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兒搖着頭,“不厲害不厲害。但是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給這麼多錢。”他第一次掙到這麼多錢。
“很厲害。”花子也跟着點頭,“我就說你的屏風繡的特別好看,肯定能賣大價錢。”
鬧兒笑着紅了臉,將錢都給小蘿蔔,“給你,你都收着。”
“你自己存着啊。”小蘿蔔道:“是不是不會開戶,我陪你去,我和掌櫃爺爺特別的熟悉。”
鬧兒搖着頭,“我不存錢。都給你存着,你不是最喜歡存錢的嗎。”
“不行,”小蘿蔔道:“爹說了,我只能摳他的錢,你們的錢我都不可以摳!”
鬧兒擺着手,“沒事沒事,你不要和九哥……”說了一半想起來,杜九言剛纔出來了,一回頭尷尬地紅了臉,吐了吐舌頭道:“九哥,我、我沒別的意思。”
“接着聊,當我不在。”杜九言倒了茶給陳朗又自己倒了一杯,一邊喝着一邊在搖椅上躺下來,陳朗笑道:“你聽小蘿蔔的,自己的錢自己存着。上次的賣插屏的七兩銀子,都交做家用了,這一次你就自己留着。”
“你九哥和跛子哥都能掙錢。”陳朗道:“你顧好自己,就是最好的。”
小蘿蔔點頭,拉着鬧兒,“我陪你去存錢。”
三個孩子,抱着十八兩銀子去錢莊,杜九言和陳朗對視一眼。陳朗正要說話,杜九言先開了口,“先生,你的菜,糊了。”
“哎呀,你這孩子剛纔怎麼不說。”陳朗放了茶盅,忙跑去了廚房,一股焦糊味飄了出來,他嘆氣地道:“這還得再燒一遍。”
杜九言在客廳裡笑。
梅氏和朱蓁說每日來家裡做飯的,陳朗拒絕了,說他每天閒的無事,做飯是他最大的樂趣。
陳朗垂頭喪氣地回來,杜九言笑着道:“先生,不知道做飯是不是您最大的樂趣,反正看您做飯,是我最大的樂趣之一。”
“說我,你來做一次?”陳朗道。
杜九言道輕輕笑着,搖頭道:“我可沒先生這種上下求索的精神。”
“唉。”陳朗笑着,在家裡裝銀子的匣子裡取了二十文錢,“我去買菜了,不然晚飯沒的吃。”
杜九言點頭,靠在搖椅上,搖晃着很是愜意。
“九哥,九哥。”蛙子推開急匆匆跑進來,“楊家莊出事了。”
杜九言凝眉。
“楊三強的兩個兒子,死了一個!”蛙子道:“我們纔回衙門,楊家莊就來人報案,說他小兒子中午吃了半個饅頭,忽然捂着肚子哭着喊疼,不到半個時辰,人就死了。”
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跳了出來,杜九言放了茶盅,道:“去楊家莊。”
她到的時候,焦三和跛子都在,楊三強的小兒子就躺在門板上,門板放在院子正中。
小孩穿着上午的衣服,小小的臉烏黑髮紫,一看就是中毒了。
楊三強正蹲在牆角哭,平氏早就昏過去了,正躺在房裡由趕過來的孃家人照顧。楊三強的大兒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喊着弟弟快醒醒。
里長轟着來看熱鬧的人,可大家都不願意走,不進院子,就站在院子外面看着。
“是什麼?”杜九言問屍大。
屍大回道:“和楊長勝一樣的情況,斷腸草!”
所有人都驚住,楊三強一臉驚恐地擡頭看着大家,焦三忽然過去,問道:“你兒子中午吃了什麼?”
“吃的饅頭啊。”楊三強指着桌子上,“飯菜還在,我、我們都吃了。”
焦三大步進了正堂,桌子上燒了三個菜,筐子裡還剩下三個饅頭,另外每個人的碗裡還剩下了一點沒吃完的,楊三強指着剩下的最多的饅頭,“這是小寶吃的。饅頭就是隨便拿的,不可能有問題啊。”
“我的兒!”平氏從房裡跑了出來,一把抱住小兒子,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兒啊,娘對不起你啊,娘沒有照顧好你!”
杜九言去了正堂看過剩下的半個饅頭,喊道:“施大哥,你來看看。”
屍大過去仔細聞過,又跑回來,抓着孩子的手聞了聞,朝杜九言看過來,“手上沾了斷腸草的粉末。”
“你們飯前在哪裡玩的,弟弟玩過粉末嗎?”杜九言蹲在楊三強大兒子跟前,老大一臉發懵,楊三強上來就打了一下,“杜先生問你話呢,你們上去都玩過什麼。”
“在後院。”老大指着後院,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們在牆縫裡找到一包粉,小寶拆了藥包潑了很多出來,我不知道他吃沒吃,後來娘喊我們吃飯,我們就來吃飯了。”
杜九言三兩步去了後院。
“三爺。”杜九言在後院喊道。
焦三和屍大都趕了過來。屍大用挑了一點聞了聞,和衆人道:“沒有錯了,就是這個。”
“藥包的紙和楊長堂那邊的一模一樣。”杜九言道。
焦三眯着眼睛,怒道:“在牆縫裡,那就是楊長弓下毒後將紙包塞在這裡了。”
“我爹?”楊三強不敢置信,“不、不會的,我爹沒有這種東西。”
焦三吼道:“他有沒有怎麼可能讓你知道?”
“楊長勝死了,我們還在查會不會有第三個人,現在也不用查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焦三道。
楊三強噗通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平氏聽到說話聲,衝過來照着楊三強就抽了一巴掌,“你去,去牢裡告訴那個老不死的,讓他去死,立刻去死啊。”
“他殺人,還殺自己的孫子,他就活該斷子絕孫。”平氏癱在地上,揪着楊三強拼命的打。
焦三大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和蛙子道:“走,回去審那孫子去。”
杜九言用小刷子將斷腸草的藥粉掃起來,屍大拿東西將藥粉裝起來。杜九言捻着紙包對着陽光照着。
屍大問道:“怎麼了?”
“你看,紙包上有什麼?”杜九言道。
屍大湊過來,發現紙上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斑,像是被菜湯濺到幹了後留下來的污漬。
“這有問題嗎?”屍大問道。
杜九言將紙遞給他,“單獨放着。”
“好。”屍大將地上收拾乾淨,杜九言喊來楊三強的大兒子,“哪個牆縫裡?”
大兒子很害怕,哭着指着牆角一塊凹進去的縫,“在這裡。”
“別怕,我們要弄清楚弟弟的真正死因。”杜九言道:“你和弟弟常在後院玩嗎?”
大兒子點頭,“我娘最近不讓我們出去,所以我和弟弟就在家裡玩。”
“我……是我害死了弟弟嗎?”
杜九言柔聲道:“不是你害死弟弟的,你沒有錯!”
大兒子雖還是哭着,但灰暗的眸光多了一絲絲的亮光,沒有方纔那麼的絕望。
杜九言洗手,端了梯子上了圍牆,蛙子過來低聲道:“杜先生,昨天我們明明……”
“噓!”杜九言示意他不要說,道:“你上來看看這裡。”
蛙子上了牆,發出低低的一聲驚呼聲。
羅青苗帶着方顯然正在查看小兒子。方顯然在一邊記錄着,楊坡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等杜九言走過來,他冷冷地道:“杜先生,您還有什麼可說的嗎,他害死了我爹,現在自食惡果,將自己的孫子也害死了。”
“這是他的報應,你還好意思替他辯訟嗎。”
“你現在有訟師了。”杜九言和楊坡道:“你如果有什麼話,可以請你的訟師來轉達。”
杜九言掃了他一眼,到院子外面。
楊坡盯着杜九言,上前來,道:“杜先生爲什麼蹲在這裡?”
杜九言沒接他的話。
“楊坡。”羅青苗出來,道:“杜先生在辦事,你有什麼話可以來和我溝通或者讓我轉達。”
楊坡點頭應是,“有勞先生多用心查證了。”
“好。”羅青苗微微點頭,上前來也蹲在杜九言蹲的地方,“杜先生蹲的位置,是楊長勝那天吐的位置,您看到了什麼?”
杜九言看了一眼羅青苗,道:“試試看,能不能感受到楊長勝的當時想法。”
“這樣也可以?”羅青苗道。
杜九言和羅青苗道,“我查案都是靠神識的。”說着拱了拱手,回了院子。
羅青苗笑了,和方顯然道:“杜先生真有意思,她經常這樣嗎?”
“我九哥是很有趣的。”方顯然道:“你也感覺到了是吧。”
羅青苗點頭,“是啊。她說剛纔蹲在這裡,是用神識感受揚長勝死前在想什麼,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她不和我說,你去問問,她都怎麼感覺的,我們也學一學呢。”羅青苗道。
方顯然笑了,點頭道:“好啊,我去問問。”他很高興,西南的人能對杜九言表露出崇拜和信服。
杜九言這麼厲害,就應該所有人都來喜歡她,崇拜她。
方顯然跑來,杜九言正在和蛙子說話,他上前去道:“九哥,你剛纔真的蹲在門口用神識嗎?看出什麼了?”
蛙子去前院找楊坡。
“嗯?”杜九言回頭打量着方顯然,對方一臉好奇,她頓了頓,道:“看出了,你很笨!”
方顯然一怔,正要再問,杜九言已經進去了。
“我笨?”方顯然咕噥道:“笨?”
杜九言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他的,一定是他做錯了什麼,杜九言在委婉的提示他。
方顯然凝眉,沒有再追過去。
杜九言從後院翻牆去了楊坡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