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禁軍的一隊人馬出城去了?”
縣衙之內,秦浪聽了劉四海的回報滿臉吃驚,他實在是想不通這個時候禁軍爲何不來攻打縣衙,反而出城去了。
“沒錯,大人,卑職看得清清楚楚,禁軍副將錢康率領馬隊衝出了縣城,看着像是往北面遼國的方向去了。
“遼國?”秦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冷笑道:“莫非禁軍在本縣這兒受了氣,有氣沒處撒,跑去尋遼軍的晦氣去了?”
“不可能吧,禁軍雖然厲害,可也不是遼軍的對手啊!”劉四海剛應了一句,忽然就發現秦浪的臉色不對勁兒了,他急忙問道:“大人,你怎麼了?”
秦浪緊緊的皺着眉頭在屋裡來回走了幾步,這才道:“我問你,依你對遼軍的瞭解,如果禁軍主動去招惹他們,遼軍會作何反應?”
劉四海不假思索的答道:“遼人性格剛烈,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必定發兵來攻……”
說到這兒,劉四海再也說不下去了,他瞪大了眼睛足足呆滯了好一會兒,這才驚恐萬分地道:“大人,你的意思是楊成想要借遼軍之手消滅咱們?”
“有這個可能。”秦浪點了點頭,然後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端起蓋碗喝了一口茶,這才嘆氣道:“但願是本縣想多了吧。”
中午時分,秦浪捧着一碗稀粥就着幾樣涼菜吃得正香,劉四海忽然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開口便道:“大人,不好了。”
秦浪趕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有什麼情況?”
劉四海*了幾口粗氣,道:“回大人,卑職剛剛收到消息,楊成派去的那隻馬隊襲擊了遼人的一個部落,還殺了幾十個遼人,現在遼軍已經集結兵馬朝咱們這兒殺過來了。”
麻痹的,還真讓哥們兒給猜着了;秦浪嗖的一下站起身來,問道:“遼軍來了多少人馬?”
“一千五百人左右,都是騎兵。”
“一千五?這麼點兒人馬也敢來攻打咱們,遼軍這是想找死嗎?”
一看秦浪不以爲然的樣子,劉四海趕緊說道:“大人有所不知,遼軍雖然人少,但是作戰極其勇猛,前番朝廷五萬大軍對陣三千遼軍尚且損兵折將,大人萬萬不可輕敵呀!”
秦浪聞言正欲答話,就看見一名衙役飛快的跑了進來,朝秦浪一拱手,道:“大人,剛剛城北大營的禁軍在楊指揮使的率領下全軍開拔出了縣城,說是去支援禁軍馬隊作戰去了;楊指揮使命小的給你傳個話,讓你務必堅守縣城,他還說……還說……”
看着衙役吞吞吐吐的樣子,秦浪瞪眼問道:“還說什麼了?”
衙役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戰戰兢兢地道:“楊指揮使說如若縣城有失,必定將大人送交軍法處置,望大人率領廂軍和鄉兵衆志成城,堅守到禁軍回城。”
明白了,這下徹底明白了,此時此刻,秦浪和劉四海都搞清楚了楊成在玩什麼把戲;以廂軍和鄉兵的戰力,要想頂住這一千五百人的虎狼之師,簡直是癡人說夢;好一招借刀殺人,只要城門一破,秦浪橫豎都是個死。
劉四海急了,滿臉懼色的問秦浪道:“大人,唯今之計該如何是好啊?”
衙役則建議道:“大人,趁着遼軍沒來,咱們趕緊跑吧。”
“跑?”秦浪半眯着眼睛看了那衙役一眼,忽然暴起,飛起一腳就把他踹出了房門,勃然怒道:“老子拍拍屁股跑了,縣城裡的老老少少都不管了嗎?我告訴你,這個縣城誰都能跑,就老子不行。”
“是是是,小的糊塗了,小的該死。”衙役趕緊扇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秦浪問道:“遼軍離此還有多遠?”
劉四海趕緊答道:“一個時辰之內必到。”
秦浪當即對衙役道:“傳本縣命令,立刻關閉城門,嚴禁進出,叫百姓呆在家中,不準上街隨意走動,違者大刑伺候。”
“是。”衙役趕緊一點頭,然後風風火火的跑了。
秦浪又把目光望向了劉四海,道:“走,隨本縣去城南大營。”
剛走出縣衙,迎面就撞上了聽到消息趕來的魯宏和張安良,還沒等這二位說話,秦浪就對他們道:“時間緊迫,本縣就長話短說了;魯大人,你趕緊命令城內衙役和民壯上街維持秩序,防止有人趁亂生事;張大人,速速命人將滾木、熱油、巨石等物送至北門城牆處。”
不待二人答話,秦浪已經招呼着劉四海跑了;魯宏和張安良也知道情勢緊急,因此一點兒不敢耽擱,分頭去安排秦浪佈置下來的事兒了。
來到城南大營,秦浪絕望了,雖然軍餉和糧草已經足額補發,可是這幫傢伙還是一點兒沒有當兵的樣子,前兩天是什麼樣兒,今兒還是照舊什麼樣兒,想靠這幫烏合之衆抵擋住遼軍的進攻,一個字:難;不過再難也沒辦法,遼軍馬上就到了,眼下除了這些人,廣晉縣城裡也沒人可用了。
麻痹的,不玩點兒恨的是不行了;秦浪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帶着劉四海就直接去了校場;到了那兒以後,秦浪挽起衣袖,親自拿起鼓槌重重的砸響了集合的軍鼓。
咚咚咚咚咚……嘹亮的軍鼓聲瞬間響徹了整個城南大營,裡面頓時一片嘈雜。
“媽的,誰大中午的敲鼓呢?老子剛剛睡着。”
“好像是秦縣令在敲鼓,快快快,趕緊去校場集合。”
“去個屁,老子懶得理他。”
“我說三哥,你還是趕緊起來吧,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心燒着你。”
“孃的,真他媽麻煩,走走走,集合去。”
這一次集合的速度比起上次來還是明顯快了不少,過了差不多十分鐘,整個校場就站滿了人;秦浪也沒多廢話,直接就問曹元霸和朱毅道:“人都到齊了嗎?”
幾乎和上次一模一樣,廂軍全部到齊,鄉兵又是樑廣田的百人隊沒來。
這一次秦浪沒有再詳細追問沒來的原因,而是直接對曹元霸和朱毅下了命令:“你們倆馬上帶人過去,把樑廣田所部給本縣全部綁到校場來。”
曹元霸和朱毅顯然是被這樣的命令給驚到了,二人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一時之間竟然呆住了。
“本縣的話你們聽不到嗎?”秦浪火了,朝着二人高聲吼了起來。
朱毅回過神來,湊到秦浪耳邊低聲道:“大人,這樑廣田綁不得呀!他可是本府樑長史的親侄兒。”
王革老子都不怕,區區一個長史算個球啊!秦浪對着朱毅翻了個白眼,冷笑道:“樑長史的親侄兒又怎麼了?本縣還是濟王府的人呢,你們只管去把人給綁來,天塌下來有本縣頂着。”
濟王的名號果然好用,曹元霸和朱毅聞言先是一驚,隨即便二話不說,帶着一幫士兵風風火火的走了,沒過多久,樑廣田連帶着他的一百名屬下就被繩子五花大綁,推推搡搡的押到了校場,一字排開的跪在了點將臺前面;不過令秦浪沒想到的是,他還沒開口,樑廣田倒先罵上了。
“姓秦的,小爺不過晚到了一會兒,你竟敢綁了小爺,這事兒咱們沒完。”
秦浪冷眼看了看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也懶得跟他廢話,徑直便問曹元霸道:“曹都頭,依大宋軍律,擂鼓無故不到者如何處置?”
“回大人,擂鼓無故不到者陣前斬首。”
說完這話,曹元霸面色一呆,他自己都讓自己這句話給嚇到了,莫非秦縣令今兒要給樑廣田放血?
曹元霸只猜到了一部分,秦浪今兒要放血的可不止樑廣田一個人,眼下一場惡戰在即,用什麼辦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羣烏合之衆變成鋼鐵雄獅呢,只有殺雞儆猴;來的路上秦浪就想好了,他要用一場鮮血的洗禮來震懾住這幫老兵油子。
秦浪聽了曹元霸的話後二話不說,當即高聲宣佈道:“樑廣田所部違反大宋軍律,實在是罪無可恕,爲了嚴肅軍紀,本縣決定將樑廣田所部全部斬首;來人,給本縣砍了。”
此話一出,整個校場頓時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就爲了擂鼓不到,一口氣便要砍掉一百多顆人頭,新來的秦縣令手也太黑了吧。
樑廣田聽了這話反倒有些不以爲然,如果秦浪只說砍他一個人的頭的話,興許他還有點兒心虛,但是一口氣殺一百多人,這簡直是在開玩笑,法不責衆嘛。
但是樑廣田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當看到曹元霸帶着一幫親兵提着大刀挨個兒站在自己這羣人身後時,樑廣田和他的部下慌神了,一時之間求饒聲、哭泣聲、喊叫聲不絕於耳,整個點將臺前變成了一鍋亂麻。
當寒光閃閃的大刀舉過頭頂時,樑廣田徹底崩潰了,他歇斯底里的朝秦浪喊道:“我叔父乃是大名府長史樑鶴,你不能殺我!”
秦浪斬釘截鐵地道:“大名府長史怎麼了?就算你是王革的親兒子,犯在本縣手裡照樣要了你的腦袋;來人,斬了。”
“不……啊!”隨時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站在樑廣田身後的曹元霸手起刀落,一顆人頭咕咚一聲便滾落在了地上,噴濺出的鮮血濺得曹元霸滿臉都是。
緊接着曹元霸的親兵也動了手,隨着一刀刀落下,百餘顆人頭瞬間堆滿了點將臺前,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那恐怖的場景讓許多將士都忍不住嘔吐了起來,就連秦浪自己也是乾嘔連連,差點兒沒忍住吐了。
重重的舒了一口氣,秦浪強忍住噁心反胃的感覺,對臺下的衆將士道:“本縣剛剛接到軍報,遼軍已經揮兵殺奔而來,現在本縣命令你們立刻前往城北迎敵,務必保證不放一個遼軍進城;本縣把醜話說在前面,若有畏敵不前,甚至臨陣脫逃者,殺無赦;好好看看你們面前這些人頭,誰敢違抗軍令,這就是下場,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你大爺的,一個個都沒吃飯啊!給本縣大聲點兒。”
“明白了!”震耳的回答聲響徹雲霄。
秦浪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手朝城北的方向一揮:“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