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敖東睜開眼,呂武和燕小七兩人已向那個女子走過去,敖東仔細看了一下,果然看到那個女子的影子,苦笑也跟了上來。
“小娘子,”呂武忍不住叫了一聲,想不到對方聽到聲音,“噗通”一聲跳進了水溝,水溝的水雖然不是很深,但月色朦朧,竟然一下子失去了蹤影。
三人面面相覷,敖東差點又跳了起來,呂武沉yín片刻,道:“這人跳進水裡還有聲音呢,聽說鬼是沒有重量,你們仔細看一下,估計不會遊得很遠。”
“我懷疑這人是從朱家村逃亡出來,看來是韃子造的孽。”
呂武壓低聲音叫道:“小娘子,不用擔心,我們是宋軍,我們是宋軍。”
呂武又讓燕小七和敖東跟着一起呼叫,幸好這裡離朱家村已經有一段距離,要不然三人如此折騰,恐怕早就被韃子現。
“大人,在這裡,在這裡。”敖東突然叫起來,呂武連忙跟上去,只見水中一個女子1ù出頭,警惕的看着敖東。
呂武連忙安撫說道:“小娘子莫要驚慌,我們都是宋軍、宋軍。”
見女子有點心動,又把燕小七叫過來,道:“我們是路過此地的宋軍,見朱家村被韃子糟蹋了,正在想辦法找韃子的麻煩。”
“你、你們真的是宋軍?”水中的女子估計是寒冷再加上害怕,說話牙齒咯咯響。
呂武連忙點頭,道:“我們是常州的前哨,是姚大人的部下。”
“嗚嗚、嗚嗚,朱家村、朱家村沒了,爹爹、姐夫沒了,孃親、姐姐、小娘被糟蹋了,朱家村沒了。”水中的女子,突然哭了起來。
呂武示意敖東和燕小七先把女子拉起來,見女子冷得抖,於是連忙安撫了幾句,把女子帶回臨時的營地。
這女子倒是意志堅定之人,到了宋軍的營地之後便安靜下來,呂武連忙找來衣服給她更換,又讓王虎臣找了一些必備yao給她吃下去,他倒不敢生火引來韃子。
好一陣兒女子纔回過神,呂武細心問道:“在下呂武,不知小娘子怎樣稱呼。”
女子哆嗦了一下,把衣服捲縮在一起,低聲道:“在下朱筠,是朱家村族長的小女兒,我爹爹、我爹爹被韃子殺死了。”
“村裡的人都死了,我姐姐爲了讓我逃出來,也被韃子糟蹋了,村裡的人死的死,被糟蹋的糟蹋,朱家村沒了。”
“嗚嗚,我也不想活下去了,可是姐姐讓我一定要活下去,讓我報仇,可是我一個小女子應該怎樣報仇啊?”
呂武連忙安慰了一下,見朱筠也不過是年方二八,但神色倒不像嬌生慣養之人,不過能夠活下去實在不容易,連忙道:“韃子所作所爲人神共憤,一定會遭報應的。”
朱筠卻不停哭泣,呂武沉思了片刻,突然問道:“朱筠小娘子,你、你怎麼能夠從朱家村逃出來?”
朱筠停住了哭泣,道:“奴家自幼習武,水xìng很好,那條水溝是流經奴家的後院,奴家潛水出來,一直不敢擡頭,喝了不少水。”
“水、水深不深?”呂武竟然有幾分緊張。
朱筠有點尷尬說道:“大概能夠到奴家的xiong口。”
呂武目測看了一下,現朱筠長得很高,到他的xiong口足有將近四尺了,沉思了片刻,問道:“虎臣,軍中如今還有什麼?”
王虎臣搖了搖頭,道:“火yao沒有了,但是火油還有不少。”
“頭,一把火燒了他孃的。”敖東狠狠說道。
呂武遲疑,低聲說道:“朱家村還有不少人,若是燒了百姓……”
“官爺,”朱筠突然咬緊牙齒,大聲說道:“朱家村所有女子都已被韃子糟蹋了,再說韃子糟蹋之後一定會殺人滅口,奴家、奴家求大人……”
“大人要是肯爲奴家報仇,奴家以後做牛做馬都要服shì大人。”
呂武尷尬的搖了搖頭,敖東笑道:“朱筠小娘子,我們大人家裡已有母老虎,小娘子要嫁人不如嫁給我吧。”
敖東原本以爲開玩笑的話,想不到朱筠點頭道:“若是大人能夠幫奴家報仇,奴家就算做牛做馬也願意。”
敖東連忙擺手,道:“老子也是開玩笑而已,我們大人尚未娶妻,嫁給我們大人好了。”
“敖東。”呂武尷尬的叫了一聲,然後嘆了一口氣,道:“小娘子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血仇總需要用血來報。”
王虎臣怕呂武衝動,連忙說道:“大人,以大事爲重。”
呂武搖了搖頭,道:“這就是大事。”
見王虎臣有點不悅,沉yín片刻,道:“你我都知道,眼前這些韃子是門g古大軍的先鋒,如果在朱家村狙擊韃子,不僅可以打擊韃子的士氣,還可以給韃子一個下馬威,讓韃子變得謹慎和遲疑,拖延韃子南下的度。”
“好處不僅如此,我軍主動出擊,也算是打響咱們均州軍的名聲,好讓天下百姓知道,咱們均州軍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也好讓韃子知道,大宋的百姓,咱們均州軍看着呢”
冬日的小水溝,水非常冷,呂武下水的那一刻甚至覺得有點刺骨的感覺,他不敢想象一個弱女子竟然能夠在心神疲倦的情況下還能支撐到現在。
“奴家一定要去,”朱筠看着呂武,一字一頓說道:“奴家以前也習武,並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奴家一定不會耽誤你們。”
“再說村裡的情況奴家要比你們熟悉,有很多小路可以避開韃子,奴家、奴家就算是死,也要爲爹爹他們報仇,爲朱家村報仇。”
呂武暗中點頭,這是一個烈女子,也幸好她學武,要不然絕對不會撐到現在,沉yín片刻,道:“朱小娘子要去,我們當然歡迎。”
“但一定要聽我的指揮,若有半點獨自行動驚擾了韃子,我們這二十人就jiao代在朱家村了,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第一時間射殺你。”
朱筠認真點頭,道:“知道,師傅也曾經跟奴家說過,說奴家xìng子剛烈,遇事要多想再做,所以奴家才苟且偷生,爲的是留下xìng命尋機報仇。”
“奴家、奴家絕對不是一意孤行,只要還有機會,奴家就不會枉送xìng命。”
呂武從中挑選了二十名水xìng好、身手敏捷的士兵,餘下的人讓王虎臣帶領他們接應自己,最後穿上潛水衣和帶上火油,看着朱筠認真說道:“我們計劃是通過水溝潛入朱家村,然後把火油潑灑在村裡的房子,最終燒掉朱家村,若有機會再尋機刺殺韃子將軍。”
“一定要切記,定然不能獨立行動。”
呂武再三強調,這種冒險的事最怕就是sī自行動,要是驚動了韃子,自己二十人還不夠韃子一人一口水就給淹沒了。
“只是燒燬朱家村,或許傷害不了多少韃子,但正如你所說,只要留得xìng命在,就不怕報不了仇。”
“南下呂城、常州、廣德、平江等地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算是韃子能夠逃得這一劫,我相信韃子最終逃不脫他們的命運。”
朱筠雙眼紅紅,但卻忍住沒哭出來,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已從一個萬人疼愛的小女子變成一名報仇雪恨的俠女,她知道她可以依靠眼前這個強壯的男人。
“奴家答應你。”朱筠深吸了一口氣,像呂武等人含着吸管,這種簡單的潛水服只能在水中潛游一個時辰,除了去程外還需要留下一半空氣在回程使用,朱筠在前面帶頭,她的水xìng確實不錯,但呂武等人卻能輕鬆跟上。
眼看火光就落入眼前,朱筠深吸了一口氣,含着吸管潛進水裡,水溝的水並不是很乾淨,再加上冬季水少,水溝的水就更加渾濁了,呂武雖是跟在朱筠潛入水中,但幾乎看不到她。
水溝的水不是很深,若是白天說不定還能看到有人在水中呢?朱筠遊得越來越慢,相信是越來越接近韃子,呂武也不由多了幾分心眼,若是此時被韃子現,自己估計也只有被俘或被殺的結果了,幸好事情都已吩咐好王虎臣,相信常州的城防就算沒有自己,邊大人他們也會做得更好。
朱筠越來越慢,又過了大概一刻鐘,終於完全停了下來,呂武連忙屏住呼吸,仔細聽了一會,除了蟲豸的聲音外,朱家村竟然難得安靜,連水流的聲音也能聽到。
卻看到朱筠慢慢的靠近岸邊,緩緩的伸出頭,呂武向後作了一個手勢,也不管跟在身後的燕小七等人能不能看見,連忙潛游到朱筠身邊,跟她一起伸出頭。
很黑。這是呂武的第一感覺,四周看了一下,朱筠選的位置很好,這應該是朱家村東北角的一戶人家之後,這一戶人家緊靠河道,房屋完全把水溝遮住,一點影子也沒有。
朱筠看到呂武,點了點頭,作了一個手勢,由於出之前衆人已經熟悉了朱家村的地勢,呂武潛入水中把燕小七等人叫過來,然後讓他們按照計劃行動。
潛水服不僅在水中有很大的用處,就連上了岸也是一件不錯的掩護,黑乎乎的潛水服甚至把頭也遮蓋起來,若是在漆黑的夜裡不細心查看,根本看不出有人。
由於事前已做好了準備,二十人藉着月色分別向目標撲過去,呂武沒有傻得每間房屋都需要灑上火油,選得目標都是一些茅草屋或相鄰房屋較多的房屋,這樣一來可以迅燒起大火,還可以把其他房屋引燃。
“大人,奴家想回家看一下。”朱筠猶疑了片刻,道:“這裡的水溝有一個分叉,可以直接回到院子裡。”
呂武看了看天色,放火是一門技巧活,潛入朱家村的人還需要一定時間準備,再說事前已有預定,到了時間就放火撤退,並不需要在村裡集中,於是點頭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朱筠嘴邊動了動,但最終沒有說話,於是兩人再次潛入水中,又在水中潛游了一會,卻是到了一個狹小的暗dong,想必這就是進入朱良家裡後院的分叉了。
果然,過了暗dong之後是一片水域,想必是什麼池塘之類,池塘的水深了一些,但也比較渾濁,呂武緊跟在朱筠身後免得走失。
突然,前面的朱筠停了下來,身體不停的顫抖,池塘的水竟然開始渾濁,呂武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抱住朱筠,卻也被眼前所看到的情況嚇了一跳。
然來是泡在水中的一個死人,這屍體在水中應該泡了有一段時間,臉色蒼白,死不瞑目的眼睛還帶有幾分恐懼,此時正看着自己。
呂武殺人都殺得多了,自然也不怕一具屍體,他一手抱住朱筠,一手把屍體的眼睛合攏,然後纔在朱筠面前點點頭。
此時朱筠也冷靜下來,兩人迅靠岸,側耳停了一會,竟然沒有一點聲音。
朱筠看着呂武,遲疑了片刻,眼中1ù出一絲祈求,呂武不由點點頭,朱筠選了一個地方,然後從池塘緩緩的探出頭。
冬日,靜得蕭索,後院一個人影也沒有,朱筠慢慢的從水中爬出來,然後迅靠近房間,呂武一咬牙,也只好跟了上去。
“呃……”兩人沿着牆壁迅移動,來到一處窗戶之後,朱筠往裡頭看了一眼,差點叫了起來。
呂武連忙捂住她的嘴巴,然後靠在她身上,另一隻手抱住她的腰間,爲的就是不讓朱筠有國過jī的行動和說話,這時才探頭看進去。
這一看,呂武不由吸了一口冷氣,他這三年來殺人被人殺,生死不知道見過了多少回,然而從來卻沒有見過這樣的慘象。
只見原本是一間優雅的房間,此刻已成了修羅之地,地上、netg上、牆壁之上都沾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地上還有兩個已經分不出容貌的女子,一個被攔腰砍斷,兩截身邊分開,彷彿經過巨大的力道蹂躪,而另外一個女子則被砍斷了頭,呂武看了一圈,才現這女子的頭竟然就擺在netbsp;呂武幾乎不忍再看,一股無名之火jī起了他的怒氣,然而看到朱筠那驚慌的表情時,呂武深吸了一口氣,抱起朱筠離開這個窗戶。
“你爹爹的房間在哪?”看到這樣的情況,呂武再也忍不住,他暗中下了決心,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殺了這個變態的韃子。
張大人說過,有些人殺人只是爲了樂趣而已,呂武看得出這兩個女子的面容皎潔,而且更加難得的是長得一mo一樣,故此才成爲了對方取樂的工具。
然而房間內已經沒有人,呂武沉思了片刻,便想到這事恐怕是韃子的先鋒官沙全所爲,故此才問朱筠。
這時懷裡的朱筠突然掙扎了一下,呂武潛意識中不由抱緊了一些,然而當耳邊傳出細微的“哼”聲,呂武纔想到自己爲了不讓朱筠說話和作出過jī的行爲,此時兩人全身貼在一起,由於潛水服的原因,呂武甚至覺得自己抱着一個沒有穿衣服的**。
呂武一驚,連忙放開手,也幸好他經驗充足,要不然恐怕他先叫了起來,要知道呂武這輩子從來沒有和女子如此番接觸,此刻想來竟然有點慌張。
朱筠不敢說話,耳朵紅紅的,她看了呂武一眼,原本是示意呂武跟她走,然而卻一下子忘記了,直到呂武推了推自己,朱筠才咬緊嘴netbsp;朱良的房間位於後進的中堂,兩人走了幾步就已經來到,想必剛纔那個房間就是朱筠說的兩個小妾的偏房。
朱良的房間裝飾得要豪華一些,一張大netg佔據了房間的三分一,透過窗戶看去,此時正睡着一個身穿盔甲的將領,呂武沉思了片刻,恐怕此人就是沙全了。
沙全看來非常警惕,就算是他泄完畢之後,也會穿上盔甲,此時雖然睡得香,但這種身經百戰之人,呂武不敢保證他會不會馬上醒來。
再說門外說不定還有shì衛,若是驚動了外門的shì衛,自己兩人是怎麼也逃不了的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呂武有點謹慎。
轉頭看去,卻看到朱筠堅定的眼神,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睜恐怕就是這個意思,呂武搖了搖頭示意朱筠不要做出什麼舉措。
然而朱筠像是入了mí一般,突然抱住呂武,用蚊子一般的聲音在呂武耳邊說道:“還請大人先行撤退,奴家只有下輩子再報答大人的大恩大德了。”
看來朱筠是準備一個字刺殺沙全了,呂武連忙抱緊朱筠,同時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別忘了來之前你答應我什麼了?”
朱筠眼睛爆紅,點頭道:“奴家對不住大人了,奴家騙了大人。”
呂武突然覺得有點無力,他這輩子還沒和女子打過jiao道,任憑他再鐵石心腸也不願意這個時候看到朱筠白白送死,他沉思了片刻,突然放開朱筠,從揹包裡拿出一包東西組裝起來。
朱筠不敢1uan動,怕引來韃子就連呂武也跑不到,只是擔憂的看着呂武,想不到自己的一時任xìng卻連累了呂武。
又過了將近一刻鐘,呂武終於把手中的零件都組裝好,竟然是一把小巧的弩箭,朱筠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也不顧的羞恥,連忙抱住呂武,聲音有些抖:“呂大人,你不要管奴家,奴家、奴家死不足惜。”
“還請呂大人撤退,別爲了奴家傷了xìng命,奴家、奴家就算是萬死也不足抵其罪。
呂武一隻手按住朱筠,低聲道:“機會難得,放心,聽我的不會有事。”
朱筠看着呂武堅定的眼神,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呂武放開朱筠,卻從背囊裡拿出一把鋒利的短劍,然後輕輕割開紙糊的窗戶,然後對準毫不知情的沙全。
沙全估計累得不輕,雖然潛意識中要自己警惕,然而畢竟力戰兩女,繼而大獸xìng,如今也累得怎麼也動不了。
呂武卻不着急,耐心的等了一會,等得朱筠也快失去了耐心,突然村裡傳出一些細微的蟲豸的聲音。
呂武雙手堅定的握緊弩箭,深吸了一口氣,嘴裡囔囔說了一句糊塗的話,“啪”的一聲細微的聲音,弩箭劃破空氣,向着netg上的沙全的脖子飛去。
“噗嗤”一聲,呂武看到沙全似乎已感覺到危險,但身體卻如夢魘一般卻怎麼也動不了,弩箭準確無誤的射中了沙全的脖子,全部沒入脖子之中,一絲絲血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