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找安山王,還是先去對面的圍牆打探?”跛子問道。
杜九言左右看看,低聲道:“先去竹林後面走一趟。”
兩個人沿着竹林飛快地跑動着,沒有跑多遠,就看到幾座竹製的房子,房前有人守着,來回走動。
兩人繞到後面,發現後面居然也守着人。
“動手嗎?”跛子道:“安山王八九不離十就在這裡了。”
杜九言打量着對面的守衛,“有把握嗎?”
“只能先摸底。”跛子道,“你在這裡等我。”
跛子的速度快到讓杜九言眼花,他像一隻貓,一躍而起,落地無聲,在兩面巡邏人的視線中,輕鬆跳上了房頂,一點聲音都沒有。
杜九言緊張地蹲在不遠處的灌木裡,看着跛子在屋頂走動,隨即趴下來不再動,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他又躍下屋頂,極快地回來。
杜九言嘖嘖驚奇,這速度她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怎麼樣?”她看着跛子。
跛子低聲道:“安山王在裡面,除了他還有三個人,在聊島上守衛的事情。”
“你說的對,荊崖衝應該是來過信了。”跛子道:“稍後不管做什麼,你一定要跟着我。”
他預感,這一次的事情,他們做不到毫髮無損,能活着出去就不錯了。
杜九言點頭。
“現在去做什麼?”白天不行,他們必須得像冬香說的那樣,先想辦法留在島上,然後再謀劃別的事。
杜九言道:“先回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弄到當兵的衣服。”
“好!”
兩人迅速沿着來時的路回去。
到帳子門口,梅姨正招呼大家出來,看到她們出來眉頭微蹙。
“快回來。”冬香擋住了梅姨的視線,招呼她們兩個人,又回頭和梅姨道:“梅姨,讓……讓他們跟我在一個帳子裡吧。”
梅姨就盯着冬香,“你想好了?”
自己樓裡的姑娘,梅姨怎麼可能不認識。她看到杜九言和跛子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有鬼,但冬香護着他們……方纔,她在他們兩個人離開以後,問過冬香了。
冬香如實和她說了以後,她沒有多做什麼,畢竟現在做什麼都遲了。
“如果出事,我保不了你。”梅姨盯着冬香,“你不要連累姐妹們,大家雖過的不容易,可到底還是一條賤命,你害了她們,你心裡好過?”
冬香道:“我、我知道。如果事發我一力承當。”
“你自己想好吧。”梅姨將她們三個人安排在最後一個帳子裡,並對外報只有冬香一個人。
帳子裡是聯排的火炕通鋪,疊放了二十牀的被子,牆上掛着刀,地上放着鏟子鋤頭這些東西,地面很潮溼,縱然有火炕,也給人一種碾膩的不舒適感。
冬香看着杜九言,“等會兒就有人進來,你就在旁邊伺候着,不要說話,也不要擡頭出聲。”
她說着,看了一眼跛子,跛子垂着頭沒有說話。
冬香將最中間的被子挪開,開始脫衣服。
杜九言摁着她的手,低聲道:“不急!”
她目光一掃,落在門口放着的幾把鏟子上,又跺了跺地面。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咳嗽了一聲,隨即有人說說笑笑推門進來,“他孃的,好不容易排最前面,你們好好等着吧。”
“老子今天不cao死個娘們兒,老子就不出來!”
有人罵道:“你把人弄死了,我們玩什麼。”
“趕緊的。頭說過的,以後cao娘們不能超過半柱香。”又道:“半柱香後我們就進來。”
那人不高興地啐了一口,“趕緊滾,別在這裡催,壞了老子的興致。”那人說着,一把將木門推開吼道:“老子來了,衣服脫了沒有。”
他說着一眼看到站在牀邊的冬香,嘿嘿一笑翻身栓門,隨即就聽到咯吱一聲,他扭曲着脖子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個花花綠綠的臉,就倒在了地上。
“半柱香!”杜九言道:“挖!”
跛子將人拖到中間來,杜九言動作麻利地開始挖坑。
地面溼氣打,幾鏟子下去就是一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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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子也跟着一起挖。
冬香站在牀邊,看着杜九言,她此刻的樣子,和之前柔柔弱弱哭着的時候完全不同。
她……她受騙了嗎?
這兩個人根本不是上島來找哥哥的吧?
冬香瑟瑟發抖,捂着嘴不讓自己出聲。
“姐姐,”杜九言擡頭看着冬香,“不能沒有聲音!”
一聲姐姐,讓冬香愣住,她看着杜九言,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那要怎麼辦?”
“叫!”杜九言道:“該怎麼叫就這麼叫。”
冬香茫然地點頭,站在牀邊開始叫。
杜九言埋頭挖坑。
帳子外面的人聽到聲音嘿嘿笑着,揮着手道:“走了,半柱香呢,躺會兒養精蓄銳。”
“悠着點啊,別將娘們兒弄死了。”
跛子低沉了嗓子,吼道:“掃興,滾!”
外面的人哈哈笑着,走了。
冬香一邊叫着喊着求饒着一邊走過來,不敢看死人,也抓着鏟子幫忙。
“冬香姐,”杜九言看着她一笑,“別怕!”
冬香臉色煞白地點着頭,道:“不怕,大不了一死,有這些畜生墊背,我死了值得!”
杜九言道:“是這個道理。”
冬香喊幾嗓子就歇下來,問道:“你們……你們不是來找人,你們來幹什麼的?”
“確實是找人,但不是我哥哥。”杜九言低聲道:“而是找很多人。他們失蹤了,下落不明!”
冬香臉色一變,指着林子裡的方向,“是、是那邊嗎?”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就是在那邊了。”
那些人不是來建皇宮,不是來做苦力,不是被人挖了腎臟煉丹,而是作爲獵物讓人玩樂的。
“那我就更要幫你們了。”冬香豁出去地道:“你別怕連累我,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至於梅姨和其他姐妹們你也不用擔心。”
“梅姨和王爺關係很好,王爺這點面子是一定會給梅姨的。”
兩個人聊天,但手裡的活卻做的很快,杜九言問道:“安山王爲什麼要給梅姨面子,這其中有什麼說法嗎?”
“我聽說是梅姨救過安山王的命,而且他府裡現在最得寵的妾,就是我們春月裡的花魁,是梅姨一手調教出來的。”冬香道:“她也會幫梅姨說話的。”
一個很深的坑挖出來,三個人滿頭大汗,呼呼喘着氣,杜九言將手心裡的血在身上擦了擦,指着地上的死屍,“埋!”
跛子將死屍踹到坑裡,冬香低聲道:“半柱香了。”
坑這麼大太顯眼了,再有人進來,一眼就能看得到。
“把被子拽下來鋪在地上。”
跛子去拽被子蓋上,杜九言將自己的衣領一扯,躺在了坑邊的被子上,對跛子打了眼色。
冬香也去牀上躺着。
跛子掃過一眼杜九言露出來的半截肩膀,凝眉道:“露這點肉沒什麼用,把衣服穿好。”
杜九言白他一眼,乖乖將衣領扯上來,側躺在地上,柔柔弱弱像是被人打過糟蹋過似的。
跛子沒眼看。
門外有人敲門,喊道:“你他孃的好了沒有?”
“他走了。”冬香喘着氣道:“你進來吧。”
門外的人有些奇怪,“居然沒夠時間就走了,今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話多,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一位身材玲瓏嬌弱地女子,“他孃的,居然一打二?”
他視線都集中在杜九言和冬香身上,待他回身關門,跛子的手快到令人目不暇接,那人倒在地上,三個人將此人也丟到坑裡,接着將坑的面積擴大點。
一整個下午,七八具屍體,幾乎掏空了軍帳地面。
才地面踩實,時間也差不多了,杜九言和跛子換好了衣服,冬香看着兩個人,低聲道:“我們要走了,你們行嗎?”
“走吧,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要回來。”
冬香點頭。
梅姨在外面咳嗽一聲,冬香回道:“來了!”她攏着衣服,理着頭髮回頭看了一眼杜九言和跛子。
梅姨打量了一眼冬香,又朝帳子裡看了一眼,低聲道:“走!”
天黑了,黑了好,梅姨扶着兩個人呢,大家互相攙扶着步履艱難地沿着來路走,梅姨催促道:“走快點,磨磨蹭蹭,一會兒船都不知道劃到哪邊去了。”
大家應着是,有人低聲哭訴着,和冬香道:“去了一個,做的一半的時候大出血,沒有給她請大夫來,人……人就去了。”
“嗯。”冬香握着姐妹的手,她莫名有種感覺,這一次很有可能是她們最後來這座島上。
以後,她們再不用來這裡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軍帳的地方,緊緊握着姐妹的手,道:“走快點。”
她們上船,船走的比來時快了很多,冬香站在牀尾幫忙,使勁地劃,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她,有人道:“你還有力氣?”
“想快點離開這裡。”冬香道。
船靠岸,春月樓的馬車依舊靠在岸邊,她們互相攙扶着上岸,剛站穩忽然島對面升起了一股濃煙,隨即火苗躥了起來,騰騰地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