把他給轟出去了;直到秦浪拿出白花花的銀子,店老闆這才兩眼放光,衝着他露出了難得的笑臉;因此一看到這位李公子受氣,秦浪頗有點兒感同身受;他當即朝店老闆吼道:“不就一件衣服錢嗎?你他媽還要拉着人家見官,吃飽了撐的。”
店老闆一聽可不樂意了,癟嘴道:“嘿!你這小廝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說得輕巧吃根燈草,有本事你替他付賬呀!”
“付就付,老子買不起呀!多少錢?”
“除去定金還差二十兩。”
秦浪二話不說,啪的一聲就將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拍在了櫃檯上,高聲道:“補錢。”
李公子一看秦浪真打算替自己付賬,連忙走過來說道:“這位兄臺,你的好意李某心領了,他日必有所報;只是無功不受祿,我實在是……”
秦浪白了他一眼,打斷道:“沒你的事兒,一邊兒呆着去。”
李公子一看就知道這廝是個暴脾氣,趕緊閉上嘴巴站到了一旁;而店老闆拿起銀票只看了一眼,也立馬傻眼了;眼前這小子一看之下分明就是個窮鬼,可人家剛剛買了一套上好的衣服和鞋子,現在一出手又是一千兩的銀票,有錢人吶!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店老闆悻悻的笑道:“兄弟……”
沒想到剛開了頭,秦浪就罵道:“誰他媽是你兄弟,趕緊補錢,老子忙着呢。”
“小店資金微薄,實在是找補不開啊!”
“找補不開你他媽還開什麼店?趁早關門得了。”
“這這這……”店老闆已經急得語無倫次了。
秦浪可管不了那麼多,痛打落水狗一向就是他的風格,當即拍着櫃檯怒道:“這你媽個鳥,你他媽不是想要銀子嗎?老子給你了你又沒法要,開門兒做生意,找補銀子都備不齊,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店老闆被秦浪罵了個狗血淋頭,苦着一張老臉站在那兒半天沒吭聲;倒是那位李公子心眼好,走過來勸秦浪道:“這位兄臺,算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
秦浪罵了一通氣兒也消了不少,加上李公子又過來勸,於是把一千兩的銀票揣回了懷裡,又拿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扔在了櫃檯上,對店老闆道:“趕緊把衣服給我拿過來。”
“是是是。”店老闆收起銀票飛快地跑進了後堂,不一會兒,一件嶄新的蜀繡錦衣便被他拿了出來。
“拿着。”秦浪順手就把這衣服遞給了李公子。
李公子見狀連忙推辭道:“兄臺,這衣服是你買下的,李某實不敢據爲己有,我……”
話都沒說完,秦浪就把衣服一下子塞進了他手中,癟嘴道:“就你們這些讀書人矯情,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你跟我這兒唧唧歪歪的有意思嗎?”
盛情難卻之下,李公子只得收下了衣服,朝着秦浪一拱手,道:“如此李某便卻之不恭了,慚愧、慚愧。”
真他媽酸!秦浪翻了個白眼,拿起自己買好的衣服和鞋子就走出了成衣鋪;沒想到剛走幾步,就聽身後有人喊道:“兄臺請留步。”
回頭一看,是李公子從成衣鋪裡追了出來;秦浪當即問道:“你還有何事?”
李公子道:“今日承蒙兄臺解囊相助,仗義情懷實在令李某感激不盡,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兄臺若不嫌棄,李某願與兄臺暢飲一番,不知兄臺意下如何?”
“你請我請?”秦浪問得很乾脆。
“這個……自然是我請。”李公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忽然發現仗義二字似乎跟眼前這位不搭邊兒。
“你不是沒錢了嗎?”
“幾杯酒水錢還是有的。”
“早說啊!”秦浪一拍大腿,指着前面不遠處一幢裝修豪華的酒樓嬉笑道:“那什麼醉仙樓看着好像還不錯,咱們就那兒吧。”
李公子見狀差點兒一個踉蹌栽下去,那可是縣城裡最貴的酒樓,我都窮成這樣了你還要宰我,這都什麼人啊!無奈提出喝酒的是自己,說請客的也是自己,加上李公子又是讀書人,典型的要臉不要命;當下也只得硬着頭皮朝那醉仙樓一擺手:“兄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