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延釗很清楚自己親手給聖堂訓練出的這些私軍有多強悍,即使和他麾下西北大營中的精銳相比,也不遑相讓。但他們就這樣被那位年輕人帶人全殺了,聽說那位強大的年輕人當時身邊只有一百來人,最後那位年輕人只是受了輕傷,且身邊的人當時也只是死了一半而已。
這件事情一發生,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一線生機已經幾乎徹底被堵死了。他現在即使按照最開始的想法和佈置,強行偷偷回到開封,跪在皇帝陛下面前,或許不會死,也多半不會在大牢中度過餘生,但他和他的家人必然被軟禁在開封城內。
這樣的結果讓他怎麼能夠甘心,準確的說他能夠接受自己被軟禁,但絕對不能接受他的幾個兒子一生被囚禁。更何況即使皇帝陛下會對他網開一面,但那位將刺殺一事算在自己頭上的強大年輕人會放過自己一家人?他絕對相信,他若失去了手中的兵權,回到開封,只要那位年輕人願意,可以輕易讓自己一家人無聲無息的死去。
所以,他最終只能繼續在西北大營待着,繼續擔任着聖堂的一名外門長老,被聖堂繼續利用着,然後暗中拼命的去尋找着能夠讓自己心胸通暢的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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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州城內大將軍府中,慕容延釗站在中院一個小小的練武場中,喃喃自語道:“葉塵既然要親自來西北來慶州,有些事情或許可以當面談的。”
慕容延釗看着寒風裡的大將軍府,想着自己這幾天做的事情和將要做的事情,以及聖堂下一步可能會對自己做的事情,臉上滿是決然之色。
一名校尉從府門方向快速跑來,看了一眼旁邊一百多名跪在地上的大將軍府的下人,先是一驚,然後便又若無其事的來到慕容延釗面前,恭敬的行了禮,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這名校尉正是慶州東門負責查驗的那名校尉。
近一個月前開封城外刺殺事件之後,慶州四個城門查驗的人員便換成了慕容延釗絕對的心腹。便是爲了防着華夏衛府的人暗中潛入慶州城對自己直接進行抓捕或者斬首行動。他原本以爲即使自己最優秀的下屬也難以看出華夏衛府那些精銳探子的行藏,實事上這些天不知道有多少華夏衛府的人先期潛入慶州城內,他們的確沒有發現過一人。但今天卻發現了一條大魚,不!不是大魚,而是魚王。
但緊接着他便發現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他雖然相信自己屬下的戰力,但對屬下能夠發現葉塵的行藏沒有半點信心。
然而,實事情況是他的屬下沒有發現任何一個華夏衛府的密探或者殺手,但卻發現了葉塵。而且是那樣的輕易…………這怎麼可能?或者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對方想要向自己表達什麼樣的意思?
“十天前從開封城來的那幾名監軍應該已經給葉塵傳回了一些東西,所以他是近一步的在試探我的決心。如此這一百多人和待會要死在大街上的那些人死的都是值得的。”慕容延釗心中暗忖不已。
西北的寒風拂上慕容大將軍一片蕭殺的臉,風中傳來極濃郁的血腥味道,然後響起一片擦擦的除草之聲。
就在慕容延釗身後不遠處的平臺上,一百多人被堵住了嘴,跪在地面,在雪亮的刀光下,頭顱與身體分開,鮮血涌入厚雪之中。
這些人都是大將軍府中的人,有僕人,有護衛,也有家將,明面上的身份不同,但他們暗中都可能有着聖堂的身份,沒有經由審判,只是因爲慕容延釗將軍的一些懷疑,然後他一句話,便被盡數殺之。
殺人如草,慕容延釗面不改色。
他身後的殺人依然在持續。
被懷疑可能是聖堂暗子的人頭顱被斬落後雪,擦擦之聲連綿不絕。
血腥味中,慕容延釗漠然對這名校尉說道:“可能會有歹人對欽差大人不利,你傳本帥的命令,讓周副將帶着他的人替我去迎接護送一下欽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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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些天,大宋國西北邊陲重鎮慶州城,其實在尋常百姓之外的一些層面上,氣氛顯得格外異常,當朝廷要派華夏衛府總司使,祥符郡王葉塵來慰勞西北邊軍的消息傳開之後,這種氣氛變得越來越濃郁,即便是城中幾家平日間行事極爲狠辣的黑白兩道幫會,似乎都有些畏懼這幾天的氣氛,乖得不能再乖。
之所以如此,自然與近一個月前開封城外山谷中那場刺殺有關,這件事情慶州城中尋常百姓不知道,但有些身份的人卻都有着自己的消息消息渠道,已經知道了這件震驚天下的大事。
這個世上從不缺乏聰明人,西北這兩年都沒有什麼大事發生,而身爲華夏衛府總司使,貴爲郡王的葉塵竟然在自己被刺殺之後,第一個所來的地方竟然是西北,而且擺明了是爲了慰勞西北邊軍而來。這很容易讓不少有些身份的聰明人聯想到開封城外山谷中那場刺殺是不是與慶州城的慕容大將軍有關。
然而大將軍府卻對此表示了沉默,慕容延釗大將軍稱病休養,那兩扇硃紅色的大門這些天已經很久沒有開啓了。
所以,今天大將軍府府門大開,城中軍民都知道這意味着某件大事即將發生,很是詫異究竟是誰值得慕容延釗大將軍如此鄭重對待?有人聯想到了那位名震天下的年輕郡王。
同一時間,西北大營中一位名叫周成舉的副將,帶着他麾下五百重騎兵奉命去迎接護送欽差大人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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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塵以欽差的名義來到慶州府,既然沒有想過真正的隱藏身份,來了之後,自然是要先去見慶州父母官————知府大人的。所以,他們一行是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向慶州知府衙門行去。
按照華夏衛府的推測,他們到達慶州城之後,在見到慕容延釗之前必將會經歷一場刺殺————因爲若慕容延釗是鐵了心的要跟着聖堂走到黑,他必將會遇到慕容延釗和聖堂聯手組織的一場刺殺。若慕容延釗對聖堂並非華夏衛府這些天的分析結果所說
那樣忠誠,他同樣要經歷一場刺殺,只不過是聖堂栽贓給慕容延釗的一場刺殺。
然而,直到一位西北大營的將軍帶着他的五百重騎兵屬下,遠遠向葉塵這邊走來時,預料中的刺殺都沒有出現。
所謂重甲騎兵便是指重騎兵,是野戰上最恐怖的戰力,只要讓其開始衝鋒,沒有任何軍隊能夠與其正面抵抗,然而世間沒有完美的東西,重甲騎兵也有它的弱點。
裝甲騎具過於沉重,無法長途奔襲,而且受到甲冑影響,在狹窄地域的靈活性,要不如輕騎兵,這便是重甲騎兵最明顯的弱點。
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重騎的養護費用實在是非常驚人。一個重騎兵需要配備大量的扈從輔兵,消耗極爲可怕,且因爲對單兵個人素質要求極高,戰術騎衝訓練又極爲難訓。所以,當今世上,除了宋國爲對付北方契丹和西北党項人強悍的輕騎,擁有數量極少的重騎兵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國家,有能力組織起成建制的重甲騎兵。
準確的說宋國也只有兩千五百重騎兵,其中兩千重騎兵在北大營,直面契丹。另外還有五百重騎兵在西北大營,是爲了對付党項人的輕騎。
重騎兵雖然有弱點,但被稱爲戰場重器,自然有其道理,這種從誕生之日開始,便被賦予衝鋒再衝鋒使命的騎兵,便是無數敵人的惡夢。
慶州城因爲是屬於半個兵城,在修建之初便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街道長直寬闊,已經能夠讓重騎兵勉強擺開陣勢衝鋒。
所以,慕容延釗派戰力最強的重騎兵來迎接保護葉塵一行,倒也說得過去,並且也體現了慕容延釗欽差大人的重視。
五百重騎兵出現時,同樣得到消息的慶州知府已經帶着一千府兵捕快先行來到了葉塵面前,向葉塵恭敬的行禮問安。
然而就在這時,五百重騎兵距離葉塵一行百丈遠時,帶隊的周成舉突然輕聲下令道:“出擊。”
馬蹄漸動,沉重的五百重騎踏着堅硬的地面,就像過去無數年間那樣,又一次開始了衝鋒,大地開始顫動起來。
整座城市都開始震動起來。
他們是來迎接和護送葉塵的,如今卻成了向葉塵一行衝鋒。
衝鋒代表着碾過去,將眼前一路所過目標全部殺死。
他們是來殺葉塵的,他們是葉塵早就預測到的刺客。
只是這五百重騎兵是慕容延釗派來的?還是聖堂在搗鬼?
刺殺之事雖然在葉塵和華夏衛府的預料之中,但刺殺的地點和時機,以及刺殺的方式卻一如既往的和聖堂對葉塵前幾次刺殺一樣,是毫無預兆和強悍猛烈的。
然而,不管聖堂組織的刺殺有多猛烈和毫無預兆,但葉塵既然已經提前預知,又怎麼會沒有準備。即使此次刺殺方式的確很強悍,葉塵依然有着各種準備。
不好意思,這會只能先就這一更了,本來就沒有睡好過,這會實在是困得沒法寫了。所以另外一章或者兩章只能等明天起牀之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