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安的話最終起了作用,當他說完那句話之後,單信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
往事如煙,可若真去想,也一定能夠想到,雖說寒香只是一個丫鬟,可剛纔李景安他們都看過寒香,她是瘋了,可容顏卻是美的,十幾年前,想來更美。
果不其然,很快,單信想到了什麼,說道:“我想起來了。”
單信雖然想起來了,可並沒有十分的興奮,對他來說,這個時候是無論如何興奮不起來的。
李景安也很平靜,道:“說吧。”
“寒意是我一個夫人的丫鬟,是……是壽兒母親的丫鬟,當時她深得我夫人的喜歡,可是後來因爲一次事故導致壽兒發高燒,我夫人因此十分生氣,就狠狠的打了她一頓,並且將其趕出了府裡,後來我聽說她是瘋了的,不過我每天那麼忙,也不可能因爲一個丫鬟而整日愁心的。”
單信的話並不是很多,不過卻將十幾年前的事情說的很清楚,花郎和李景安等人聽完之後,命人將單信押走了,待單信離開後,李景安道:“如果單信說的是真的,這寒香之所以發瘋,並且喜歡夜半唱搖籃曲,多半是十幾年前的那場事故,她覺得害怕,亦或者內疚才造成的吧。”
花郎沉默了片刻,道:“李大人說的及其有可能,只是如果是這樣,這寒香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一些吧,就因爲當年一時失誤導致單壽發高燒,然後她便瘋了嗎。”
花郎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只是他們很清楚,一個人的承受能力若是弱的話,一件很小的事情都可能讓他發瘋的。
這個時候,溫夢有些不解,問道:“雖是如此,可單壽被殺的那天,寒香到單家外宅做什麼,她是不是殺死單壽的兇手呢。”
這個恐怕很難知曉了,因爲寒香瘋了,問她什麼都是問不出來的,而當花郎這樣想的時候,他覺得也許事情並非如此,也許單信所說的並非實情。
或者說,單信說的都對,可他卻把事情說的小了,興許當時單家的人對寒香是百般折磨的,從如今單信如此溺愛單壽不難發現單信是事事爲他兒子着想的,當年寒香導致單壽發高燒,單信會做什麼事情出來呢。
他說他的夫人狠狠的打了一頓寒香,可是他呢。
這是一件不能聽信一人言的事情,爲此花郎覺得尋找當年的知情者。
當年的知情者定然不少,如今的單家山莊有,外面也有,不過仔細想想後,花郎覺得還是在外面找比較好,比較單家山莊的人因爲忌憚單信,可能不敢將事情全部說出。
事情很順利,次日正午,衙役便找到了一位以前是單家的下人,這個下人五十多歲了,一直在家做點小生意,聽說花郎要打聽當年的那件事情,他先是一驚,隨後臉色變了一變,可就算如此,最終他還是同意與花郎見面。
他們的見面不算隱蔽,可也不算大張旗鼓,他們在一處僻靜的地方見面了,那個地方種着不少樹,此時秋風正勁,風一吹便見漫天落葉。
那人見到花郎之後,連連說了一些敬仰的話,花郎笑了笑,請那人坐下,然後直接進入了正題,那人也不多說廢話,直接說道:“當年的事情,如今想來,可真是驚心動魄的,如今過去多少年了,當時的事情我仍舊是歷歷在目啊。”
花郎微微凝眉,能夠讓一個人記住十幾年而不能忘懷的事情,一定是一件能讓人記憶猶新的事情,而這家事情顯然很恐怖。
“當年夫人產下小少爺之後,老爺可是歡喜了許久的,可是就在小少爺三個月的時候,突然有一天發了高燒,當時夫人的丫鬟是寒香,老爺認爲是寒香的過錯,於是憤怒的用鞭子抽打的,不僅如此,他還讓寒香跪在小少爺的牀頭,不停的道歉不停的道歉,直直跪了一天一夜,而且在這一天一夜裡,老爺每隔一個時辰來抽打寒香一次,寒香當時昏倒了好幾次,可每次都被老爺用冷水給潑醒了,那種殘忍,簡直……簡直比大堂上的刑罰還要讓人難熬啊。”
說到這裡,那人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隨後說道:“這還不算呢,一天一夜後,寒香已經瀕臨崩潰了,可老爺仍舊不放過她,老爺恨寒香,爲此……爲此竟然將寒香丟進了豬圈之中,想要讓她跟豬一同吃喝,當時……當時我親眼看到寒香竟然跟一頭豬搶吃的,哎……”說到這裡,那人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想來多年前的事情,如今說來彷彿又歷歷在目似得。
而花郎在一旁聽着,卻也是感激觸目驚心的厲害,不知過了多久,當一片落葉落在花郎手背上的時候,他纔開口繼續問道:“那……那寒香是如何免去責罰的呢。”
那人搖搖頭:“她哪裡被免去責罰了,後來老爺幾乎都把她給忘了,她在豬圈中與豬生活了一個月,後來還是餵豬的那個下人心中實在不忍,悄悄將他給放出去了,可是一個人跟豬生活一個月,再次出來的時候,不瘋纔怪呢。”
那人的話說完了,可花郎的心卻似乎在滴血,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單信,當初竟然能有如此狠心,將一個人扔進豬圈之中與豬生活,難道他連一點點的人性都沒有了嗎。
這對寒香來說,一定是深深的傷害吧,不然,她又怎會瘋掉。
也許,在她還在豬圈中的時候,就已經瘋掉了吧。
聽完那個人的話之後,花郎只在心中狠狠的詛咒着單信,他覺得這個人一定要教訓一下他,替當年的寒香報仇,不然這口氣他根本就咽不下去。
離開的時候,花郎有些悵然若失,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寒香突然出現在單家外宅,那麼她是不是突然想起了當年的屈辱,於是進去狠心殺死了那個單壽呢。
可她已經瘋了,又怎麼可能想起去殺單壽呢。
難道她根本沒有發瘋,她只是假裝的,想到這裡,花郎忍不住搖搖頭,他覺得不像,前幾天他可是親耳聽到寒香在街頭唱搖籃曲的,一個正常的女人,怎麼可能在夜半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