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使者談判的條件是什麼?趙磊不知道,龐柏不知道京和夏遼使者談判的大宋尚書禮部侍郎鄭戩也不知道。
禮部衙門位於大宋皇城東南,和秘書省鄰里,進了右掖門左拐便是。
蟬鳴夏晨,太陽還沒有升起,尚書禮部侍郎鄭戩已經來到禮部衙門,還沒有走到門口,就看到禮部員外郎歐陽修徑直而來。
“歐陽大人來得早啊!”看到歐陽修這個被官家趙禎欽點參與和夏遼談判的禮部紅人,鄭戩也不敢怠慢,遠遠的就打招呼說道。
“鄭大人來得不更早。”歐陽修畢竟是禮部員外郎,看到鄭戩這個尚書禮部侍郎恭敬拱手施禮之後,笑着回答說道。
看着正值壯年,忙碌幾日依然精神抖擻的歐陽修,年邁的鄭戩感嘆的說道:“老嘍!心中一旦有事就沒有安穩覺,早點來禮部看看。”
“鄭大人還爲夏遼使者的事情憂心?”歐陽修知道鄭戩最近壓力,所以心會的回答說道。
“沒有辦法,都這麼多天了,夏遼的使者還在爲韓綺入夏州的事情糾纏不休,其他的事情一概迴避,這叫什麼事兒,兩軍交鋒,和來對錯,西夏每年入宋燒殺搶掠,都沒見遼國出來報一句不平,現在到用上心了,不知道元昊給了遼國多少好處。”鄭戩搖搖頭苦笑說道。
“西夏被趙磊大人兩次大敗於永興軍路,國力透支嚴重,那裡有什麼好處給遼國,恐怕唯一的好處就落在遼國公主爲元昊生的王子身上了,立遼國公主之子爲太子。是元昊早已經答應遼國的條件,遼國現在這麼支持西夏,恐怕元昊打算退位給遼國公主之子了。”歐陽修微微一笑對鄭戩沉聲說道。
“不可能,元昊的性格誰不清楚,一代梟雄地他豈能幹出那種蠢事,再說元昊毫無信義,遼國豈能相信元昊的承諾。”鄭戩一口否定歐陽修的想法說道。
“我們熟悉元昊,但是遼國人不熟悉啊!元昊這麼多年一直卑躬屈膝於遼國,在遼國君臣的眼中,元昊恐怕是大大的好人。騙遼國那羣傻瓜蛋,對於元昊來說不是什麼難題。”歐陽修語氣淡然的堅持己見說道。
“也許遼國會被元昊欺騙,但我們依然不知道夏遼兩國的談判底線和目的,這對目前的談判絲毫沒有幫助,永興軍路先是大旱,然後蝗災,如果戰爭繼續拖下去,恐怕會將大宋國力拖垮,儘快結束宋夏對持是官家給禮部的命令,但是夏遼使者一拖再拖。這個任務很難完成啊!”鄭戩看到歐陽修地堅持,沉思一會不在反駁。反而一臉無奈的述苦說道。
“都進奏院曾經說過,遼國使者蕭特末和劉六符來到汴京之後,連續幾次拜會濮安王,西夏使者高延德也曾經拜會過濮安王,而濮安王掌管着大宋秘衛,鄭大人既然想知道夏遼使者的底線,爲何不去拜會一下濮安王呢!”歐陽修微微一笑對鄭戩沉聲說道。
“私會宗王影響不好!”鄭戩在朝中任職多年,豈能不知私交宗王的後果,馬上拒絕歐陽修說道。
“怎麼能說私會,官家命我等與夏遼談判。而濮安王掌管秘衛,熟知夏遼虛實,與濮安王通通氣也是公事,如果大人覺得不妥可以先稟明官家再去找濮安王啊!”歐陽修看着鄭戩眼神十分真誠的支招說道。
“歐陽大人說得不錯!本官現在就去找官家求一道聖旨。”鄭戩權衡一會。下定決心對歐陽修告辭而去。
去找官家吧!等官家知道濮安王手握秘衛而心存私心的時候,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繼續掌握秘衛,濮安王憑秘衛的消息陷害趙磊一把。我就讓你失去秘衛,看你以後怎麼陷害大臣,憑你濮安王的本事,也向學孟王,自身不正、立場不公,永遠不會得到官家的真正信任。看着鄭戩離去的背影,歐陽修眼神中厲芒閃現,嘴角含着一絲冷笑地心中想到。
每日一晤的三國談判再次開始,大宋負責談判地正使鄭戩、副使歐陽修,遼國正使蕭特末、副使劉六符,西夏使者高延德,五人會晤在皇城天章殿之中,開始了每日例循的扯皮。
“韓綺貿然出兵西夏,摧毀了整座夏州城,給西夏造成大量人員傷亡,數十萬人無家可歸,還虜走橫斷山脈三個部落百姓,這件事情你們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遼國正使蕭特末看到五人到齊,一擼袖子跳起來指着鄭戩大聲說道。
遼國貴族出身的蕭特末,身材魁梧卻不
,根本就是無賴一名,在遼國使節團中雖然出任正使局的主兒,每天最出風頭的就是他,不到關鍵時刻,真正負責談判的劉六符也不說話,笑眯眯看着蕭特末耍無賴。
看着一副流氓嘴臉的蕭特末象往常一樣出來攪局,從濮安王那裡得到一點風聲的鄭戩今天一改往日軟弱的性格冷厲說道:“蕭大人說笑了,韓大人出征夏州,是宋夏兩國的事情,爲何要給你們遼國交代,要談也是高大人地事情,難道說夏州已經是遼國的地盤了,如果夏州真是遼國的地盤,那麼本官就可以和蕭大人談談夏州的問題了,你說是不是,高大人!”
鄭戩說完之後,冷笑着轉頭看着高延德,等待高延德地表態。
看着鄭戩一改往日軟弱姿態,變得這麼強硬,蕭特末固然手足無措,而劉六符和高延德同時一愣,心中開始急轉思索鄭戩改變的原因。
“高大人爲何不表態,究竟是西夏將夏州割讓給遼國了啊!還是元昊已經退位,將王位傳給遼國公主的兒子,現在地西夏已經變成遼國的州郡了。”鄭戩口舌絲毫不留情面,不等高延德和劉六符反應過來,對高延德冷嘲熱諷的朗聲說道。
“西夏已經和遼國成爲盟國,爲盟國出面調停紛爭是很自然的事情,大宋不也這麼幹過嗎?”劉六符沒有理會高延德看看向鄭戩的冷厲目光,依然笑呵呵的慢條斯理說道。
“既然夏遼已經是盟國,那麼大宋只能恭喜了,遼國爲西夏調停夏州之事,不知元昊入侵延安府,造成數百萬百姓流離的帳,遼國怎麼調停呢!這次宋夏戰爭可是元昊主動挑起的,遼國不會無視主動挑起戰爭的元昊犯下滔天罪惡,而讓我大宋爲夏州給遼國一個交代吧!再說既然夏遼已經是盟國,遼國爲西夏出面調停,那麼西夏和我大宋就沒有對話的資格了,本官會請我大宋官家下一道御旨,以後涉及大宋和西夏的事情,只能由遼國出面處理,而且將全面驅逐西夏在汴京的使節和官邸,一切都由遼國官員接手。”鄭戩很毒辣的挑撥夏遼關係說道。
鄭戩的話讓劉六符心中一寒,大宋如此做等於將西夏視作遼國的附庸,連最根本的獨立主權都剝奪了,如果接下來遼國硬爲西夏出頭的話,不出幾日全世界都知道西夏成爲遼國附庸,到時西夏和遼國的關係,可就難說了。
就在劉六符權衡西夏態度的時候,高延德這時說話了。
“鄭大人想錯了,夏州還是西夏的夏州,雖然夏遼結盟,不過是兄弟結盟,西夏不是遼國的附庸,記得宋朝好像和遼國也是締結過兄弟盟約吧!”高延德不冷不熱語氣平靜的對鄭戩說道。
“既然都是兄弟之國,那麼我們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關南十縣之地不可割,聯姻或者加貢,想必劉大人會選擇吧!
而高大人,元昊的帝位我大宋不會承認,元昊退位,我大宋冊封元昊爲夏王,每年加賜,要知道大宋還沒有封異姓王的前例啊!”鄭戩已經從濮安王那裡得到夏遼的底線,現在貼着底線對高延德和劉六符朗聲說道。
談判底線泄漏了!高延德和劉六符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心中的震驚。
既然消息已經泄漏,鄭戩已經知道西夏元昊和遼國耶律宗真的底線,這麼多天的扯皮等於白費了,高延德和劉六符只能無奈的對鄭戩說需要回去請示一下領導。
“鄭大人,隨便問一句,大宋嫁公主和親的話,能給多少嫁妝?”就在這時,痞子一樣的遼國正是蕭特末突然恬着臉無恥的對鄭戩問道。
這種無恥的問題鄭戩還真的沒有聽過,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怎麼回答。
“大宋公主的嫁妝不多,還沒有一年加貢的銀子多呢!”一向有機智的歐陽修很快反應過來,笑着對蕭特末回答說道。
“這麼少,娶個公主還不如加貢呢!不划算!”蕭特末皺着眉頭一臉不爽的低聲自語說道。
聽到蕭特末的無恥話語,劉六符尷尬笑笑拉着他告辭離去,而送高延德出門的歐陽修,心中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彈劾濮安王趙允讓私心不公,讓官家收回濮安王手中掌握的秘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