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們講到,晏殊說柳永人品不好,但柳永的問題,僅僅只是他個人的作風問題,算不上無恥,而今天我要講述的這位考生,可以說是大宋最無恥考生,而且,沒有之一。通過寫這篇文章,我也同樣要帶讀者朋友們看一看,男人的謊言,尤其是惡意的謊言,究竟有多麼巨大的破壞力。
宋代有個考生,叫楊孜,也是莘莘學子中的一員。和大多數貧寒學子一樣,楊孜也是沒錢、沒裝備(考試必備用品,例如教科書、參考書,筆墨紙硯等等),也沒有什麼背景,簡歷就是一張白紙,像這樣的書生,大多都愛往青樓跑,青樓女子們對於這樣的窮書生,往往也都是逢場作戲,跟他們聊聊天,給他們鬆鬆肩,再陪他們過過夜,有些青樓女子也會跟這樣一種書生談一個短期戀愛,但是考生們往往到了快要考試的時候,往往都會跟青樓女子主動提出分手,要是考生楊孜也是這樣,這個故事就沒得講了,可事實是,並不是這樣。楊孜同學的內心,比一般人複雜得多。
楊孜到京城趕考,認識了一個青樓女子,他們經常來往,關係極其親密。這青樓女子對楊孜一見鍾情,楊孜談吐芬芳,彬彬有禮,很符合這位青樓女子心目中的男神形象,那妓女很快就被楊孜十足的書生氣給徹底征服了,對楊孜表了白,發瘋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他。這青樓女子平日裡省吃儉用,將自己的全部錢財都拿出來,資助窮書生楊孜。楊孜跟青樓女子認識一年多,一直用青樓女子的錢,一直吃軟飯,而且從來都沒有面有愧色,他一直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妓女爲他付出的一切。
妓女遇見了楊孜,就感覺見到了霞光,有了希望,她天真的認爲:有了楊孜,自己的苦日子早晚有一天可以熬到頭,遇上楊孜,終身可以託付,自己將來一定有機會跳出火炕,脫離苦海,有朝一日,可以和楊孜成個家,到那時自己從了良,自己遭受的那些苦都是過去時,都可以忘掉,以後就可以一心一意跟楊孜過上體面而又舒服的小日子。有哪一個妓女真正愛風塵呢?某些不可救藥的除外,大多數青樓女子都想在自己從事這項職業感到厭倦的時候找一個老實人嫁了。
不要總是說你以爲,你以爲的不一定是事實,要看看真正的事實究竟是什麼。————婁子(我的高中語文老師兼班主任)
上面的那句話,我很想對那位青樓女子講,只可惜,我無法穿越到一千年前。
言歸正傳,我們繼續講述。話說這樣子經過十年寒窗,苦日子終於熬到了頭,那次科舉,他超常發揮,竟然考中了進士。但是,他身無長物,兩手空空如也,一貧如洗,他對妓女訴說自己的苦衷,他認爲自己真的無法報答這位青樓女子對自己的一往情深,(邊批:都是謊言),楊孜於是乎假惺惺地說要娶她爲妻,還指天發誓,說什麼要是做了負心漢天打五雷轟、全家死光光這一類狠話,在這裡我想敬告讀者朋友,凡是發誓的東西往往都不太可能實現,一個人要是借了你錢發誓一定還錢,他十有八九是不會還錢的,這個經驗真的屢試不爽。不要問我爲什麼,這都是經驗。
通過一番假惺惺的話,楊孜輕而易舉的騙取了那位青樓女子的信任,楊孜對青樓女子明確表示,自己會盡快帶她回到老家,見過父母,然後風風光光、八擡大轎將她明媒正娶,讓她做自己的正室夫人。
這位可憐的女子,一點也沒有防備,一點也沒有多想,聽到楊孜信誓旦旦的這一番話,她激動的心,顫動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很高興,留下了激動而又幸福的淚水,她心想: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從今往後,我也可以做一個清白女子,相夫教子,過平穩而又幸福的小生活。她整整興奮了一夜沒有閤眼。她連夜幫楊孜打點行裝,又帶上自己最後的一點積蓄,作爲明日共同返回老家的路費。
第二天,她和楊孜踏上了回老家的路程。經過幾天幾夜的辛苦奔波,眼看,離楊孜的老家已經很近很近了,只剩下最後一段路程。這時,楊孜忽然提議:“天色已經將近黃昏,我們就在附近的驛站住下,明兒一早,繼續趕路,明天中午就可以到家見父母,然後完婚,親愛的,想想明天我們就能結婚,我真的,真的有些等不及了!”那青樓女子聽了,欣然應允。這時的她,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絲顧慮。
當天晚上,二人一起吃晚飯(宋代糧食產量高,引進越南的占城稻,南方地區很多地方一年三熟,因而從宋代開始,中國人有了吃晚飯的習慣),楊孜又突然開始長吁短嘆,放下筷子,裝出一副吃不下飯、有心事的樣子,正在發愁,表現出極度的痛苦。
那青樓女子趕忙問:“夫君這是怎麼了?”
楊孜悽悽慘慘慼戚地說道:“娘子,實不相瞞,我早就結過婚了,我的原配妻子就在家中,有三個孩子,也都很大了,明天,如果我帶你回家的話,叫我如何去處理這種關係呢?如果你願意做我的小妾,這樣你就必然會處在我的妻子之下,可是,我的妻子是個母夜叉,她一如既往的兇悍,性情又很乖戾,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折磨你,給你穿小鞋,讓你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