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做會長了,怎麼辦?”
“我們欠她人情。”有人低聲道:“要不是她,西南就被撤併了。”
肖青楓道:“你們不要忘記了,西南訟師行會,可不只是單純的西南府學和西南訟行。它還是個行會!她若不保全行會,以後整個西南的訟行包括她的三尺堂的權益,沒有人會幫她。”
和他同住的毛寅奇怪看了肖青楓一眼,低聲道:“可是不管你怎麼說,我們確實欠她人情的。”
“那又怎麼樣、”肖青楓道:“她要想憑藉這點人情在西南作威作福,我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毛寅雖纔來,但好多事情都聽說過了,聞言沒有再說話。
周巖指了指前院,道:“她會和先生們說什麼?”
“肯定任命,把她不喜歡的先生都換下去。”蔡寂然道:“而且訟行那邊缺了好幾位先生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二三個人又悄悄折返回來,在外面偷聽。
杜九言看向劉嶸勤,“先生想去訟行館還是回府學?”
劉嶸勤回道:“我擅教學,還是回府學吧。”
“好。”杜九言看向陸綻,“陸先生去做乙字組的組長吧,府學的大先生讓劉先生來做。”杜九言道。
直接將陸綻撤掉了。
劉嶸勤微怔。
陸綻一愣看着她,“我不做訟師很多年了。”
“組長也不用上堂。”杜九言道:“陸先生服從安排就好了。”
陸綻質問道:“但乙字組的組長是鄭師兄!”
鄭因坐在一側,沒有說話。杜九言掃了他一眼,低聲道:“鄭先生做甲字組的組長。至於空置的丙字組的組長,由王先生來擔任。”
這樣,就一個遞進一位。
王談伶也怔了怔,但礙於面子沒有說話。
“騰空的丁字組的組長,就有訟師宴通暫時擔任!”杜九言道。
陸綻含笑道:“杜先生,您這一上任就大刀闊斧的調動,容易引起大震動。不管是府學的學生還是訟行的訟師,都是由各自的先生領着,都習慣了。”
“你這猝然換了人,莫說我們不適應,他們會更加不適應。”
杜九言道:“這不是幼兒啓蒙班,我需要擔心幼兒會不會不適應先生。”她一頓,道:“至於你們能不能適應就和我無關了。”
她說着起身,負手道:“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明早開始,西南正式拉開新篇章!”
話落,她走出門去,就聽到外面一陣歡呼聲音響起。
方顯然道:“杜會長好!”
“會長,您今天要留在這裡用午飯嗎,我們通知食堂給您加餐?”
“會長,您打算在哪間房辦公,我們下午去給您收拾。”
杜九言含笑道:“我中午還有點事,就不留在這裡用午飯了,明日一早我會過來,正式上任。”
“至於辦公之處,就用原來付懷瑾的房間就好,你們去略收拾一下。”杜九言拱手道:“辛苦大家了。”
衆人搖頭,邱聽聲高聲喊道:“不辛苦,爲了會長我們應該做的。”
杜九言含笑出去。
房間內,大家神色各異,好一會兒陸綻看先鄭因,“鄭師兄,您怎麼想的。”
“我能怎麼想。”鄭因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們還能有什麼選擇?”
陸綻含笑看着劉嶸勤,“想必師兄很樂意吧,畢竟你對杜九言一向看中。”
“是,”劉嶸勤一反常態,“不過,我對她不只是看中而已,更多的是感激,沒有她也就沒有此刻的西南。做人要知感恩。”
劉嶸勤說着,起身出去,邊走邊道:“杜會長任命宴通做了丁字組組長,我去通知他上任!”
劉嶸勤高調地出門而去。
他一出去,方顯然他們涌了上來,圍着劉嶸勤嘰嘰喳喳地說話。
“以前他們都不說話的,現在突然變的這麼囂張。”
“還不是因爲杜九言。因爲拍杜九言的馬屁,所以他們終於揚眉吐氣,在西南訟行直起腰桿了。”肖青楓道。
肖青楓說着,惱怒地盯着一羣人的背影。
傅元吾忽然停了下來,慢慢轉頭看着肖青楓,道:“你還不離開?我要是你,一定自動收拾行禮,滾出西南!”
“傅元吾,你橫起來了是吧。”肖青楓上去要動手,傅元吾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呵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肖青楓,你最好記住這句話!”
他說着,將肖青楓的手甩開。
肖青楓打了趔趄,他從來都不知道傅元吾的力氣會這麼大,居然一隻手能控住他的手腕,還能將他甩開。
看來,以前又慫又沒用的傅元吾,是假的!
“好,你很好。”肖青楓指着傅元吾,“我看你能得意幾天!”
傅元吾道:“不管我能得意幾天,但是你都囂張不了了。”
“肖師弟。”周巖攔着了肖青楓,“不要再說了,我們走!”
說着,衆人將肖青楓拉走了。
傅元吾站在原地,心頭咚咚跳着,其實他很緊張,手心裡都是汗……
肖青楓說的沒有錯,今天是她來西南訟行後,第一次揚眉吐氣地說話。
這麼多年他被人欺負,人氣吞聲,今天終於有了一點擡頭做人的感覺。
他一直都相信會有這一天,但是卻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說的漂亮,”方顯然搭着傅元吾的肩膀,“聽的我熱血沸騰。”
傅元吾搖頭,“我說的話有什麼熱血沸騰的。往後,熱血沸騰的地方會很多。”
“我也覺得。”方顯然嘿嘿笑着。
陸綻和程公復一起回了房裡,王談伶將房門管好,三個人對面而坐,王談伶道:“鄭師兄他……要不要喊過來?”
“不用,他經過上次的事情後,人有些不對勁,等他徹底恢復和冷靜下來,再說。”陸綻道。
王談伶也覺得,鄭因自從焦三的案件後,他整個人開始變的恍恍惚惚。
“讓學生鬧一鬧吧。”陸綻和王談伶道:“雖說這次的事情是杜九言的功勞,我們應該感謝她,記得她的好。她要是想進西南來,隨便什麼職務我們都應該答應。”
“可唯獨會長這個職務對於她來說,不合適。”
“一來,她不是西南的人,對西南內部瞭解的太少。第二,她資歷太淺,做會長難以服衆。”
王談伶深以爲然,“會長應該由程公擔任纔對。否則,對程公太不公平了。”
“我看,讓學生和訟師們去鬧吧。”陸綻道:“也好讓她知難而退,大家不至於尷尬。”
王談伶點頭,“好!”
杜九言回到家中,小蘿蔔正趴在桌子上讀信,看她回來忙喊道:“爹啊,您今天順利嗎?”
“你問什麼事順利不順利?”杜九言問道。
小蘿蔔穿着一件寶藍色的肚兜,下面是條薄薄的燈籠褲,小臉熱的紅撲撲的,笑嘻嘻地道:“就是西南訟行啊,您做會長的事還順利嗎?”
“還行!”杜九言給他搖着扇子,“你在幹什麼?”
小蘿蔔將信給她看,“太后娘娘給我回信了,大白牙也給我回信了,我今天好忙啊。”
“太后娘娘問我邵陽好不好玩。爹,我們能給太后娘娘還有錢嬤嬤送一點邵陽的特產去嗎?”小蘿蔔問道:“宮裡能送吃的東西嗎?”
杜九言搖頭道:“你送點玩的小玩意,吃的喝的就不要再折騰了。要是出了事,你可擔待不起。”
“哦,知道了。”小蘿蔔問道:“那大白牙呢,能送點東西給他嗎?”
杜九言想了想,“大白牙可以送,但你要送看去給魯閣老,由魯閣老轉交給他才行。”
小蘿蔔考慮着,“我想想看,我給大白牙送點什麼東西去。”
杜九言靠在搖椅上扇着扇子,跛子從外面進來,看見她有些驚訝,“不是去西南的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明天正式上任,今天去打個招呼而已,”杜九言問道:“你去看銀手了嗎?”
從溫泉回來後銀手就去了下河鎮。這幾日他就一直留在那邊。
杜九言也不知道銀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跛子頷首,花子端了一碗冰鎮的綠豆湯給他,跛子一邊喝着一邊回道:“他定了圖紙,今年河道主要是清理疏通,將兩岸河壩加固一些。我前天去了一次,他說沒事,能應付。”
“真是厲害啊。”杜九言露出了慈愛的驕傲的笑容,“我們的銀手小哥的本事真是不小啊。”
跛子失笑。
問道:“明天正式去西南?”
杜九言頷首。
小蘿蔔湊上來和她說話,“爹啊,您以後都不去三尺堂了嗎?那你以後就是西南的會長,不再是訟師了是嗎?”
“你猜!”杜九言颳了兒子的鼻子。
小蘿蔔嘿嘿笑了起來,道:“爹,不管做什麼,掙錢纔是最重要的哦。”
杜九言敲他的腦袋。
“九言!”說着話,蔡卓如進門來,大家都看着他,迎了過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