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之後,蘇洵找個理由將趙磊叫到一個無人的房間之中,臉色鄭重的看着趙磊卻閉口不言。
“爲了我讓龐鬆辦的事情?”看着蘇洵的臉色,趙磊馬上猜到他的想法,淡然的隨口說道。
“不錯!大人可知道這種事情是萬萬不能幹的,雖然他們只是一些刺配呂宋的犯官家人,但這種事情非常容易落人口實,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後果很嚴重!”蘇洵沉聲對趙磊勸諫說道。
“沒人會知道,明允兄你知道大宋每年有多少刺配的犯人死在路上嗎?從來沒有人爲那些刺配的犯人出頭,況且大海之上本來就風雨變幻,每年在暴風雨中死去的水手不計其數,不過一些犯人,就是追究,他們能追究我什麼罪名呢!說我殺害叛國的犯人?”趙磊看着蘇洵,臉色淡然的回答說道,絲毫沒有將那些人命放在眼中。
“不是罪名的問題,而是一種政治態度,大人可知當年呂夷簡和丁謂同爲朝廷重臣,同樣老謀深算,爲何丁謂被配嶺南,永無出頭之日,而呂夷簡可以三起三浮,直到現在依然消遙自在!”蘇洵看着趙磊沉聲問道。
呂夷簡和丁謂!這兩個人卻是差別很大,兩個同年入仕,同樣深受劉太后信任,同樣手段高明,老謀深算的傢伙,爲什麼結局會如此不同呢!趙磊也在疑惑的蘇洵地問題。
“爲什麼?”趙磊沉吟一會。不解的問道。
“因爲他們政治態度不同,呂夷簡雖然樹敵衆多,但他堅持官場原則,可以逼死人,但從不下令殺人,每一條人命就是一個懸在頭上的絞索一步留神,就能將人套進去啊!丁謂雖然同樣精明,但手段太過毒辣,屢次破壞官場規矩,所以劉太后倒臺,丁謂就馬上消失在汴京,這就是他們的不同之處!我擔心的不是大人殺幾個刺配的犯人,而是擔心大人開了這個先河,控制不住情緒,一旦起了殺機殺了緊要之人。到時就不是這次那麼簡單了。”蘇洵看着趙磊苦苦勸諫說道。
趙磊終於明白了,原來蘇洵在擔心他患上慣性犯罪心理,簡單地說,就像小偷第一次偷東西之後,沒有事。僥倖同時現偷東西錢來的快,於是慢慢的就變成慣偷,最後陰溝翻船被抓到坐牢。
所以蘇洵看到趙磊陰狠的下了殺人的命令之後,害怕趙磊從此用殺人解決問題,才苦苦勸諫一番。
“明允兄!如果當時我不是讓龐鬆在海路上想辦法。而是出汴京就直接解決那些人,明允兄還有區先生和龐鬆你們三個會有什麼反映呢?”趙磊並不覺得他殺一次人就會喜歡上用暴力解決問題,沉思一會。他意有所指的對蘇洵問道。
趙磊的話讓蘇洵微微一愣,沉吟一番,謹慎而小心的說道:“本分!”
“本分!我下命令,一旦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你們就要勸諫,比如明允兄這次的勸諫,這就是本分,有你們在身邊時時勸諫,我那裡有機會犯錯呢!殺那些刺配地犯人。是爲怨死的大宋將士報仇,就算有人知道我做了手腳,就算有了證據,他們也沒有理由拿這個藉口對付我,是非我還是能分清的,不過這次黃德和他們做的太過分,如果不出這一口惡氣,我怎麼對下面那些死去的新軍將士交代!”趙磊看着蘇洵冷厲說道。
“屬下明白了。”蘇洵看着一臉煞氣地趙磊,微微一怔沉聲說道。
……
大宋寶元二年三月底,就在遼國使者在汴京上繳索要關南十縣的國書之後,幾匹快馬衝入杭州城之中。
“兩浙轉運使趙磊接旨!”轉運使衙門之中,身着官袍,從汴京遠來的內侍手持聖旨,在衙門前堂大聲的說道。
“這位大人!很不巧,趙大人剛剛得了風寒,正在內室休息,恐怕沒有辦法前來接旨了。”龐柏苦着老臉,一臉無奈的看着風塵僕僕地內侍說道。
“得了風寒!”高舉聖旨的內侍疑惑的看着龐柏說道,他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巧,聖旨來到杭州趙磊卻得了風寒,不由想起大宋很多臣子抗旨地手段,那就是裝病,趙磊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大人!前幾天趙大人和幾位夫人在西湖上游玩,高興之餘下水泅了一圈,回來之後就得了風寒,現在牀都下不了了。”龐柏繼續苦着臉對內侍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疑惑的內侍說完之後,跟着龐柏朝衙門後院走去。
……
“這麼做妥當嗎!裝病抗旨的罪名可不小啊!”轉運使衙門後院趙磊的臥室之中,蘇洵看着臥牀上臉色白,嘴脣乾紫,冷汗直流的趙磊,心中讚歎趙磊裝病手段的同時,開口對趙磊擔憂的問道。
“有什麼妥當不妥當,魯經不是才拒絕了朝廷讓他再次出使唃廝囉的聖旨,大宋抗旨的人多了去了,朝廷從來沒有因爲這個而治罪,包拯當年爲父親守孝過後,朝廷再三下旨詔他回京,他不都抗旨了嗎!沒關係,朝廷地人很清楚我的意思,只要滿足我的要求,我就北上,如果不滿足,那就繼續病着吧!”趙磊冷笑看着蘇洵中氣十足的說道,聲音中絲毫沒有一絲有病的樣子。
臥室之中,趙磊的夫人田嵐、白馨蘭、蕭若若、索菲婭等女人都在趙磊的牀邊裝模做樣的一副悲痛牽掛的神情,聽到趙磊的話,白馨蘭馬上好奇地問道:“官人!原來不是說好馬上北上的嗎!爲什麼現在突然改變主意和朝廷談條件。這明明是要挾啊!官家剛剛受到西夏和遼國的要挾,現在官人再出面要挾,會不會惹來官家的不快啊!”
“官家不快!恐怕官家很高興我這麼做,杭州往返汴京雖然需要浪費一些時間,但是借這個機會給陳堯佐那些人一個教訓,官家肯定喜歡看到這種結果。畢竟遼國還在等待朝廷的回覆,拖着他們就好了,而北方戰局膠着,現在我們時間並不緊迫,踢我出汴京那麼容易,出事了一份聖旨就想讓我去北方,那裡有那麼容易的事情,葉清臣、陳堯佐、陳希亮,這些在背後對付我地傢伙,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趙磊咬牙切齒的冷厲說道。
“不錯!這是個對付那些人最好的機會。本來也沒有想到遼國會突然出來趁火打劫,現在形勢很危機,大宋有能力而且有把握擊退西夏軍的人,除了大人不做第二人想,這個時候不提條件。恐怕以後都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蘇洵也點頭同意趙磊的看法說道。
“官人準備如何借這個機會對付那些人呢?”田嵐好奇的看着趙磊問道。
“很簡單!我這裡有一封奏摺,是彈劾陳堯佐、陳希亮等人叛國而賣給西夏大宋的新式武器,不是說有人在西夏軍中現火箭車和手雷的蹤跡嗎!這不是很好地證據,如果陳堯佐和陳希亮不是叛國,爲什麼提出分新軍的新式武器。而新式武器一分,西夏就擁有這些武器,雖然只有寥寥幾個。但終歸擁有了,這封奏摺將跟着我病重的消息一起送到汴京去,朝廷那些重臣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們會選擇貶走陳堯佐和陳希亮等人而換我北上的!”趙磊仔細地將他的打算說給田嵐等人說道。
“趙大人就在臥室之中,大人請進,小心門檻,高!”趙磊的話剛剛說完,就聽到龐柏那小子誇張的話音傳來,臥室中本來正在閒聊的幾人紛紛開始擺正位置。用可以衝擊奧斯卡地演技悲痛的看着病牀上以及開始昏沉的趙磊。
吱!臥室大門推開,身着紅色官袍地內侍信步走進臥室,而這個時候田嵐以及蘇洵等人已經起身迎接那位內侍。
“趙夫人!趙大人這時怎麼了?”內侍看着趙磊一副悽慘的模樣,絲毫不懷疑他得了傷寒的事情,輕聲對牀邊坐着的田嵐低聲問道。
“風寒!妾身本身就會醫術,也幫官人開過藥了,不過風寒入體,沒有一段時間是好不了了。”田嵐雙眼微紅的對詢問的內侍低聲回答說道。
“趙大人怎麼這個時候病了呢!本官手中還有朝廷的旨意呢!現在交給誰去啊!”內侍看着病牀上沉睡的趙磊,激動的大聲說道。
“什麼人來了?”聽到內侍聲音大起來,趙磊很自然地醒了過來,裝作一副病重的樣子,昏沉的看着內侍問道。
“內侍省黃門官見過趙大人!”看到趙磊醒來,內侍恭敬的對趙磊施禮後說道。
“大人是朝廷派來宣旨的吧!辛苦大人了,不過本官現在的身體,恐怕接不了聖旨了。”趙磊有氣無力病懨懨的對內侍說道。
“下官也看到了,不過這聖旨關係重大,趙大人總要給下官一個交代啊!”知道趙磊現在無法啓程北上的內侍,看着手中的聖旨急切的對趙磊問道。
“聖旨本官是接不了了,不過本官早有一份奏本要奏上,病倒之後就無法將奏本交給官家了,大人替本官將奏本帶回汴京吧!官家看了之後,定然不會怪罪於你!”趙磊病懨懨舉輕若重的從身邊拿出一份奏摺交給內侍說道。
趙磊的病果然有問題!誰會病重時候將奏本放在身邊呢!不過管他什麼問題,只要能帶回去交差,朝廷上的勾心鬥角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內侍省的可憐人就不跟着湊熱鬧了,內侍看到趙磊的動作心中一動想到。
“那下官就將趙大人的奏本帶回汴京了,趙大人好好養病,下官告辭了。”知道事情有貓膩的內侍也不含糊,接過趙磊手中的奏本馬上告辭離開,準備返回汴京。
朝廷會如何反映呢!貶樞密院二陳還是直接將我病辭呢!趙磊看着內侍離開的背影,心中暗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