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狼子野心(結局上)

造反?桂王昏迷不醒後,杜九言用廣西的兵馬造反?

廣西的五千兵什麼時候來京城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桂王當時造反無疾而終,今天又要繼續造反,這……這兩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所有人目瞪口呆驚慌失措後,就是憤怒,劉付餘指着杜九言道:“杜九言,這種事可半點玩笑開不得。”

“以前桂王爺鬧騰,沒有釀成大禍,聖上念及他年幼原諒他了。可今天的事不同於過往,一,這裡是皇陵,莊重肅穆之地,容不得你胡作非爲,二則,若外面的人真的是廣西兵馬,悄無聲息潛入京城,此乃大罪,就算你的桂王妃,也擔待不起這個罪名。”

杜九言高高在上,俯瞰着底下一張張面孔,視線在趙煜臉上一滑而過,道:“誰說完,我很早認真!”

“各位!”杜九言冷笑道,“你們被包圍了,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出皇陵一步。”

“違令者,殺無赦!”

她的聲音落下,安國公朝她走了過來,壓着聲音呵斥道:“快下來和聖上認錯,說你胡鬧。”

“這種事開不得玩笑。”

杜九言看向安國公,道:“祖父,我不會認錯的,我就是要造反的。”

安國公面色大變。

趙煜沒有站穩,踉蹌了一下,扶着薛按不敢置信地問道:“九言,此事是你的主意,還是墨兮的授意?”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更不敢相信杜九言是認真的。

“我們夫妻一體,我的意思,自然就是他的意思。”杜九言道,“趙煜,你此刻退位也就罷了,若不然這裡所有人的,都會埋在這裡皇陵陪葬。”

趙煜終於明白杜九言一點玩笑成分都沒有,她是真的要造反。

“杜九言!”趙煜指着她道,“你和墨兮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杜九言道:“以前真假不必多言,但我能告訴你,現在是真的。”

“來人!”杜九言道,“將趙煜捆起來!”

有人應聲,韓當和顧青山衝了上來,和劉海一起頓時和趙煜的侍衛打鬥起來。

“護駕!”趙煜身邊的內衛,立刻將趙煜圍在裡面。

刀光劍影。

但顧青山和韓當幾個人,人多勢衆,跟來的內衛總共十幾個人,還有幾個留在下面,被控制。

交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趙煜的脖子上,就被一柄劍押住。

趙煜靜靜立着,此刻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心愛的兄弟,要殺他。

“墨兮!”趙煜道,“你給朕出來。”

滿朝文武被嚇退和攆退在一側,都驚恐不安地看着趙煜。

此事太突然了,他們不但沒有防備,就連此刻也不敢置信。

“爲什麼?”趙煜看着杜九言,紅着眼眶,滿面的失望,“我和他一起長大,兄弟情義深重,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做出這種事。”

“爲什麼,我不相信,不相信!”

趙煜心痛如絞。

寂靜無聲,落針可聞……趙煜說的沒有錯,滿朝文武寧願相信今天造反的人九江王,也想不到包圍這裡要殺趙煜奪宮的人是桂王。

他們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啊。

杜九言揚眉看着衆人,視線落在趙煜的面上,揚眉道:“想知道?”

衆人神色怔怔。

杜九言拍了拍手,拂開袍子在臺階上坐了下來,視線譏誚地看着衆人,“那聽聽吧,聽一聽不耽誤多少功夫!”

所有人就聽到,“呀……”的一聲,一道清脆有力的唱腔,從祈福臺的另一邊傳揚過來,隨即,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畫着蒼白的戲裝,穿着一件大紅的戲袍,腳踏浮雲般虛弱地出現在衆人面前,只見他甩開水袖,唱道:“我的兒啊,你速速出來吧……”

“母后、母后受不住了啊!”

一個更小的孩子,穿着內侍的袍子,扶着另外一位青衣,跟着上來站着,內侍道:“東宮臨產在即,聖上閉門煉丹,不容驚擾。恩准劉娘娘全權料理東宮產房收生事宜。”

青衣罵唱道:“你什麼意思?”

內侍道:“娘娘!東宮產房由您做主,您就可以偷樑換柱啦!”

“妙哉,妙哉!”青衣陰則則地笑着。

紅衣花旦又哭着道:“啊,我的兒……我的兒呢,何以是此等怪物……”

下面,所有人都是面色大變,有人喊道:“這……這是狸貓換太子?”

徹骨的冷,從趙煜的腳底升起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喃喃地道:“在這裡唱狸貓換太子,她什麼意思?”

杜九言坐在臺階上,託着面頰,面無表情地看着大家。

“什麼意思?”有大臣低聲問道,“什麼狸貓換太子?”

“噓,不要胡說。”

錢羽看向魯章之,快步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低聲問道:“大人,到底怎麼回事?”

“老夫也不知情。”魯章之搖了搖頭,看着杜九言目露審視,隱隱他已猜到了杜九言今天這麼做的原因。

他不敢相信。

“聽她說。”魯章之道,“事情既然開頭了,沒有個結果,是不可能胡亂結束的。”

這件事可不是小事,隨隨便便就能結束。

錢羽也很害怕,本能覺得這件事必將朝堂攪動的天翻地覆。

安國公後退了一步,秦萬勝扶住了他,他盯着杜九言彷彿不認識,聲音沉沉地道:“萬勝,此人不是秦九煙。”

“父親。”秦萬勝道,“怎麼辦?”

“秦九煙!”安國公面沉如水,忽然哐當一身,抽出一直裹纏在腰帶裡的軟劍,一抖發出叮噹脆響。他劍指杜九言,怒不可遏,“速速放了聖上,否則我今日定要清理家門。”

“你這個孽障!”

安國公怒髮衝冠,腳踏地面人縱身躍起,半空中跛子迎面而上,兩人鏗鏘打在一起。

戲臺上,戲還在咿咿呀呀的唱着,聲音不高,但要想聽,還是聽的清清楚楚。

安國公不敵,連退了兩步,一轉身去攻韓當和顧青山,怒道:“拿開你們的劍!”

顧青山拉着趙煜後退了幾步。

“國公爺,人還沒死,你激動什麼?!”杜九言大聲喊道,“請你們聽一處青翎老闆的狸貓換太子,你就這麼激動啊!”

安國公忽然就冷靜下來,他將劍一收,轉頭看向杜九言,道:“在皇陵的祈福臺上唱戲!我秦家如何養出你這樣狂妄孽障!”

“我相信,先帝也想聽一聽的。”杜九言道,“狸貓換太子,這太子可是先帝的骨肉。”

“一隻被奸人調換過的狸貓,有什麼臉面,坐在皇位上,當天下人的君主?!”

“所以,他今天必須讓位。”

場面像泄閘的洪水,轟然之後,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呆滯,好一會兒劉扶余喊道:“杜九言,你造反就是造反,居然爲找個理由,污衊聖上的身上,你這種人定要千刀萬剮,遺臭萬年。”

“杜九言,你還不快閉嘴,你想要死後被後人挫骨揚灰,屍骨無存的下場嗎?”

“太過分了。聖上對他們夫妻如此寬待仁厚,卻不想養出了一個白眼狼。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居然反兄長,還編造出這樣的謊言。”

安國公劍指杜九言,道:“杜九言,你還不快自刎謝罪!”

杜九言看着趙煜,“皇室子嗣不容混淆,所以,趙煜就更加不能繼續做皇帝,該自刎的是他。”

安國公道:“混賬,閉嘴!”

“國公爺,稍安勿躁!”趙煜失望地看着杜九言,冷聲道:“你說我是狸貓,你可有證據?”

“朗朗乾坤,祖宗靈位前,你今日必須將話說清楚,否則,朕斷不會念及兄弟之情,輕饒你夫妻二人。”

安國公道:“聖上,休要和她多言。她素來靠嘴皮子討生活,是非不分黑白顛倒,您不能讓她說,她口中哪有什麼話值得聽。”

“她話既然說出來,自是要說清楚,朕可以不做這個皇帝,可以退位讓給墨兮,可是,朕決不能容忍她質疑朕的血統。”

“朕乃父皇嫡子,乃太后親生,當年後宮滿朝都能證實。朕要看看她要如何黑白顛倒,證明朕是一隻李代桃僵的狸貓。”

劉扶余道:“聖上,切不可中了她的奸計,她慣會這種伎倆。”

祈福臺上,一折戲唱完,再次安靜下來,杜九言看着衆人,道:“一齣戲聽不懂,那就只能我勞心勞力給大家解釋了。”

“說給各位聽,請仔細聽!”

“三十年前,太后生產那夜,有人串通了接生的嬤嬤,將太后生下的龍子掉包出去,換成了另外一個孩子送了進來。”

“這個孩子,就是趙煜!”

“而親手換這個孩子的人,就是當年的季貴人。”

譁然一片!

秦太夫人垂着頭由婆子扶着,一條命只剩下半條,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杜九言負手俯看着衆人,聲音鏗鏘,“那夜,本是個普天同慶的好日子,皇后誕下龍嗣,大周后繼有人。可沒有人知道,那個好日子,卻被人爲的變成了一場悲劇,一場鬧劇,一場足可以改換朝堂的陰謀詭計。”

Www¤ ttκá n¤ C ○

“三十年前的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更何況,那是皇后的坤寧宮,裡外多少人守着?季貴妃怎麼可能做到在衆目睽睽之下,掉包孩子出來,簡直是無稽之談。”劉扶余怒斥道。

“季貴妃?當然不是,她也不過是個傀儡!”杜九言說着,視線猛然調轉,指着安國公,“主使這一切的人,就是安國公!”

所有人的視線,唰地一下投向安國公。

“國公爺?”有人驚呼一聲,“不、不可能吧?!”

“這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杜九言大聲道:“佈局四十年,讓您的親孫子坐上龍位,您果真是好本事啊!”

趙煜腦子嗡嗡響着,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國公,面色微怔,等他反駁。

“胡說八道!”安國公被氣的站不穩,由秦萬勝扶住,秦萬勝呵斥道,“九煙你年紀不小了,怎麼還能這樣沒有分寸?”

“這話豈能隨便說,什麼換太子,你是戲文看多了吧,胡說八道!”

杜九言哈哈一笑,道:“胡說八道?現場那麼多人我不胡說八道,我爲何獨獨指着自己的祖父?”

“若非你們喪盡天良,欺人太甚。我又怎麼會站在這裡大義滅親!”

“認錯的人是你們。”杜九言道,“二位,你們現在合盤招認,興許天下人還能留你們一個全屍,若你們執迷不悟繼續狡辯,定然會被挫骨揚灰,遺臭萬年!”

安國公被氣笑了,提着劍走了兩步,道:“三十年前,老夫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安國公。”

“我有什麼理由?!”

“當年仁宗出兵樓蘭,你放血割肉的救他回京。如果我沒有猜錯,仁宗奄奄一息之時,一定是給你許諾過,待走出大漠活着回到京城,他封你江山半壁,與你共享皇權盛世,是不是?”

安國公面色大變,冷冷盯着杜九言。

“但仁宗回到京城後,卻並沒有兌現諾言。他只給了一個國公的爵位。若是別人,當然是感恩戴德覺得足矣,可是你這人心思狹隘,睚眥必報。”

“於是,你伺機等待,終於等到仁宗去世,穆宗登基爲帝。”杜九言道,“你先將秦太夫人的女兒季蓉送入宮中,不斷在宮中安插人手,甚至爲了讓季蓉做皇后,你不惜害死孝端皇后。可你沒有想到,先帝並沒有聽你的話,他親自選了韓氏,立她爲後。”

“不過,這對你來說不算大事,因爲你的目的,不是季蓉爲後。季蓉掌權那一年,你二人裡應外合在每個宮裡都安插了人手。”

“終於,皇后韓氏入宮。縱然她清理置換了坤寧宮內外宮人,但她遠遠沒有想到,無論她置換誰,進來的人,都是你安排的。”

“一年後,皇后韓氏有孕,而同一時間你的長媳,也順利懷上了孩子。”

“天助你啊。”杜九言道,“想要的謀算的都隨你願了,就連孩子也順隨你意。”

“不過,就算這次不如你願,你也會讓事情如你所願的。弄掉孩子繼續再懷,想必你想做到,已是輕而易舉了。”

“皇后韓氏生產那夜,你長媳當然也要同時生產,爲了讓她早皇后韓氏生出孩子,你完全不顧她的死活,只取了她腹中孩子,而讓她死在了血泊之中。”

“隨後,你抱新出生的孩子,等在宮門口。那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很順利,所有的事都按照你安排和要求進行着,無失無錯非常順利。”

“你的孫子,成了大周皇室的嫡子,在不久的將來他會被先帝立爲太子,成爲國君。他身上流淌着你秦氏的血。”

“當年仁宗沒有兌現的承諾,你通過自己的能耐拿到了,不但拿到了,你還雙倍的討了回來。徹底改弦易撤換掉了趙家的血脈。”

“狼子野心,謀逆篡位!”杜九言指着安國公,道:“是你該死!”

這個說法,讓所有人震驚不已,呆愣難有反應。

太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胡說八道!”安國公道,“你胡言亂語一氣,誰都不會相信你的話。”

“簡直是無稽之談。”

“秦九煙,我費心將你養育成人,你卻編造一個莫須有卻足以毀我徹底的罪名,甚至因此連累聖上清譽,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安國公怒斥道。

“我編造?”杜九言道,“你錯了,可不止我一人呢!”

她說完,大家就看到本該死去的九江王,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周身無礙依舊倜儻矜貴,他在杜九言的身側停下來,看着衆人。

“長清!”秦太夫人尖叫一聲,“你沒有死?我就知道你沒有死!”

安國公如遭雷擊,忽然間他明白了什麼,目光陰冷地盯着九江王。

他們在設局,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安國公緊緊抓着秦萬勝的手,低聲問道:“不是遣人下毒的嗎,何以失手?”

“我也不知。”親萬勝也覺得奇怪,“沒道理還活着的。”

杜九言看着安國公,問道:“是奇怪九江王沒有被毒死?”

“那是因爲,你們的古墓裡的人,早就被我們帶走了。你們的信在這裡。”她揮了揮手,揚眉道,“古墓很隱蔽,爲了找到他,我們費了不少的力氣啊。”

當夜,拿到的那封信就給桂王送去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安國公氣的胸口疼。她居然找到了那個古墓,居然不動聲色地將裡面的人換掉了。

這麼說,當時進九江王府下毒的人,就已經不是真的。當時桂王和九江王就已經在一唱一和給他演戲設下陷阱圈套。

“長清你快下來,到外祖母這裡來,讓祖母看看你。”秦太夫人喊道。

九江王搖了搖頭,看着秦太夫人,看着安國公道:“下來?下來後好讓你們殺了我?”

“下來後,好繼續做你們的擋箭牌?”

“下來後,好讓你們繼續用我的六指戒做線索,給你當替罪羊?”九江王紅着眼眶,譏諷地道,“你們可知道,我爲何要砍掉我的六指?”

他舉起手指,展示給所有人看。

“斷指痛徹心扉,我要不是想和你們劃清界限,保住這一條命,又怎麼會自虐,去忍受斷指之痛。”

安國公怒斥道:“你休要胡言!”

“國公爺,”九江王冷笑道,“您許諾給我的榮華富貴我很嚮往,可是,您不要忘記了,我姓趙!”

“我和桂王,纔是真正的兄弟。我憑什麼爲了你們,讓趙家的江山改弦易撤,我好好的王爺不做,爲什麼要做一個異姓王?多少的榮華富貴,也不能讓我死後去見我的父皇!”

“我無臉面見我的父皇!”九江王說着,衝着先帝的陵墓方向咚地一聲跪下來,“父皇,兒臣對不起您,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自始至終什麼都不敢說。”

“只因爲那是我娘!”

滿朝文武沒有人出聲,這件事已遠遠超出了他們能夠知道並承受的範圍了。

太子當年被人掉包了,如今的聖上並非趙家血脈。

亙古沒過,就算是狸貓換太子,也不過是個戲文。可今天,卻讓他們真正見識到了。

“你母親可曾和你說,當年她是如何將太子偷換出宮的?”杜九言問道。

九江王跪着,擦了眼淚道:“你說的沒有錯,那一年我母妃在安國公的幫扶下,將整個後宮的人,都清換了一遍。所以,母后入宮後,就算對坤寧宮裡外伺候的人進行了更換,可依舊不能全部連根拔除。”

“母后生產那夜,除了她帶進宮伺候的六位婢女外,坤寧宮裡所有人,都是安國公和我母妃的人。”

“安國公將他孫子抱進來,他又拖住了先帝,就在坤寧宮的殿外,很順利地調換了孩子。”九江王道,“事後,我母妃將當夜所有人,藉由母后之手清算出宮加以滅口。”

“所有知道真相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去,包括我母妃、包括秦大夫人、甚至於……”

杜九言道:“包括我的父母?”

九江王一怔,看向她,點了點頭,“我雖不曾查證,但應該如此。”

杜九言笑了。一個兩個都是難產而死,她還曾想過,是不是安國公府的風水不好,導致兒媳都短命。

原來,不是安國公府的風水不好,而根本就是安國公府的人不好。

黑心腸,爲了一己私利,視人命爲草芥,可惡可恨至極!

“一張人皮之下,遮掩的卻是虎狼的黑心。”杜九言譏諷地道。

趙煜看着安國公,聲音顫抖地問道:“安國公,她……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聖上。”安國公道,“九江王先死後生,弄虛作假,他的話怎可當真。”

“說來說去,他們不過是想遮掩,他和桂王聯手想要篡位奪權以及謀害幾位王爺的事實而已。先是靖寧侯現在是老夫,不知道,下一位還有誰呢?”安國公冷笑着道。

趙煜眉頭緊蹙,沒有說話。

九江王起身,站在杜九言身後,面色悲切。

“接着說。”杜九言負手走了兩步,停下來,“孫子入宮,安國公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剷除所有皇室的子嗣。”

“他很聰明,因爲害小皇子,只會讓聖上警覺,更何況,一旦子嗣不豐,先帝必然還是會再生更多。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着急,待皇子們長大成人,一個一個除去便好。”

“他有一個古墓,以季太妃的名義,用九江王的六指戒做聯絡的暗號,或許他們還有一個俠之大成的口號。”杜九言看向九江王。

九江王補充道:“大成教。雖知道的人不多,但每個知情的人,都有一枚六指戒。”

“原來如此。”杜九言道,“在佈局,卻用九江王的名義。用了九江王的名義還要隔山隔水的指使荊崖衝。”

杜九言仰頭看天,想到辦理荊崖衝案件事的種種,又看着衆人,道:“當時,我在審辦荊崖衝案件時,就知道還有一個人,他身形消瘦四五十歲,他們常常一起喝酒吟詩,談笑間殺人無形。我猜不到這個人是誰。但三日前我弟弟杜螢被害,他在跌落懸崖前,曾親眼看了某個人。”

“所以,他在掉落懸崖前,丟下了這個。”她手指勾着一塊玉佩,“這塊玉,是年初我帶他們去國公府時,得到的長輩賞賜。”

“一塊青玉。而當時給這塊玉的人,就是秦萬勝。”

“四五十歲,氣質儒雅。秦萬勝,和荊涯衝來往密切的人,就是你吧!”杜九言喝問道。

她說着,兩個黑衣人將一個少年帶了上來,少年叫阿標,和阿事是師兄弟,也是他們所有師兄弟裡最受重用的。

因爲,他直接聽命於秦萬勝。

阿標被打的鼻青臉腫,押跪在地上。

“阿標,秦萬勝你和他很熟悉吧?”她看向秦萬勝,“和荊涯衝來往,蠱惑安山王辦長生島,誘導懷王吸食五石散,並最終將他們殺害的主使,就是你吧。”

少年看着她。

杜九言揚眉道:“阿事在等你。”

少年猛然瞪眼看她,“阿事?”

“嗯,他就在這裡。”杜九言拍了拍,隨即曾經姑母裡的高矮師父以及五個孩童包括阿事都走了上來。

少年回頭,眼淚唰地一下落下來。

“師兄!”阿事三兩步跑過來,一把抱住了阿標,“師兄,沒想到死前我還能看見你。”

阿標抿着脣,渾身發抖,他嘶嘶盯着杜九言道:“我說。”

“我出古墓後,直接聽命主子,主子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杜九言問道:“主子是誰?”

“是秦大爺!”少年猛然看向秦萬勝,“是他,他讓我殺了安山王,在他的水裡下了藥,他讓我殺了懷王,他讓我指使白雋給寧王下毒。”

杜九言問道:“你又爲什麼殺杜螢?”

“杜螢看見我幾次,他有回在劉扶余家的後院裡見到我和主子了。”少年道,“主子說不能留着他,他只要把這些告訴你,你一定能融會貫通,將所有事情連接起來,想到國公府。”

“所以,杜螢必須死。”

“原來如此。”杜九言讓他起來,阿事扶着阿標往後去,她看向秦萬勝,“秦萬勝,你認罪嗎?”

秦萬勝臉色鐵青。

“還有。”杜九言問古墓裡出來的高矮師父,問道,“當年和你們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可還能認出來?”

矮師父指着秦萬勝,道:“聽聲音和看身形應該是他。”

“知道了。”杜九言看向安國公父子二人,道:“有話說嗎?”

秦萬勝冷笑了笑,道:“六指戒大成教我是知道的,但這些和我無關,而是季太妃和九江王做的事。”

“如果我有錯,那也只是知情不報而已。你們想要將這些事,都推給我們,是覺得安國公府,一向軟弱好欺,好讓我們做替罪羊?”

杜九言笑了起來。

“不認?那就說到你啞口無言。”杜九言道,“除了古墓外,安國公培養了荊崖衝。”

“想必大家都知道的。荊崖衝創辦了聞名天下的集賢書院,他學富五車道貌岸然,他的朋友遍佈三教九流,他能無形之中控制別人的思想,左右他人的行爲。”

“他暗中結交了安山王,蠱惑他開辦了長生島獵場。無數條鮮活的性命,葬在那片海域。”

“荊崖沖和安山王十惡不赦。可真正該死的人,卻是幕後的主使。”杜九言指着安國公,“是你!”

安國公緊抓着秦萬勝的手,和他低聲道:“荊崖衝的事,她是如何查到的?”

“不知道。”秦萬勝太驚訝了。

本來以爲杜九言不可能知道的,卻沒有想到,她什麼都知道。

祈福臺上,再次上來一個人,他面生,穿着囚服,安國公和秦萬勝都不認識,但錢羽認出來,這是關在大理寺裡的,長生島案件時,從安山一起押送來的犯人,因爲職位太低,所以當時沒有一起砍頭,而判了十五年,關押在大理寺的囚牢裡。

“認識嗎?”杜九言指着秦萬勝。

那個中年的男子點頭,道:“認識,他曾和荊先生一起在長生島上過年的。”

“你親眼所見?”杜九言問道。

“是,我親眼所見。”男子回道,“還曾給他們兩人送過酒。”

杜九言頷首讓此人下去,她轉頭過來,揮手道:“這是有關荊崖衝的種種。當然,不止這些。”

“懷王身邊的閔然舉也是荊崖衝的學生,唆使懷王吃五石散的青巖散人,更是安國公的好友。”杜九言道。

四面裡,大家嗡嗡議論着,順着杜九言的話整理着思路。

“通過荊崖衝,他讓安山王死在宗人府、懷王死在大理寺、寧王至今混沌不清,九江王死在大火之中。桂王昏迷不醒……”

“就差一步他就成功了,那麼大周趙氏所有的血脈,都徹底斷絕被清理。”

大家驚恐地看着安國公父子二人,如果事情是真的,那麼一向溫和的安國公,真是讓他們驚掉了眼睛。

“擡舉了。”安國公冷笑道,“老夫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杜九言看着安國公,安國公也看着她,目光相撞,安國公更加肯定這個人不是他的孫女。

他曾經懷疑過,但因爲相貌相同,桂王和魯章之都認定了,他沒有再確認。

但秦九煙是他養大的,她是什麼人他如何能不知道。

最重要的,秦九煙是沒有膽子背叛他的。

“安山王身邊的荊崖衝、懷王府裡的閔然舉、寧王的好友青巖散人……我當時一直不解,爲何九江王和桂王的府中沒有人呢。”

“直到後來,桂王告訴我,他和我成親的那個晚上,爲什麼會離我而去,再不回頭。”杜九言站的累了,在臺階上坐下來,神色失望,道,“桂王身邊的人,就是他的王妃秦九煙!”

所以,在秦九煙下落不明後,他們千方百計想要季玉嫁給桂王。

而季玉早就知道這些,所以,她所有的表現都急功近利目的明確,所以她義無反顧地選擇嫁去安南,所以她在出嫁前和她無聲說了一句話。

當時嘈雜她沒有聽清楚,現在想來,她說的不是王爺,而是國公爺!

季玉不敢說,所以,提醒她。

這所有事情的背後,都有着理由,不知道的只是她一個人而已。

“你不是失憶了嗎?又何來如此一說,說來說去,不過是強詞奪理欲加之罪。”秦萬勝道。

杜九言看着他道:“我失憶了,可桂王沒有。”

她話落,衆人就看到桂王負手,徐徐走了出來,他神色淡然起色極佳,莫說昏迷不醒身體虛弱,他因爲裝暈休息了幾天,氣色很不錯。

杜九言看着他失笑。他曾說過,如果他們成爲仇人怎麼辦。

她當時不曾細想,等他昏迷後她再去回想種種,就忽然明白了他爲什麼這麼說。

所以,在九江王府失火桂王昏迷後,她越想越覺得桂王是裝的,這纔有她在坤寧宮裡用言辭逗他。

他醒了,還……

杜九言轉頭看着桂王,就聽他道:“本王當然不會失憶,所有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大家驚呼一聲,桂王原來中毒昏迷。是了,九江王沒有死,那桂王就肯定毫髮無損了。

“居然是圈套,”安國公冷笑着看着他,“設局等我?”

“可惜,說來說去不過是個故事而已。你們可知道,你們此刻在說的是什麼?”

想要證明他有罪或許可以,可想要通過他有罪來證明,一國之君並非皇家人,談何容易?!

趙煜雖敦厚,可不傻,不是拍着律法就他就能認的,就算趙煜能認,那滿朝文武呢,那天下百姓呢?

豈是他們說一說,天下人和文武百官就能相信的?

“我成親那夜,收到一封信,信中說,我父皇就是被奸人所害、我的皇兄可能是假的、而做這一切的人,很有可能是我最親近的人。”

桂王目光和趙煜對視,聲色苦痛無奈,“於是,我出海、造反。”

“只爲有一天,不會毫無還手之力。”

他做這一切的同時,他也在逃避。他不敢相信趙煜並非皇家人。

那是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對他百依百順的兄長。

尤其是他在廣西造反後,趙煜不但沒有治他的罪,更順手將廣西給他,這中間他只是訓斥了他幾句而已,其餘的什麼都沒有提。

趙煜相信他,就和他也相信趙煜一樣。

若趙煜真的不是他哥,他和太后都將無法承受。

但……後來的事情,已不是他逃避就能做到的了,安山王和懷王接連出事……他不得不將這個人找出來,以免發生更多的悲劇。

當這一切確認時,他也終於想明白,那些年每回只差分毫要他命的巧合,那些追殺他的人馬,都不是巧合。

是有人真的想要他的命。

只因爲,他是嫡出又得先帝寵愛,所以,對方想要早早將他除去。

“墨兮,”趙煜哽咽地問道,“你……一直都知道?”

桂王也看着趙煜,目光沉痛,道:“我沒有去求證。”

是因爲他不敢去求證吧,趙煜眼淚掉下來,既心痛又絕望。

杜九言和桂王並肩而立,心頭並沒有很痛快,她看向安國公道:“當年,是您讓我出走去找桂王的吧?”

“但你並不知道,我還有身孕。你讓我去找桂王,讓我們同甘共苦,你讓我跟在他身後,好監控他所有的一切。可是你沒有想到,你失去了對我的控制,我在你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多虧秦九煙有孕了啊,否則跛子不會出現,她也不會和桂王有今日,甚至於,她可能都不會來到這裡啊。

“認罪嗎?”杜九言問道。

“無罪可認!”安國公道。

杜九言搖了搖頭,接着往下說,“你親孫子一天天長大,而你卻一天天的老去,你怕你等不及看到他坐穩皇位的那天,你怕你所做的事情,終有一天被揭露。”

“所以你讓青巖散人給聖上下毒。在青巖散人下毒那天,你是不是還記得,在御書房的偏殿裡,有個孩子看到了你?”

安國公一怔,他當然記得,那個孩子是潘有量的兒子。

當時,他就讓青巖散人將那孩子滅口了。

難道……他猛然看向臺上,就看見那個叫銀手的少年走了出來,他知道,這孩子最近拜了潘有量爲師後,又被潘有量收做了義子!

果然,那天在隆恩寺裡他就懷疑銀手真的是潘有量的兒子。

所以他派人緊隨去殺銀手。

卻沒有想到半道被黑人攔截,一番惡戰後銀手也沒有殺死。

“我沒死。”銀手看着安國公,道,“若非我那天我看到你,我可能永遠都想不起來,那天在偏殿裡看到的人就是你。”

“那天在偏殿裡,你和青巖散人在說藥量的事,就是你指使他給先帝下毒,滅我之口。”銀手道,“你這個人,好狠的手段!”

安國公沒有說話,現在和他們爭執沒什麼意思了,他看向秦萬勝,秦萬勝微微頷首,道:“父親,我知道了。”

再說已經沒有意義了,趙煜的脖子上還架着刀。

而他,是不可能讓趙煜從皇位退下來,更不可能讓趙煜死的。

“證據呢?”安國公道,“說了這麼多,證據呢?”

他現在需要時間,所以,且讓他們說說吧。

杜九言笑了笑,喊道:“陳先生,該您上來了。”

陳朗出現在衆人面前,他穿着藏青的長袍,氣質舒朗,目光清亮,面無表情地看着衆人,拱手道:“在下陳懷安,各位,多年不見!”

“陳懷安?”所有人驚呼一聲,有人道,“他、他不是多年前就死了嗎?”

“託各位的福,在下還尚在人間。只是這張臉壞了些。”

錢羽問道:“陳大人,你當年爲何突然離開?是什麼原因?”

陳朗道:“先帝駕崩前那夜,我出宮回家,路上遇到一位宮中的老內侍,他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之中,連死之前他抓着我的手,告訴我……”他說着,目光落在趙煜身上,道,“他告訴我,聖上並非是先帝的子嗣,他親眼所見,當年太后生產時,有人將剛出生的嬰孩抱進宮內,雖不知道是誰,但他能肯定那個嬰孩被抱進了坤寧宮,又從坤寧宮抱出了一個嬰孩。”

“兩個襁褓不同,抱着嬰孩的人行色匆匆,他本想跟着過去,卻不料半路跟丟了。”

“此事他疑惑了近二十年,也在暗中求證,當夜曾有哪些人進過宮中,可惜的是一無所獲。他不能確定他看到是不是真的,直到他那一晚他被人滅口,他才能確定此事的真假。”

“老內侍沒有告訴你對方是誰?”錢羽問道。

“不曾,他沒有查到幕後之人。此事說完他便嚥氣去了,而我……”陳朗苦笑,“我心內惶恐不安,想要回去稟告先帝,可宮門已關,猶豫了一夜未眠,第二日我再去時,先帝已駕崩。”

“我本也將信將疑,畢竟先帝親自將皇位傳給聖上。但是,直到先帝駕崩後幾日,有人半夜闖入我家,將我全家綁走滅我滿門,我才確信這件事是真的。”

劉扶余冷笑着問道:“一個老內侍的話,你如何能信,虧得你三元及第才華橫溢。如果是真的,你爲何這麼多年不回京說明此事?”

“劉大人,你認爲這件事能說嗎?”陳郎道,“身世存疑的是當今聖上,換做你,你可做得到?”

他甚至都不確定,趙煜知道不知道這件事。

那是聖上!他就算有膽子站出來告訴全天下人趙煜是假的,誰能信?

他說了,誰又能保證他還能活多久?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罷了。

劉扶余冷哼一聲,無話反駁。

“若非我遇到九言,若非我隨她回京,我又怎麼能有機會,站在這裡將多年的話說出來。”陳朗看着安國公,“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安國公,你做的事再周全,也一定會有疏漏,惡人,終將會遭到報應。你手中那麼多的亡靈,也一定來取你的性命!”

安國公不屑,道:“然後呢?還有嗎?”

“你!”陳朗怒指着他,道:“你簡直行若狗彘、靦顏人世!”

安國公彷彿聽到了極爲好笑的笑話,他哈哈大笑,一改往日的溫和謙遜,擺手道:“各位,這一樁樁的指控,編造的故事真的是太跌宕起伏扣人心絃了,聽得老夫都覺得精彩萬分,期待下文了,不由脫口問出心中所想。”

“然後呢?”安國公笑着道,“九言,我的好孫女,祖父見你不僅可以做訟師,還能去瓦肆做說書人了。”

杜九言也哈哈大笑,看着他道:“秦韜,我的好祖父,孫女見您不僅可以做國公,還能去街市表演胸口碎大石。”

“哼!”安國公道,“你是何人?我的孫女秦九煙斷不會如你這般沒有教養!”

“您的孫女秦九煙不過是你手中的傀儡,自然是有教養的。”杜九言盯着他,道:“還要接着說嗎,畢竟這麼多人等着解惑呢。”

安國公做出請的手勢,道:“請吧。”

杜九言道,“任延輝和魯閣老兩虎相鬥,而你坐山觀虎鬥,等任延輝敗下陣後,你遣了古墓的死士,將他滅口。他一死,他的黨衆羣龍無首,於是劉扶余成功晉升次輔,你坐享其成收攬黨羽。”

杜九言看向劉扶余,問道:“劉閣老,那日杜螢去府中唱堂會,是不是看到那個少年了?可能他還看見了前去祝賀你晉升的秦萬勝。所以他招惹了殺身之禍,幾日前被古墓的死士殺害。”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晉升乃蒙聖恩,和別人沒有任何關係。”劉扶余道。

“就憑你?”杜九言譏諷一笑,“你說這話的時候,不心虛嗎?”

劉扶余面色難看,臉色煞白。

“安國公,”一直沒有開口的趙煜看向安國公,痛苦地問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當年是你狸貓換太子,又是你佈局害安山王等人,爲我皇位穩固,清理枝蔓?”

安國公很想說是,可此時此刻,他不可能承認,他斬釘截鐵的道:“聖上,他們要造反,自然是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老臣哪有這樣的能耐,掉包太子,又怎麼做得到滴水不漏地佈局三十年?”安國公笑了,“這羣小兒的把戲而已。”

趙煜看着他,又轉頭看向桂王。

他了解桂王,所以他知道桂王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番話,可是,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他是趙煜,否則,父皇不會傳位給他的。

他不可能是假的,一定是桂王被人騙了。

“聖上,你不必懷疑自己的身世,”安國公指着平臺上的所有人,道,“是這些人在爲自己大逆不道的行徑,加一個理由而已。”

“一羣逆賊,在此口出狂言,黑白顛倒。”

“桂王,杜九言!”安國公道,“朗朗乾坤,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耳朵聽着,沒有人會相信你們胡編亂造的故事!”

“在這皇陵中,說這番話,你們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先帝嗎?”

“天,也會收了你們,你們不得好死!”

哐的一聲,四周的包圍圈縮小,文武官員嚇的一抖,不由聚攏的更緊。

有人小聲道:“安國公說的也不無道理,他們既是要造反,自然要編造一個合適的理由。自古奪宮奪權皆是如此。”

安國公聽着,看着杜九言冷笑。

再等等,只要一會兒,就能徹底解決你們。

造反的理由剛剛好,最後的兩位趙家子嗣,也能趁機清除。

往後這大周的天下,就是他秦氏的天下。

不動一兵一卒,就能改朝換代。千百年來只有他秦韜一人。

將來,秦氏的後世子孫,只會欽佩他的運籌帷幄,讚揚他的豐功偉績,誰又會記得,這些跳樑小醜。

杜九言往前走了幾步,身體微傾,揚眉道:“國公爺果然有個好口才,一樁樁的人證推理,到你這裡,就變成了小兒把戲爲造反而造反。”

“可是你忘了。我既然能站在這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當年的事,就不可能僅僅如此。”

安國公一怔,纔想起來她剛纔找了那麼多人,說了那麼多的事,卻一個證據都沒有拿出來。

現在要拿證據了嗎?

她能拿什麼出來?

安國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這麼多年他什麼都沒有留下。就算是接觸最多的荊崖衝出現,也拿不出任何一個,能夠指證他的東西。

什麼是天衣無縫,也就如此了。

“當年,你將真太子掉包出去,你如何做的?”杜九言逼問道。

安國公心頭一跳。

第686章 戲法天參(一)第190章 夫妻成仇(三)第314章 各路反應(二)第178章 釜底抽薪(三)第622章 這很難嗎(三)第559章 意外收穫(一)第460章 籃子失蹤(一)第106章 血親盲目(三)第68章 重考得分(五)第490章 王氏招供(二)第713章 有涼有暖(二)第559章 意外收穫(一)第97章 憂國憂民(三)第564章 公堂之上(三)第497章 簡單粗暴(三)第634章 我的願望(三)第739章 一場大火(一)第343章 得到什麼(一)第196章 殺牛之刑(三)第300章 我不高興(一)第404章 三十二第29章 收錢辦事第484章 不感興趣(二)第369章 太后高興(一)第622章 這很難嗎(三)第580章 少女之戀(二)第523章 你的我的(六)第697章 院中烤肉(三)第151章 對簿公堂(三)第127章 旁聽的人 (三)第741章 心有猜測(一)第336章 案情敲定(二)第548章 燒餅娘子(二)第695章 都是好人(一)第620章 不可能的(一)第72章 醉言醉語(一)第653章 一紙訴狀(三)第460章 籃子失蹤(一)第688章 說的是你(三)第229章 壞也是好(三)第335章 細微末節(一)第444章 要請訟師(三)第710章 認了義子(一)第205章 堂審意外(二)第142章 善惡不明(三)第528章 小小心思(三)第280章 新的進展(二)第655章 新的線索(二)第635章 各方反應(一)第358章 少年的心(二)第168章 再查再檢(二)第225章 案中意外(二)第74章 案發現場 (三)第319章 必須悲壯(一)第25章 不做捕快第174章 像模像樣(二)第673章 兵匪騷亂(三)第60章 尋人問人第371章 疑難雜案(一)第42章 買賣分成第158章 羣座談會(一)第110章 二次堂審(一)第166章 一個試驗(三)第202章 一個棋子(三)第447章 無證之辯(二)第361章 西南衆生(一)第313章 毛氏規矩(一)第48章 善意提示第185章 達成夢想(一)第514章 獵人獵物(三)第43章 人財兩全第413章 八更第362章 父子承諾(二)第454章 你要矜持(二)第190章 夫妻成仇(三)第281章 新的收穫(三)第450章 紅毛公雞(一)第555章 不能戳破(三)第478章 不愛打獵(十)第295章 大禍臨頭(二)第506章 快想辦法(一)第119章 氣死他了(一)第002章 半道休息(二)第109章 邱氏之死(三)第260章 別太貪心(四)第554章 酒肉和尚(二)第6章 兔子鴨子第235章 討個說法(三)第163章 有苦難言(三)第476章 郎才女貌(八)第30章 小姐安好第528章 小小心思(三)第257章 韓氏私心(一)第586章 惡意傳播(二)第713章 有涼有暖(二)第615章 誰怕誰呀(二)第302章 疑點難點(一)第230章 再次開堂(一)第563章 賣瓜子嘍(二)第27章 接了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