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問了一下秦虎,鐵劍青年和這孩子身上,也沒有什麼表明身份的東西,只是這孩子換下的衣服,質地不俗,乃是產自蘇杭的錦緞,其出身應該不低。
"那人北方口音,膚色也應屬於長期生活在邊疆之人,立刻找徐景濤,調查相關情報!"蘇陽對秦虎吩咐一句。
鐵劍青年中毒昏迷,能不能醒過來,蘇陽毫無把握,而那個孩子只有五六歲,即便能緩過來,也很難將事情說清楚。
因此,蘇陽必須做最壞的打算,而且,在天子腳下,居然出現這種事情,自己這個開封府尹,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怕又要有人生是非了。
蘇陽看了看面前有限的證物,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根弩箭,還有鐵劍青年滴血的鐵劍。
如今的破案手段,實在太少,如果可以提取指紋,或許還能找到那個黑衣人。
但如今沒有指紋庫,想要比對,更是難如登天,更不用說檢測血液了。
檢測血液,做什麼DNA,蘇陽根本就不用想,就算是自己腦海裡有這個理念,但沒有千八百年,也很難實現。
但是指紋,倒不是不可能,如果可以將嫌疑犯鎖定在一個範圍內,指紋比對,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根弩箭,從青石上被取出來,上面原本的指紋早就被掩蓋,現在的人,可沒有用指紋破案的理念。
或許,那黑衣人射自己的另外一根弩箭,上面還可以提取指紋。
不過蘇陽知道,此時不能拖延,否則那弩箭被其他人撿取,上面的指紋被破壞都是小事,如果毒素再傷了人,自己又難辭其咎。
蘇陽大概還記得黑衣人射自己那一箭的大概位置,所以立刻帶了幾個親衛,拿着火把去尋找。
火把的光亮,實在不怎麼樣,足足用了半個時辰,蘇陽纔算是找到了那根箭矢。
他用提前準備好的盒子將其封存,如何提取指紋,蘇陽還需要進一步實驗。
回到府衙,錢乙已經到了,正在給鐵劍青年檢查。
錢乙,六十又三,身材略顯矮胖,但精力飽滿,看着像五十出頭的人。
蘇陽等了片刻,錢乙診斷結束,這纔對蘇陽說自己的診斷結果。
"蘇大人,此乃金環蛇毒,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已斃命,而此人以內力逼出大部分蛇毒,但僅僅是殘餘毒素,依舊使其陷入昏迷,老朽先爲其配一副藥,但只能壓制毒素,無法根除,若三日之內,無法找到解藥,神仙難救!"
"錢太醫,不知配置解藥你可有把握?"蘇陽問了一句。
"知道蛇毒種類,配置解藥不難,但難的是材料問題,只怕..."錢乙無奈的搖搖頭。
"需要什麼材料?"蘇陽此時能調動的資源不少,即便是皇宮內的珍藏,只要能夠破案,他相信自己也可以找來。
"材料倒也不算太珍惜,需要一條金環活蛇,老朽要從其體內取出血液,即便是宮內,也沒有金環蛇,此物只在滇南邊境生存,一來一回,三日時間只怕不夠!"
滇南,也就是現在廣南西路那邊。
蘇陽算了一下距離,兩地相聚超過兩千裡,即便是掠影這樣的千里馬,三日時間也難以往返。
"金環蛇其他地方找不到嗎?"蘇陽皺眉問了一句。
錢乙搖了搖頭,"金環蛇僅在滇南生存,其餘地方即便是偶爾出現,也無法及時捕捉,只是這距離,實在太遠,只怕..."
"病人現在是否可以移動?"蘇陽問了一句。
如果病人可以挪動,那可以飛鴿傳書蘇軾,讓他在那邊搜尋一條金環蛇,兩方在中途匯合,時間估計差不多。
但是錢乙搖了搖頭,"若是小範圍的挪動一下無妨,但一路顛簸,會加速毒發,只怕連兩日都堅持不到!"
蘇陽腦海中在計算,即便是飛鴿傳書,到達廣南西路,至少也需要一天時間。
那邊哪怕好不耽誤,也只剩下兩天時間,要將金環蛇送到兩千三百多裡,連掠影這樣的千里馬都做不到。
但是,如果蘇軾那邊也能找到一匹千里馬,兩方中途匯合,倒不是沒有機會。
蘇陽思量了片刻,立刻決定嘗試一下,哪怕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
雖然蘇陽見慣了生死,但是並非冷漠,而且他感覺,這刺殺的背後,隱藏着巨大的陰謀!
"有勞錢太醫,三日之內,我會帶來金環蛇!"蘇陽說完,急忙離開,現在,分秒必爭。
一邊出門,蘇陽一邊吩咐。
"老鍾,從親衛中挑選一個騎術精湛,體型較輕的,現在騎掠影出發,一天半之內,達到巴陵驛,金環蛇送到之後,立刻返回,務必在一日之內回到洛陽!"
"大人,巴陵距開封至少有一千三百里,即便是掠影,一日之內,也難以到達啊!"
千里馬,雖然一天能夠跑一千里,但這絕對算是極限了,而且這一趟之後,至少需要休息一半個月才能恢復,若是強行催動,只怕這一趟就跑廢了。
爲了一個不知身份的人,讓掠影冒險,鍾伏虎始終覺得不值得。
"再挑幾匹良駒留在沿途驛站,一人兩騎,儘量節省掠影腳力,另外在京城三百里外安排人接應。"蘇陽對於掠影,自然十分珍惜,一千三百里,的確有些難度,但如果沿途少騎,只是空跑,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鍾伏虎立刻去挑選人手,蘇陽則立刻給蘇軾傳訊,同時安排沿途驛站的接應問題!
忙了一個時辰,纔算處理停當,現在,所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從遇到鐵劍青年已經過去兩個時辰,現在已經丑時三刻,按照蘇陽的時間對照,接近凌晨三點。
差不多又是一個通宵,但蘇陽卻沒有半點睡意,窗外一片寂靜,連蟲子都安靜下來,但蘇陽,卻有種暴風雨前的寂靜之感。
閉上眼睛,坐在椅子上假寐,腦海中回憶着跟章淳的對話。
相對於眼前這件撲朔迷離的案情,章淳的態度,對蘇陽的影響更大。
變法的序幕,即將拉開,按照蘇陽的估計,頂多也就是再有一兩個月,在皇帝大婚之後,一切都會明瞭!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章淳還是着急了。
但是蘇陽也並非不能理解,章淳的壓力不小,時間也不多,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榮辱,還有革新派內部的問題。
如果不能以犁庭掃穴之勢拿下第一城,革新派凝聚的銳氣就會被消耗,再想翻身,可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