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娘住去了德慶客棧。
當天蘇知音去於湛家中鬧了一通,被家裡人拉回去了。
胡家則去和阮氏將聘禮拿回來,阮氏帶着人滿邵陽找楊秋娘。
過了三五日,不知怎麼蘇知音和胡守才洞房過的傳言滿邵陽都知道了,楊家便又去了胡家,要求胡家將錯就錯,否則就告胡守才奸佔。
胡守才道:“反正我不娶那個母夜叉,把她弄回來,家裡就要雞飛狗跳了。”
“你不娶你當時還睡人家。”胡守業指着弟弟,恨鐵不成鋼,“那麼醜的女人,當時發現錯了你攆出來不就行了,你、你也下得去手。”
胡守才氣的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我、我當時昏頭了,想着好歹是個女人,誰……”
誰知道成了個糯米糕,居然讓他娶,這、這娶回來不是她死就是他死。
“哥,你再去找劉縣令說說,當時判案的是杜九言。說不定劉縣令不認呢?”胡守才道。
胡守業白了他一眼,“你上午就去了,劉縣裡說杜九言判的很好。至於別的糾紛,你們要是有意見,就自己寫狀紙再去告,他會受理。”
“我、我告別人什麼啊。”胡守才鬱悶不已,他都被楊家的人告了,“到時候把我自己弄進去了。”
胡守業沉着臉,道:“我看給府衙的李大人寫封信。讓李大人給蘇家寫信,到時候蘇家就不敢來鬧了。”
“對、對,李大人肯定管的了。”胡守才現在,只要不讓她娶蘇知音,讓他幹什麼都行,“哥,你快、快給李大人寫信啊。” щшш ▲тт kдn ▲c○
胡守業準備了一千兩的銀票,想了想又拿了兩百兩下來,寫好信讓家丁送去了寶慶。
寶慶是寶慶府的府城,車水馬龍自然比邵陽要熱鬧許多,胡府家丁蹲在衙門外等了半天終於看到李大人出來,他忙跟着轎子一路到李府門外,這才跑了上去,喊道:“李大人,李大人冤枉啊。”
李大人本名李軍,表字單一個“執”字,河南南陽人士,自小家境貧寒,十七歲時入贅馬府,和大他兩歲的馬玉娘成親,兩人育有兩女,都已經嫁人生子。
李大人來寶慶做知州加上今年已有五年,如今正在通過京中恩師,打點明年述職的事。
但因桂王來過一遭,這些日子他一直憂心忡忡,很怕桂王會在述職的事情刁難他。
“你是誰家的小廝?”李大人看着胡府的小廝,接了他遞上來的信,“有什麼冤情。”
小廝就添油加醋地將上錯花轎的事前後說了一遍,“如今那楊家非賴着我們少爺,娶他們女兒不可。可我們少爺也是受害人,他好好的媳婦走了,還得被逼着娶一個母夜叉。”
李大人直皺眉頭,“怎麼又是邵陽。”說着拆了信看到裡面的信件,看到裡面的銀票,便將信收了,“此事本官知道了,會寫信給你們劉大人,讓他酌情辦理。”
“倒是這位杜九言,怎麼什麼地方都有她。”李大人想到杜九言的模樣,上次送太后懿旨去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小兒精明狡詐,如今看來,定然是收了於家的錢,纔會這麼偏袒的判了官司。
“官司他有什麼權利判,越俎代庖,牝雞司晨!”李大人拂袖道:“你去吧,我斷不會讓這種人將邵陽弄的烏煙瘴氣。”
當時要不是她,李智也不可能寫信來和他求助,他也不可能寫信去訓斥“劉縣令”,從而得罪桂王。
這人,就是罪魁禍首。
胡家小廝道:“那……那小的等大人的信件,明日下午這個時候小的再來拜訪。”
“嗯。”李大人揮手讓胡家小廝離開。
小廝找地方住了一夜,第二天在寶慶府遊逛,快中午的時候他無意路過李府,忽然就看到許多捕快差役進進出出,他嚇了一跳,上前去看,拉着人打聽道:“勞駕問一聲,這李家出了什麼事?”
“昨天晚上,李夫人帶着三個丫鬟兩個妾,將李大人殺了。”回他的老伯做了個伸舌頭突眼的表情,“屍體剛纔擡出來了,活活勒死的。女人的心哦,可真是夠狠的。”
小廝目瞪口呆,“不、不會吧。李夫人殺李大人……”
“有什麼不會的,女人狠起來比男人還狠。殺了人還待了一夜,剛纔去報官的,官府把人都帶走了。”老伯道:“李大人也是作孽了,聽說明年就要升官了,苦熬了半輩子,白熬了。”
“婦人就是婦人,心狠還目光短淺。殺了自己相公她就算活下來,她還有什麼奔頭。”
“活不了,李大人可是朝廷五品官,李夫人一介婦人,斬立決逃不掉了。”
衆人議論紛紛,胡府小廝迅速租了一輛馬車趕回邵陽。
胡家人聽也是瞠目結舌,胡守才道:“殺……殺了?怎麼、怎麼這麼巧?”
“誰知道呢,小的當時看到就嚇了一跳。那李夫人可真夠狠的,大半夜活活把李大人給勒死了。”
胡守業問道:“信和錢他都收了?”
小廝應是。
“八百兩打水漂了。”胡守業指着弟弟,“就是你,這個家早晚給你敗光了。我看哪天你也跟着繆鷹學,把我殺了得了。”
胡守纔不滿道:“哥,你就別說了。我看你要不幫忙,我將來肯定要被潑婦給殺了。”
他只要想到蘇知音兇悍的樣子,就嚇的直抖,別說夫妻恩愛,不被打死就不錯了。
“怕什麼。”胡守才的嫂子進來,笑着道:“她一個小丫頭,你想娶就娶了,等她進門就交給我,我有法子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胡守才和胡守業都看着她。
“你們就別問了。既然非娶不可那就索性痛快點。”嫂子道:“答應蘇家得了。”
胡守才蹲在地上一臉的痛苦。
“聽你嫂子的。”胡守業道:“一個小丫頭而已,你聽聽那天在縣衙她說的那些話,可見就是個沒腦子的,根本不用怕。”
胡守纔想想也對,點頭道:“那就不找人了,娶了!”
他孃的,到時候看誰弄死誰。
七日後,胡蘇兩家定了親事。
杜九言此時正在德慶樓吃飯,聽董德慶說完,笑着道:“於湛和楊小姐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雖日子苦了一些,但夫妻齊心,將來必定越來越好。”
“就是這個道理。娶妻娶賢,像蘇小姐那樣,就算是萬貫家財也得被她折騰沒了。”董德慶道:“人楊姑娘多體貼乖巧,看着就是個好孩子。”
於湛和楊府談攏了,五兩銀子的聘禮,定了楊秋娘。
阮氏自然不肯,楊秋娘定胡家時是一百兩,到於家卻只有五兩。她自己的女兒還指望楊秋娘的聘禮做嫁妝。
楊秋娘就在家門口掛了根白綾,說不同意她就吊死在這裡,以後日日夜夜給家裡看門護院,保佑一家人出入平安。
阮氏害怕,還是同意了。
杜九言心情很不錯,吃過飯又給家裡人帶了一份回去,恰好又收到了蔡家管事的來信,說傅橋在柳州安頓好了,找了兩個很可靠的婆子,院子買的價格也便宜,左右四鄰聽說了傅橋的事情後,都很同情他,有好吃好玩都來送給傅橋。
傅橋的性格也開朗多了,還認識了好幾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孩子,等明年就能進學堂讀書了,束脩都免了。
杜九言很驚喜,和陳朗道:“這情況比我們想的還要順利,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嗯。大多數人還是善良的。”陳朗將杜九言帶回來的黃金餃子還有幾條海蔘拿出來熱了熱,給幾個孩子們吃。
小蘿蔔吧唧着嘴巴,吃的特別香,“爹啊,付錢了嗎?”
“沒有。董爺爺說着頓飯算在訟費裡。”杜九言道。
小蘿蔔眼睛一亮,又吃了一個餃子,“好吃,更加香了。”
“小氣鬼。”杜九言敲了他的頭,正要說話,忽然門外有個女聲敲門喊道:“請問,這裡是杜九言杜先生家嗎?”
花子蹬蹬跑去開門。
門打開,大家就看到門口站着四個丫鬟四個婆子,簇擁着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女子葡萄紫的對襟褙子,身姿筆挺地站在門口。
“這裡是杜先生家,你們請進。”花子回頭看了一眼杜九言,見她點頭才和門外的人道。
一行人進來,中間的女子摘了帷帽,露出一張婦人的面容,四十上下的年紀,衝着杜九言行了禮,道:“杜先生,我夫君是郭庭。冒昧前來,打擾了。”
“是郭夫人。”杜九言做了請的手勢,“您請坐。”
鬧兒收拾桌子,花子將新摘的小菊花和花瓶擺在桌子上,陳朗上了茶,郭夫人起身道謝,看了一眼陳朗忽然凝眉道:“您……您是陳懷安,陳先生?”
“夫人認錯了。”陳朗拱手道:“夫人慢用,我去廚房燒水。”
說着就走了。
杜九言有些奇怪地看着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