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中,程公復盯着十個人,怒道:“讓你們辯訟,你們在公堂上自己吵架!”
程公復拍着桌子道:“你們這是把機會拱手相讓!”
“如果不是你們,豈會輸的這麼狼狽!”
衆人垂着頭,卻沒有服氣,明明最後輸的人是你,現在你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來。
你不是也沒有辯過杜九言。
“爲什麼不說話?”程公復呵斥道:“現在都啞巴了嗎?”
範素石喊道:“先生,今天的事不怪我們,我們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他話落,瞪着殷超幾個人。
殷超轉頭指着範素石,“是我讓你不說話的嗎,我停下來的時候你爲什麼不上來?”
“你停下來?我爲什麼要等你停下來我才能說話,你算個什麼東西?”範素石指着他,指着周巖指着餘一坤,“你們多能耐,不要我們開口,你們一樣啊,這輸的多漂亮!”
“你再說一遍?”殷超吼道。
範素石昂着頭,冷笑道:“我就說了怎麼樣,我難道還怕你不成。”
“範師兄,你們都少說一句吧,聽程公說話。”周巖開口道。
“馬屁精,一點屁用沒有,就知道跟着拍馬屁!我們九個人都是訟師,只有你一個學生,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們說話!”
周巖臉色難堪。
“住口!”程公復看着範素石,“公堂上你不開口,現在和師兄弟吵架倒是厲害,可現在厲害有什麼用。”
“去走廊下站着,將周律背完再回去。”程公複道。
範素石指着殷超,“那他們呢?”
“只有你在吵鬧!”程公複道。
範素石冷笑一聲,道:“我爲什麼吵鬧難道你不知道嗎?”他說着,指着程公復,指着所有人,“既然要偏袒,讓他們幾個出頭,就不要再來選我們。現在輸了,就把所有責任怪到我們頭上來。”
“我們做傻子做了陪襯,現在還要來背黑鍋!”
“小爺不伺候了。”範素石拂袖,摔門而去。
彭沿輝幾個人也看着,衝着程公復拱了拱手,六個人也跟着走了。
“愚蠢!”程公復氣的捂着胸口,透不過來,“自己錯了,卻毫無反省之意!”
周巖和餘一坤上前扶着程公復。
“你給我站住,”殷超去攔住範素石,“想走,沒那麼容易。”
範素石停下來看着他,“你什麼意思,想打架,我奉陪!”
他說着,丟掉手裡的包袱,等着對方來。
“不識好歹的東西,程公給你機會,你就應該感恩戴德,居然還好意思反過來臉怪程公。”殷超說着,揮拳朝範素石打過來。
範素石也揮拳相向。
兩個人糾纏着打在一起。
“過來幫忙!”殷超喊周巖和餘一坤。
餘一坤立刻衝上前去,那邊彭沿輝幾個人也加入,四五個人滾作一團。
“周巖,過來打他!”殷超吃不住對方人多,周巖並不想上,現在打架不會有好結果的,可不等他說話,就聽到看熱鬧的師兄弟道:“……他一向這樣,當時肖青楓和蔡寂然走的時候,他屁都沒有放,也沒有去和陸先生求情。”
“他怎麼可能求情,把大人情用掉了,陸先生怎麼可能保他進組打辯訟。”
“真是成笑話了,進組了又怎麼樣,還不是個輸!你是沒看到,他跟着殷超打配合,在公堂上就像個小丑一樣!”
大家哈哈大笑。
周巖看着議論他的師兄弟,臉色難看至極。
“周巖,你這個孬種!”殷超發現周巖並沒有上來幫忙,而是在一邊看熱鬧,他氣怒不已,呵斥道:“你就是個孬種!”
範素石趁着殷超分神,一拳打在他臉上,殷超倒在地上,牙都鬆了。
“在打架呢?”忽然,杜九言的聲音從人羣后傳來,有人喊了一聲,“會長來了。”
打架的兩邊人停下來,各自想要起來收拾自己的衣服頭髮,就見杜九言負手過來,一副熱鬧沒看到遺憾的樣子,“這場面不行啊,臉都沒掛彩,牙都沒掉,不夠勁。”
“不然,我做裁判,你們再打一次?”杜九言看看兩邊人數不對等,“殷超,給你個機會再去喊人過來幫忙。”
殷超看着她,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翻什麼白眼,喊人去啊。”杜九言道。
殷超發現,她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居然是真的。
“好,是你說的,事後你別說是我闖的禍讓我擔責。”殷超道。
“不會!”杜九言擺手,“儘管去!”
殷超立刻跑走了。
杜九言就看着範素石,“去啊,一會兒他喊了十幾二十個人來,你豈不是要吃虧。”
“今天的面子,就看你們能喊多少人來幫你們出頭!”杜九言道。
範素石也跑去喊人。
一刻鐘不到,兩人各自帶着熟悉的師兄弟過來。
殷超帶了十一個,範素石喊了十七個!
兩邊一對比,殷超就輸了。
“就這麼點人?”杜九言嫌棄地看着兩班人馬,“約架的水平很次啊。”
大家都看着她,殷超道:“你說讓我們打架的。”
“嗯,我說的。”杜九言說完,揮手攆着看熱鬧的,“都散開啊,別看熱鬧傷着自己了。”
大家一開始不知道杜九言真假,以爲她不過說說,然後就要動手收拾打架的人,可現在看她這樣,分明就是認真的。
她真的在慫恿殷超和範素石起鬨打架。
“會長,”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真讓他們打啊?”
“你想去也可以啊,”杜九言讓人拖了一把椅子過來,說話的人嘻嘻一笑,躲進看熱鬧的人羣裡不敢出來。
兩邊真的打了起來!
程公復聽到消息帶着陸綻幾個人趕了過來,喝道:“住手!”
鬧哄哄的,根本沒有人聽到他說話。
“杜九言!”程公復看到正在看熱鬧的杜九言,道:“你身爲會長,看他們大家鬥毆,你不管居然還在這裡看熱鬧。”
“你還是不是會長,你這樣太失職了。”程公複道。
杜九言聳肩,“他們沒將我當會長,您去一定成。”
“過爲己甚!”程公復怒着說完,衝着打架的人呵斥道:“都給我住手,否則全部給我滾出西南!”
杜九言撫掌,點頭道:“有魄力,有魄力!”
打架的人卻沒有立刻停下來。
“住手,聽到沒有。”陸綻怕程公復丟面子,忙衝進打架的人羣裡分開殷超和範素石,“住手!”
範素石根本不想留在西南了,故意的,順勢就給了陸綻一拳。
陸綻被打倒,摔在地上。
架,這才停下來。
“陸先生,”殷超嚇了一跳,上去扶陸綻。
陸綻眼冒金星,好一會兒才緩神,指着範素石,“你、你太過分了,立刻離開西南!”
“我還不想留了。就你們這樣偏心沒底線的人,我範素石不屑爲伍!”範素石道。
他說完,杜九言撫掌,“硬氣,像個爺們兒!”
範素石嘴角抖了抖,他不喜歡程公復他們可也不喜歡杜九言,這個人像個千頭千面的怪物,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杜九言,你是在太過分了。他們可都是西南的人,你這樣就不怕受人非議?西南倒了,你是不是就高興了?”
“西南少幾個敗類,不會倒的。”杜九言無所謂,“只會越來越好。”
“你們,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所有人臉色難看至極。
可罵人的卻還偏偏一副真誠的表情,更是氣人,
杜九言毫無察覺一樣,喊道:“範素石,繼續!”
“杜九言,你在挑唆打架!”程公複道。
“啊,程公!他們打架是爲了你啊!一羣熱血少年爲了您打架,您不應該高興嗎?”杜九言道:“您這是裝的吧,看着不高興不喜歡,可是內心肯定小鹿亂撞,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了吧。”
有人偷笑,低聲道:“會長這話好曖昧,感覺程公好像是個小姑娘。”
被一羣年輕人搶着喜歡搶着娶。
“誒,”杜九言打斷程公復的話,“這些呢,都是你的追隨者,我就算管了他們也不聽我的啊。您惹的禍自己解決好了。”
她說着,拍了拍衣服起身,負手踱步看着一衆人,“大家鬥毆是大事,程公可要好好處理啊,該趕走的可不能留。”
他說着,慢悠悠地走了,跟着她來看熱鬧的人也走了。
明明是她挑唆的,現在卻將這爛攤子丟給他,程公復氣怒不已,指着範素石,“你不是走了嗎,爲何還在這裡。”
“先生果然偏袒到沒邊了。”範素石冷笑一聲,道:“兩邊打架,你不分青紅皁白就來指責我。”
“各位!”範素石和衆人道:“今天的辯訟,我們在公堂上說的話加在一起不超過三句,現在輸了,他卻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說我們的問題,導致我們敗了。”
“我奉勸各位,跟着這樣的人可要小心了,不但偏頗不公,還厚顏無恥,你們自求多福吧。”
範素石說着,和自己的朋友們行禮,道:“多謝你們了,改日我做東,在德慶樓請客,各位務必賞臉。”
“這西南,沆瀣一氣臭氣熏天,我也不稀罕。”範素石說着,走了。
留下來的人,都是維護程公復的人,此刻看着他,面色就很複雜。
上午的辯訟,大部分人都去看了,就算沒有去的,也都聽說了。
到底什麼情況,不需要要解釋,大家心裡都清楚。
“都站着做什麼,回去做事去。”程公復呵斥道。
忽然,不知道是誰喊道:“程公,您不處罰嗎?他們可是打架!”
這又是一波人。
範素石一幫人不服氣,是因爲辯訟時覺得殷超太過分,強佔了風頭。可是另外一些人,卻生氣程公覆在選擇十人辯訟的時候,不公平。
憑藉關係而非是真正看本事選人。
所以,現在兩撥人大家,換做他們看熱鬧。
“處罰什麼?”程公復呵斥道:“什麼時候西南做事,都是商量着做了,什麼時候先生的決定,你們可以隨便質疑。”
有人喊道:“會長那邊就可以,會長說有不服氣的人可以來找她單挑!”
“誰在說話。”程公復循聲看去,人羣中,大家都看着他,卻沒有人出頭承認是自己說的話。
也沒有人指着誰來告訴他。
“你們一個個的眼中是毫無規矩。”以前的西南,先生是先生,學生是學生,現在的西南一個個目無尊長,亂象叢生,“杜九言是什麼人,她那邊有規矩可言嗎?你們跟着她學,能學到什麼。”
輸了就來詆譭杜九言,原來程公復是這樣的人。
衆人不屑。
“都不要跟着她胡鬧,自己做好自己分內的事。”程公複道:“都回去。”
大家不走,等着他處罰殷超。
程公復臉色難看至極,不是他多喜歡殷超,而是因爲殷超是他點出來的,此刻處罰殷超就等於打他自己的臉。
大庭廣衆,又是在後輩面前,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做這種事的。
“程公,您這樣就是不公平!”有人道。
程公復這次看到說話的人謝林,他目光一眯,正要開口,忽然無數人跟着他一起,道:“程公,您這樣就是不公平!”
“大家鬥毆,會長說她管不了,那麼您是不是應該管?”
“這麼大的事情,您就這樣帶過去,那以後我們打架,您是不是也不管了呢?”
程公復指着謝林,“帶頭挑事,你是不是也不想留在西南了。”
“程公,您這是又怪我頭上了,我帶頭挑事?”謝林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我不過一句話,您就說我挑事?”
先前,他和殷超打架,他罰的就最重。
“走!”謝林道:“有人不公,我們就去找會長。雖然她爲人乖張,但至少做事情公平!”
說着,拂袖就走了。
他一走,大家都跟着他。
轉眼功夫,人羣中就只剩下他自己和殷超幾人。
程公復氣的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