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杜九言看着他。
“送你回家。”桂王道。
杜九言眯了眯眼睛,“我一個男人,需要你送?更何況,天才黑路上行人如織,哪裡來的危險呢。”
“那我也不放心。”桂王繞開她走在前面,走了幾步回頭看她,“走啊,要我揹你?”
杜九言跟上去,“王爺,你如果還要去打秋風的話,麻煩你給伙食費,安頓計費。”
“行。”桂王道:“我吃的少,一頓飯十文錢。”
杜九言擺手,“價錢自然會有人和你談的!”
兩人回家,杜九言將桂王吃飯付伙食費的事情告訴了小蘿蔔,小蘿蔔蹬蹬跑去找桂王,道:“義父啊,今天先生買菜一共花用了十兩銀子,我們家一共六個人,加上您就是七個人哦。”
桂王戒備地看着小蘿蔔。
“我們三個小孩吃的很少的,我爹哦也吃的很少,先生哦也吃的很少。就您和跛子叔比較能吃。”
“這樣吧,十兩銀子分三份,我們五個人一份四兩銀子,您和跛子叔一人三兩,行吧?”
桂王掃了他一眼,看着桌子上的四個菜一個湯。兩葷兩素外加一個一個雞湯。
“就這個,你告訴我十兩銀子?”桂王敲了敲桌子,“你當我沒吃過飯是不是?”
小蘿蔔叉腰,“我說十兩就十兩。”
桂王道:“這一桌買回來加上陳朗廉價的工錢,算你二兩銀子。”他說着掏了半吊錢丟在桌子上,“可以了吧。”
“義父啊,您有兩個選擇。”小蘿蔔叉腰道:“一個呢,就是不吃,一個呢就是付錢。”
桂王瞪着他。
小蘿蔔也瞪着他。
“摳死你算了。”桂王摸了四兩銀子乖乖遞給小蘿蔔,“前幾天讀經書我難道虧你了嗎。”
小蘿蔔將銀子收了,扶着桂王坐下來,笑眯眯地道:“義父,我去給您盛飯哦。”
說着,蹬蹬跑走了。
杜九言和陳朗坐在一邊看熱鬧,喝完了一杯茶,花子和鬧兒想笑不敢笑。
桂王眼風掃過來,兩個人滋溜跑去廚房躲着。
小蘿蔔貼心地將飯端上來,一大碗,“義父,吃飯嘍。”
“嗯。”桂王睨着他,心裡舒服多了。
鄭因將查證整理後的卷宗送去給付懷瑾。
“您看看。”鄭因道:“剛剛將殺人動機整理出理。”
案發現場,以及遺留的證據和證人的供詞,此案除了焦三不可能還有第二個人。
所以,他將證據整理了一遍後,調查了焦三的殺人動機。
付懷瑾細細看了一遍,問道:“兩人原本商量好籌備武館,但高德榮一走半年,一分錢沒有出,所以他回來後焦三就迫不及待去了?” шшш ¤ttka n ¤c ○
“爲錢殺人!這個殺人動機,杜九言那邊必然會有反駁,除此以外,沒有了?”
鄭因回道:“有!”
“焦三因爲籌備武館,和朋友借了兩千兩,這個朋友最近要用錢,讓他還錢。”
付懷瑾凝眉,“焦三不該連兩千兩都沒有。”
“本來是有的,但是去年他將錢給他小舅子做私鹽,小舅子半道被抓了殺了,他虧了不少錢。後來和杜九言衝了榆錢村賭坊弄了一些錢,這些錢支撐到現在。”
“開賭坊不夠。”鄭因道:“所以,爲財殺人的動機成立。”
“可以。”付懷瑾頷首,“兇器確認了?”
鄭因應是,“兇器確認,就是焦三的刀。”
“再去現場走走,看看有沒有遺漏。”付懷瑾道:“焦三說他暈了,不記得事,杜九言那邊如何查的?”
鄭因回道:“她今天去了劉家凹,應該是查證草頭烏藥粉的事,但並沒有得到線索。”
付懷瑾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這個案子你親自上,對杜九言可有把握?”
“證據確鑿,沒有問題。”鄭因道。
“這個案子,要和她比嗎?”鄭因問道。
付懷瑾點頭,“比!” wωw¤TTκan¤¢ o
“那、那我明天再去查一查。”鄭因本來很輕鬆,可一說比他就緊張了。薛然是前車之鑑,他怕他輸了以後,也不能留在西南了。
更關鍵的是,三次比試,這一次至關重要。
如果贏,還有第三次機會,如果輸,那就徹底輸了。
付懷瑾要是因爲他的輸離開了西南,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會長,要不您上?”鄭因道。
付懷瑾道:“案子不難,我上不上最後再看。”
“好。”鄭因忐忑不安。“那我再去調查取證,儘量做到萬無一失。”
付懷瑾點了點頭,“不要有壓力,無論什麼結果我們都應該接受。”
“是!”鄭因出門,轉道去找程公復,將案卷給他過目。程公復看過以後,凝眉問道:“單從卷宗和證據來看毫無問題。但這一次會長要比,還是更要小心謹慎一些。”
程公復頓了頓,建議道:“你再反證一下,假設焦三沒有殺人能不能成立。”
通常這一環節是不需要的,因爲他們有證據,又是原告,找的是兇手不是針對焦三,所以就算焦三不是,那麼也是衙門的問題,和他們沒有關係。
但是這一次是和杜九言辯訟,又關係到付懷瑾的去留,勝負就特別的重要。
“好。”鄭因道:“我聽您的,明日就去查證。”
程公複道:“拋開恩怨不談,杜九言查證的方向是對的。想必明天一早,她會去找目擊證人。”
“除了焦三以外,今天還有誰去過高家的別院。還有,高遠那邊你也試探一番。”
鄭因一一應是,又謹慎地將程公復說的話記下來。
“你不要緊張,一步一步來不會有錯。”程公複道:“看着情況,焦三是兇手無疑了。杜九言除非做假證,否則別無他法,只能做有罪辯訟。”
鄭因嘆了口氣,他久未上堂,沒想到現在接了訟案,居然這麼重要。
實在是壓力太大。
他告辭出來,一夜做了很多準備,第二天一早去了北城外的高家別院。
到的時候,就看到杜九言正蹲在田埂邊上和田裡做活的農人聊天,他頓了頓走過去,“杜先生。”
“啊,鄭先生,”杜九言起身,拱手道:“好巧,吃早飯了嗎?”
鄭因一怔,呵呵笑道:“吃過了。杜先生來的好早啊。”
“是啊,本來想問問可有人見過別人進高家的別院,可惜,沒有收穫。鄭先生也來問?”杜九言道。
鄭因頷首,“是啊,不過你問過了,我就不問了。”
“那我進去查了,鄭先生再看看?”杜九言笑盈盈地道。
鄭因拱手。
待杜九言一走,鄭因就問田裡的農人,“杜先生剛纔問你們什麼了?”
“就問昨天看見幾個人進高家別院了。我就說就看到焦三爺了,下午進去的,沒看見別人。”農人道。
鄭因頓了頓,問道:“那可見過誰出高家別院?”
“先生您這話問的有意思。沒有人進,當然就沒有人出啊。”
鄭因拱了拱手,轉身進了院子。
杜九言正在院子裡閒逛,他上前問道:“有收穫?”
“沒有!”杜九言攤手,無奈地道:“這案子,三爺怕是不能好了,鄭先生您到時候手下留情啊。”
鄭因一點都不信,但卻沒有提這個案件付懷瑾要比賽的事。
提了,杜九言一定會更加認真抓緊。
等到開堂前再說。
“我去房裡看看,”杜九言進了宴席室,和昨天沒有區別,她四處走走看看,就發現那隻黑貓正蹲在牆角,瞪着一雙綠油油地眼睛盯着她。
她走過去,貓戒備地弓起身體衝着她喊了一聲,就跳了出去。
“這貓還真兇。”杜九言訕訕一笑,鄭因道:“是啊,這貓很兇。”
他打量着杜九言,她像是個過來串門的客人,遊手好閒的東看看西看看,並沒有具體去翻找查證。
杜九言一直都是這樣查證的?
鄭因也隨便翻翻看看,餘光打量着杜九言。
“我回去了。”杜九言忽然折道往外走,“您慢慢查!”
鄭因敷衍地回了禮,站在窗戶裡盯着杜九言,一直等到她離開,才暗暗鬆了口氣。
杜九言覺得奇怪,按道理鄭因不應該這麼緊張的,他是原告,那麼多證據和證人在手裡握着的,坦坦蕩蕩等開堂就行了。
爲什麼又跑來?
是怕她反證成功了?
這麼小心謹慎怕輸,估計是付懷瑾覺得這個案子十拿九穩,所以打算和她開第二場賭?
她走了一圈,去了前唐溝。
謝寶坐在門口玩泥巴,身上髒兮兮的,一擡頭看到他也沒什麼反應,接着低頭玩泥巴。
“杜先生,”唐六捧着飯碗從廚房出來,“您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事?”
杜九言看着謝寶,“他不認識我了?”
“耀祖!”唐六呵斥道:“杜先生來了你怎麼不打招呼呢?”
謝寶擡頭看了一眼,接着玩泥巴。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兩天又傻了。”唐六煩的很,“讓他下地拔草,他就在地裡打滾,把我稻子都壓斷拔掉了。”
杜九言道:“你不是還有兩個兒子,勞力夠了吧,爲何讓他下地?”
“老大出去做事了,老二在家裡。三畝地很辛苦。”唐六道:“杜先生您沒種過地不知道,這地裡的事,做不完。”
做不完也就三畝地,杜九言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
“他可以去讀書,”杜九言和唐六道。
唐六擺着手,“算了吧,飯都吃不飽還讀書呢,沒什麼用。再說了,你看着孩子一點都不聰明,真是不知道以前都是誰誇他聰明的。”
杜九言沒接着說,換了個話題,“那天你報官說謝……耀祖丟了,怎麼丟的,當時什麼情況?”
“就是我讓他下地幹活,他把稻子壓斷了,我說了他一句,沒想到他掉頭就跑。”唐六道:“進了山裡老半天都沒出來。”
“我就報官了。”唐六道。
杜九言凝眉,“你自己沒有去找?”
“找了沒找到。”唐六道:“沒想到焦三爺來的時候,這孩子又回來了。”
“你報官的意識這麼高,爲什麼當年耀祖走丟,你爲什麼沒有報官?”杜九言問道。
唐六筷子沒抓穩撿起來在身上擦了擦,接着將稀飯往嘴裡扒拉,吞嚥了以後回道:“我們哪想到報官,是個過路的老伯說的,孩子丟了趕緊去報官,要是有人撿着,就給送回來了。”
“要是拍花子拍的,官府一查,不定還能找到。”唐六道:“我一想到上次丟了我沒報官就吃了大虧,這次怎麼樣都要報官的。”
“什麼樣的老伯?”杜九言問道。
唐六搖頭,“就是一個蓄着鬍子的老伯,聊了幾句就走了。看樣子是路過。”
杜九言點頭,摸了摸謝寶的頭,“這樣玩泥巴沒意思,可以捏一捏豬啊羊的,有趣。”
謝寶目光呆滯地看着杜九言,沒什麼反應。
“這孩子又傻了。”唐六喝道:“還不把泥巴丟了滾去田裡拔草。”
謝寶蹲的累了,索性坐在地上,很認真的繼續玩泥巴。
杜九言告辭走了,身後是唐六罵謝寶的聲音。
杜九言去找了蛙子,去昨天來找他報官的丟牛的牢頭。
“杜先生,爲什麼找這個老伯,他和三爺的事有關嗎?”蛙子問道。
杜九言回道:“不知道,問一問不費事。”
“杜先生,三爺會不會有事?”蛙子很擔心。
杜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盡人事,聽天命。”
蛙子點頭。
兩人去了昨天報官說丟牛的老伯家裡,杜九言聊了一會兒牛,話鋒一轉問道:“昨天的牛爲什麼會丟呢,平時都這麼放着的?”
“就拴在門口吃草,”老伯指着牛道:“昨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鬼了,好好的繩子散了。”
“我沿着山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老伯道。
杜九言問道:“是誰讓你去報官的?”
“先生怎麼知道有人讓我去報官的?”老伯道:“是有個老人家路過,看到我找牛,就說讓我去報官。到時候有人撿到牛就會送去衙門。”
拾遺不交,是要罰的。
“所以我趕緊去衙門了。”老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