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大軍攻下安慶,朝廷上的大小相公終於開始着急起來,謝太后責令陳宜中、留夢炎和王熵率領羣臣商議對策,拿出一個辦法。WWw.點com
這畢竟是關乎生死存亡之事,三人先是談論議和,然而經常和韃子打交道的賈似道老人家死翹翹了,去哪裡找一個人去跟韃子見面,議和這事可不小,讓誰去好呢?
三人禮讓了三天,發現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因爲這三個人都能夠找出無數多的理由讓自己留在京城。
而且在他們看來,自己的位置都是舉國輕重,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像是朝廷缺乏了他們,就運轉不下去,反正皇上昏mí還沒醒來,謝太后雖然英明,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女流之輩,這三人都把自己當成了救國救民的大英雄了。
汪立信自告奮勇,又有張世傑等主戰派堅決出兵,最終朝廷才臨時決定出徵,汪立信統領三軍,張世傑統領騎兵,孫虎臣統領步卒,汪立信統領水師,同時坐鎮蕪湖。陳宜中樂得清閒,哼着小曲回去,剛到門口,放低了聲音,喊道:“孃親,孩兒回來了。”
陳宜中小時候家裡貧窮,自小與孃親楊氏相依爲命,及長大之後對楊氏至孝,凡孃親吩咐下來的事情總是想方設法完成,從來不拖延。
陳宜中並沒有聽到往常的聲音,以爲自己孃親沒有聽到,於是加大了點聲音:“孃親,孩兒回來了,這次朝廷可是發生了一件得意之事,孩兒給孃親好好說說。”
不一會兒,竟然是老管家迎出門,鞠躬作揖道:“老爺,老夫人受邀前往宮中小住,臨走前讓老奴告訴老爺勿要掛念。”
“什麼”陳宜中大吃一驚,對於朝政,他失望居多,對於能夠打贏韃子,他更是擔心居多,他心中的小九九多得很呢?現在楊氏不在身邊,他一時到是失了神。
等陳宜中好不容易回到了廳房,飯是吃不進去了,躲在書房想辦法,打算藉助什麼名義把自己孃親接出宮呢?
“老爺,”陳夫人突然來到書房,陳宜中剛想發火,陳夫人低聲道:“大兒跟孃親一起進了宮,聽說是太后新授的清惠公主派人邀請進去。”
“什麼”陳宜中徹底驚呆了,不敢相信問道:“夫人,你說燔兒也跟着一起進了宮。”
陳宜中有兩個兒子,一個是秉燔,一個是秉蜃,兩個兒子都是體柔多病,陳宜中視他們兩人爲心頭(肉),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老爺,你要去哪裡?”陳夫人見到陳宜中二話不說就往外走,連忙喊道:“老爺,你要去哪裡。”
“老夫要去一趟宮中,把秉燔和孃親接回來。”陳宜中說話的語氣有點失落,如今的情況,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骨(肉)分離,萬一、萬一真是出了什麼情況,自己這不是受制於人嗎?
陳夫人連忙拉住陳宜中,低聲道:“老爺,現在都什麼時間了?你現在過去也進不了宮,不如等明天再過去也不遲。”
“再說大兒和孃親在宮中又沒有什麼不安全,皇太后能夠接孃親和大兒過去,也是看得起咱們陳家,都不知道陳家是積了哪輩子的功德。”
“你懂什麼。WWw.點com”陳宜中悶悶不樂,但究竟是停下來不再出門,卻是把自己躲在書房,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麼?
第二天一早,陳宜中整飭完畢,到了朝廷自然是一陣爭吵,既然定下來了出征,人選也有了,但是軍糧怎樣調配,餉銀怎樣發,銀子從何而來,這自然又免不了一陣爭吵。
然而這次陳宜中卻是無精打采,留夢炎他們說什麼,陳宜中不是點頭就是搖頭,像是連說話的心情也沒有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了早朝,陳宜中連飯也不吃了,徑直往太后住的宮殿走去,到了宮門遞上名帖,還不到半刻鐘,一個俏媚的小娘子迎了出來,陳宜中認出此人正是謝太后新授的清惠公主。
“丞相大人請進,太后和陳老夫人在準備用餐,有失遠迎,還請多原諒。”王清惠禮節十足,她在宮中多年,自然非常熟悉,讓陳宜中找不出半點生氣的地方。
陳宜中連忙拱手說不敢,又說清惠公主大駕,自己慚愧,反正也是一通客套話,也不知道他們說的哪句話是真還是假。
到了宮中,果然看到陳老夫人和謝太后說成一團,兩人有說有笑的就連陳宜中過來也沒有發覺。
等陳宜中行禮,拜見太后和母親大人,兩人才轉過頭,謝太后說了免禮,請陳宜中坐下來,笑道:“昨天是清惠的生辰,宮中清寒得很,所以斗膽請老夫人和小秉燔過來小住幾天,也好熱鬧一番。”
“昨天沒有來得及通知陳愛卿,還請愛卿莫要見怪。”
陳宜中哪裡敢見怪,拱手道:“母親和小兒有擾太后的地方,還請太后莫要見怪,只是家中尚需老夫人溺愛,今日特來接老夫人和小兒回去,還請太后通融。”
“丞相這是什麼話?”謝太后笑道:“你們陳家也是家中興隆,老夫人還需要照料何事?難道朝中還有人跟你們陳家作對不成。”
“哀家和老夫人相見投緣,昨天又聽了清惠公主說起江湖義氣之事,正想模仿江湖之人結爲金蘭,現在正準備舉行禮儀,丞相來得正合適,剛好爲我們主持禮儀。”
“什麼?”陳宜中大吃一驚,連忙道:“老夫人山野之人,不懂禮節,這成何體統,朝中的相公將會怎麼說陳某?”
“太后明鑑,這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丞相好大的膽子。”謝太后突然喝道:“哀家和老夫人相見投緣,這事你可以問老夫人?哀家何曾有其他意思?”
“我們兩人都一把年紀了,你們年輕過得小日子滋潤得很,難道就不允許我們一把年紀的老人家尋找點自己的日子過?”
“莫非你陳宜中覺得自己的名譽,比起我們兩個老fù人更加重要不成?”
陳宜中轉眼看了老夫人一眼,只見楊氏並沒有半點不甘樣子,反而勸說道:“大兒,你莫要擔憂,老身和太后相談甚歡。”
“老身守寡數十年,日子過得淡然無味,如今méng太后不離不棄,義結爲金蘭,老身覺得榮幸。”老夫人高興說道:“大兒還不知,秉燔的病,秉燔的病,清惠公主說還有救、說還有救呢?”
“是的,”王清惠微笑的看着陳宜中,點頭道:“小女子在江陵時,曾經看過這種病況,張大人給開了藥,小女子還記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合適還是不合適。www.?u??看小說就到~”
陳宜中從宮中出來後,第二天便上書太后,言韃子常懷滅我朝之心,凡大宋子民,皆有抗元之責。
謝太后下旨陳宜中負責抗元大小事由,他命令楊慎率軍保衛臨安城,動員全民皆兵,又在臨安城招集15歲以上的男子爲士兵。有些童子兵身不滿4尺,作戰能力低下,“人皆以爲笑”。
楊慎反對,只需整頓(禁)軍、廂軍及鄉兵皆可,又言臨安有一人熟悉兵法,可當大任。陳宜中大喜,連忙召見。
卻是一身戎裝的王清惠,王清惠帶了一羣年輕學子,規矩拱手道:“在下王清惠,見過丞相大人。”
“這些年輕學子,皆是江陵軍事學院畢業,學過守城之法,張大人曾經說過,若丞相大人一心守城,便助大人一臂之力。”
陳宜中遲疑了片刻,王清惠低聲道:“秉燔這兩天病也好了很多。”
陳宜中咬了咬牙,命楊慎全權負責,楊慎自然樂意,在王清惠的幫助下整頓臨安。
先是徵集廂軍、鄉兵,然後以(禁)軍爲首,三三三的兵力解成一隊,然後又徵兆衙門差事,補充一人,最終以十人爲一隊,負責臨安治安,若有動亂之人,殺無赦,若有sī通韃子之人,殺無赦,若有傳佈謠言之人,殺無赦。
這樣一來,臨安秩序爲之一清,竟然比以前還要好很多。
陳宜中並沒有多大信心,又暗中派將作監柳嶽前往健康府元朝大營求和。柳嶽哀求元軍班師,保證每年進奉修好,阿術說:“宋昔得天下於小兒之手,今亦失於小兒之手。蓋天道也,不必多言。”
柳嶽又請求稱臣納幣,阿術不答應,又稱侄孫,阿術還是不從。陳宜中這才死了心,心中想着遷都之事,然而隨着文天祥等各地勤王之兵到達臨安,朝中竟然出現了短暫的平靜。
王惟義逃得一條xìng命,張弘範卻差點丟了一條xìng命。
“達爾馬紮布恐怕見長生天了。”王惟義不敢看張弘範,只是猛磕頭:“張貴,是張貴,小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張貴來了,張貴來了。”
“除了張貴之外,誰還會如此熟練的使用火藥,將士們被炸得暈了頭,死的死傷的傷,小的再三請求千戶大人避開張貴的風頭,然而千戶大人仗着武力,根本不把張貴放在眼裡。”
“hún蛋。”張弘範大腳把王惟義踹翻:“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定是怕了張貴的威名,帶頭先跑了,要不然你部將怎麼還有這麼多,而méng古騎兵卻是一人不見。”
“大人。”王惟義滾了過來,保住張弘範的tuǐ:“張貴、張貴實在太厲害了,被標槍射中的將士無一倖存,他們的騎兵,他們的騎兵比méng古的精銳騎兵還有厲害。”
“在下拼死逃回大營,就是想告訴大人,張貴在淮西,張貴就在淮西。”
“哼。”張弘範遲疑了片刻,問道:“如今揚州危在旦夕,宋廷危在旦夕,他在哪裡不好,怎麼會無端出現在淮西?”
“宋軍的皇帝小兒,他絕對是怕死的傢伙,如今勤王詔令天下,張貴會不顧朝廷的勤王指令,跑到淮西?”
“就算是他救得了淮西,伯顏大軍取得了臨安,兩者誰輕誰重,他不會不知道吧。”
“你若是敢騙了老子,老子非要砍下你的頭顱,別說老子不念在昔日的情誼。”
“大人,絕對是張貴和他的均州軍,小的若有半句謊話……”
王惟義剛想說誓言,一個小兵稟告,曾經作爲輸送火藥的漢軍和作爲俘虜的士兵回來了,張弘範見了面,脾氣更大了:“王惟義,你累得我軍失去了火藥,該當何罪。”
“你這是間接之中幫了張貴一把。”
王惟義有苦說不出,其中一個méng古小兵打斷他們說話,道:“我家大人和對方說了,只需用一千匹戰馬就可以贖回來。”
“還請大人派人通知老大人,然後準備千匹戰馬。”
“你家大人就是蠢豬。”當然,張弘範這話倒沒有說話出來,委婉說道:“不知千戶大人和誰談好了。”
“對方自稱是均州軍的張貴。”小兵大聲道:“還請大人儘快準備。”
“那如何和對方聯繫。”張弘範問道。
小兵遲疑了片刻,搖頭道:“那是大人的職責,小的只負責把話送到。”
張弘範也不跟小兵生氣,點了點頭,道:“在下一定會把千戶大人救出來。”
小兵退後,張弘範沒有辦法,還是要靠王惟義商量,問道:“莫非對方真的是張貴?”
“大人明鑑,小的若是有半句謊話,小的就……”
“好了,好了。”張弘範搖了搖頭,道:“三千漢軍,不傷毫(毛),四百多俘虜,竟然也放了回來?”
“這倒不像張貴的手段,他向來崇尚斬盡殺絕,怎麼如今變得善良起來。”
“再說張貴在淮西打的是什麼主意呢?他若是要出兵,也是揚州纔對?揚州的李庭芝,是他的救命恩人,臨安的老皇上,是他的主人,他跑了淮西幹嘛?”張弘範看着王惟義,嚴肅問道。
“丞相剛攻下安慶。”王惟義想了片刻,低聲道:“莫非是爲了丞相大軍而來。”
“丞相十萬精銳,又豈是他均州軍可以對付得了。”張弘範搖了搖頭,攤開一張粗略的地圖,看了半個時辰,低聲問道:“鄂州應該是史權鎮守吧?”
王惟義點了點頭,道:“正是史權將軍,有守軍兩萬多,城池沒有破損。”
“大人認爲張貴是爲鄂州而來?”王惟義想不明白了:“小的想不明白。”
他們兩人怎麼也想不明白,張貴不僅僅出兵了,而且走得也太遠了一點,這樣一來,攻擊鄂州不是出兵,而是回師鄂州。
這兩個字,相差何止一百倍。
“丞相和塔出將軍方面,該如何交代?”張弘範搖了搖頭,表示要把剛纔的問題拋之腦後,問道:“張貴是否真的會放達爾馬紮布這懵漢回來。”
王惟義低聲道:“那人,好像還是有點信譽,當初張弘虎大人……”
王惟義沒有說下去,但是張弘範知道他說的是當年張弘虎被義釋之事,還真有那麼一回事,不過他究竟是想不明白,問道:“張貴要放達爾馬紮布,對他有什麼好處?”
“小的還真想不明白。”王惟義搖了搖頭,老實說道。
“這樣吧,你走一趟鄂州。”張弘範突然說道:“張貴這人,還有這麼幾分信義,自然不會爲難你。”
“這個,大、大人……”
“達爾馬紮布,你也知道是誰。”張弘範瞪了他一眼:“如今你令他陷入困境,塔出這人,你是知道的……”
“他若是追究起來,老子能保住你的xìng命嗎?還不如拼命一搏。”
“若是張貴不在鄂州呢?再說鄂州的史權將軍,怎麼可以讓張貴輕易攻下?”王惟義好奇的看了一眼張弘範奇怪問道。
張弘範搖了搖頭,道:“在下也不知道,心中所想而已,或許是我想錯了吧。”
王惟義遲疑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於是下了必死之心前往鄂州,想不到還真讓張弘範說對了,張貴已經攻下了鄂州。
王惟義雖然驚訝張貴的手段,又是奇怪史權怎麼連一個鄂州城也守不住。
幸好他來得快,張貴親自接待了他,問及達爾馬紮布之事,張貴笑道:“達爾馬紮布自然是要放回去的,不過這事得他爹爹過來吧?”
“就算他爹爹不過來,至少也要給一封書信吧?難道塔出他老人家就不把達爾馬紮布放在眼裡?”
王惟義想死的心都有了,連忙道:“我們只不過是暫時不想驚動他老人家而已。”
張貴搖了搖頭,道:“那非常抱歉,爲了表示塔出的誠意,還是懇請得到他老人家的同意或他老人家的書信。”
“這也是méng古的慣例。”
“你回去吧?兩軍交鋒不殺來使,不過說不定哪天,老子mō到廬州,你可要讓張大人小心一點哦。”
“老子的弩箭可不是吃素的。”
張貴拒絕,王惟義沒有辦法,只好回去,把話跟張弘範說了一遍,張弘範卻問道:“你看張貴佔領鄂州意下如何?”
“可有再次出兵的準備?”
王惟義低頭想了一會,搖頭道:“鄂州非常安靜,士兵也是散落城內,沒有任何出兵的準備。”
“那好吧。”張弘範嘆了一口氣,道:“咱們就等塔出大人回信吧。”
張弘範整個過程,問也不問史權是怎麼被攻下了鄂州,史權現在又是如何,王惟義忍不住問道。
張弘範嘆了一口氣,道:“這還用說,丞相是怎樣攻下安慶,那人就怎樣攻下鄂州。”
“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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