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磊驚愕的眼光之中走進屋子的大鬍子壯漢,正是越獄而出的河北綠林豪傑蕭容,而蕭容的身後,身體剛剛痊癒,勉強能夠走動的蕭若若,在小翠的攙扶下也緊跟着走了進來。
“河北綠林大豪蕭容!果然好膽色,難道你不知道邢部已經發出抓捕文書,正在通緝你,居然藏在汴京沒有離開,今天還敢出現在這裡,你就不怕我們報官將你抓回天牢!”范仲淹看到滿臉大鬍子的蕭容,神情冷歷的說道。
蕭容信步走進屋中,旁若無人的來到酒席旁邊,拿起酒席的瓷酒瓶,豪爽的大口喝了下去,然後大笑對范仲淹說道:“聽說就是大名鼎鼎的耿直御史范仲淹範大人吧!聽說範大人也曾經在河北東路任知縣事,範大人應該知道北方遼國馬賊對大宋邊疆百姓的禍害,蕭某雖然殺人如麻,但手裡的屠刀從來沒有對自己人揮起過,範大人更應該知道,十幾年來肆虐河北路的那些遼國馬賊,是如何死在大宋的土地上,不是你們朝廷指望的那些邊疆禁軍,而是我們河北八千豪傑用命換來的,所以蕭某雖然不覺得對國有功,但至少對國無罪,邢部的抓捕文書,也是作給遼國看的,就是蕭某大模大樣在汴京轉一圈,只要不被遼人看到,估計也沒有人前來捉拿蕭某,範大人,我說得對嗎!”
范仲淹看着豪邁的蕭容,苦笑無言,蕭容說得很對,所謂邢部的通緝文書,不過是走走過場,做給遼國人看的,蕭容這個河北綠林豪傑,雖然滿手血腥,但忠君愛國,所殺之人,都是宋遼兩國邊境的遼國馬賊,所以朝廷上下對蕭容格外寬容,如果不是遼國大軍集結邊疆,朝廷上下不想因爲蕭容引起兩國紛爭,恐怕蕭容也不會被抓到大理寺的天牢之中。
趙磊看到范仲淹有些苦澀的笑容,不知道他和蕭容有什麼恩怨,只能轉移話題對蕭容問道:“蕭容兄真是膽略不凡啊!這位危險時候居然還呆在汴京,不知蕭容兄此來有何要事!”
蕭容神情肅穆的看着趙磊,突然一拉身後的蕭若若,大拜說道:“蕭容攜小女叩些趙神醫兩次救命之恩!”
趙磊聽到蕭容的話,急忙走到他的身邊,攙起他說道:“蕭容兄使不得啊!治病救人乃我輩醫師的天職。”
趙磊左手拉着身體依然虛弱的蕭若若,右手拉着蕭容,想將兩人拉起來,儘管以趙磊的力量,卻依然不能拉起不動如山的蕭容,只能無奈看着蕭容和蕭若若父女兩人恭恭敬敬給他磕了三個頭。
歐陽修、范仲淹等人,看到蕭容和他身後的蕭若若,跪拜叩些趙磊的救命之恩,紛紛驚愕好奇,他們還不知道趙磊曾經救過蕭容的命,更不知道他們這些天經常見到的英姿颯爽的英武少女,就是蕭容的女兒蕭若若。
“蕭某此次前來藥鋪,第一是拜謝神醫的救命之恩,這第二,就是希望神醫能收留小女,跟隨神醫學些醫術,也好診病救人,一贖蕭某昔日的罪孽!”蕭容三叩之後,拉着蕭若若站起來,對趙磊正色說道。
“收留蕭小姐!蕭容兄爲何不將蕭小姐帶回家去,而要留在這裡啊?”尹洙是四人之中最憤世嫉俗之人,同時也是最蔑視律法的官員,所以對生性豪邁的蕭容大有好感,聽到蕭容對趙磊的請求,馬上好奇的問道。
“家!蕭某那裡還有家!太行三十六寨,本是邊疆被遼國馬賊襲擾,無處容身的百姓建立起來的存身之處,卻被朝廷當着賊巢圍剿一空,現在都變成偏偏廢墟,那些百姓也被再次發配邊疆,蕭某那裡還有家,還能帶小女去那裡啊!”蕭容聽到尹洙的話,苦澀而憤恨的說道,說完大眼怒睜,恨恨的看着范仲淹。
這時趙磊和歐陽修等人,都看出蕭容和范仲淹有矛盾,不是很對路,疑惑的看着一旁喝着悶酒的范仲淹。
看着趙磊等人好奇的目光,范仲淹苦笑兩聲自責說道:“太行三十六寨,很多人都是河北東路府縣百姓,而我正好曾經在河北東路幹過幾年的知縣,所以朝廷抓捕蕭容的時候,兵部曾經詢問過我的意見,而我就找到昔日下轄的百姓,然後讓他們當內應說出三十六寨的具體位置,突然襲擊之下,才輕易的拿下那些山寨,抓捕到蕭容等盜匪,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那些官兵居然那麼狠,將三十六寨十萬百姓,居然全部發配到邊疆成爲罪民進行軍屯,唉!”范仲淹說道這裡,嘆息一聲,悶聲大口喝酒,一臉自責悔恨。
“官是官,賊是賊,永遠改變不了對立的立場,再好的賊還是賊,是賊我們就要抓,希文兄何必自責呢!”餘靖這時一改調侃的語氣,正色的對范仲淹說道。
“是嗎!我們是賊,所以我們被抓也不怪別人,但是三十六寨十八萬善良百姓,他們可不是賊,爲什麼他們也要承擔責任,被髮配邊疆呢!”身體依然虛弱的蕭若若,蒼白的俏臉倔犟而冷厲的問道。
“善良百姓!據本官所知,太行三十六寨的百姓,不但抗拒官衙不交稅金,而且幾次打傷收稅的官差,更有一次直接將收稅的官差羣毆致死,連續幾十年,耕種着大宋的土地,卻不交納稅金,如果大宋的善良百姓都這個樣子,看來大宋再找不到刁民了。”歐陽修口才最好,馬上伶牙俐齒的反駁說道,氣的蕭若若蒼白的臉上一絲紅暈閃現,卻無法反駁,畢竟歐陽修說的都是事實。
“好了!若若你不要說了,事情已經發生,爭吵無益,蕭某這次前來,希望趙神醫能夠收留小女,不知趙神醫意下如何啊?”蕭容先對女兒低聲說了一句,然後祈求的看着趙磊。
趙磊沉吟片刻,對蕭容問道:“蕭小姐留在這裡,蕭容兄又何去何從呢?”
“河北是沒有辦法回去了,如果蕭某再在遼國出現,估計就會引來宋遼兩國紛爭,檀淵之盟後三十年的和平,豈能因爲蕭某而作廢,所以蕭某決定去西北西寧,看看西夏的党項勇士到底多厲害!”蕭容豪爽說道。
“西北西寧!蕭容兄也得知元昊繼位,妄自尊大,已萌反志的事情了。”尹洙聽到蕭容的話,馬上震驚的說道。
“元昊!什麼啊?”坐在趙磊身邊的白馨蘭,嬌聲好奇的問道。
“元昊是西夏國王德明的長子,雄才大略,武勇奸詐,幾月前西夏打通通往西域的通道,就是元昊領兵指揮作戰的,他在西夏軍中威望極高,而且精於政事,德明十月份死後,元昊十一月就繼位了,最可怕的是元昊才二十九歲,正值壯年,又野心勃勃,如果宋遼沒有壓制西夏的決心和辦法,元昊謀反建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范仲淹對這些事情十分清楚,繼續感嘆的說道。
“不錯!德明死後,官家派工部郎中楊告爲旌節告官使,朱允恭爲副使,前往西夏興慶府,準備授封元昊爲西平王,定難軍節度使,還冊封他爲特進、檢校太師兼侍中、夏銀綏宥靜等州觀察處置押着落使等。
但是楊告等人到達興慶州時,元昊居然逗留不前,不來迎接御旨,和左右商量很久才遲遲跪下接旨,元昊妄自尊大,看來已萌反叛之志。”校書郎尹洙對這些事情也清楚,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
“不錯!蕭某也得到消息,知道元昊野心勃勃,有謀反之心,所以準備帶着河北兄弟,去西夏逛逛,隨便看看西夏的地理風貌,兵馬布置!”蕭容豪爽大笑,若有所指的說道。
趙磊看着豪邁的蕭容,肅然起敬,他現在終於明白了,蕭容就是千年後金老先生書中所說的大俠,爲國爲民的俠客,爲了邊疆百姓對抗蜂擁而至的遼國馬賊,爲了西夏元昊的野心準備入西夏打探敵情,除了大俠,趙磊還真找不出其他的詞形容豪邁的蕭容。
“爹!我纔不要留在這裡呢!我要跟你一起去西夏!”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的蕭若若,抱着蕭容的胳膊撒嬌說道,一邊說還一邊偷看對面趙磊的神情,看到趙磊癡呆的想着什麼,根本沒有注意她,蕭若若氣的噘着小嘴,用力的掐着她老爹蕭容。
蕭容和范仲淹、歐陽修等人,看到英姿颯爽的蕭若若流露的小女兒神態,彼此會心的偷笑着。
“好了,乖女兒,不要再掐了,老爹快被你掐死了,到時就去不了西夏了。”蕭容溺愛的看着女兒說道。
蕭若若看到周圍人都一臉怪笑的看着自己,羞怒之下,一跺腳跑了出去,旁邊一直照顧她的小翠,知道她的身體還沒有痊癒,劇烈運動對身體無益,馬上追了出去,照顧重傷初愈的蕭若若去了。
趙磊看到蕭若若和小翠都走了,對身旁的白馨蘭打個眼色,美女馬上告退走出房間。
房間之中,留下趙磊,還有范仲淹、歐陽修、餘靖和尹洙北宋四傑,以及河北綠林豪傑蕭容,六人在房間裡密謀整晚。
第二天清早,蕭容留下十幾位河北綠林大漢保護蕭若若的安全,然後悄然而去,從此潛蹤西北,直到西夏滅國才得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