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再說話,很快就來到了衙門,衙門很大,韃子佔領正陽城後,又把衙門附近的地方民居劃爲軍營,安置士兵。
韃子遭受了一整晚的折騰,此時早已睡了過去,戴宗非常熟悉道路,在猶如**陣的小巷中穿梭了一會,又躲過了一支巡邏隊,最後來到衙門後門附近。
“這裡是以前的倉廩,韃子的糧食和軍備應該就放在這裡了。”戴宗低聲道:“這附近就是衙門的竈膛,以前打了獵物,不時送過來。”
“來的時間多了,也就混熟了,只是沒想到,這夥狗日的竟然如此貪生怕死。”戴宗怒道。
突然,陳大舉拉了拉走在前面的戴宗,然後向草上飛做了一個手勢,戴宗奇怪的看了一眼陳大舉,發現他竟然有點慌亂,心裡奇怪,這個平素穩重的後生,怎麼變得如此不經嚇?
陳大舉拉着戴宗緩緩後退,戴宗雖然覺得奇怪,但看到陳大舉凝重的眼神,還是強忍好奇,跟在陳大舉後面緩緩後退,而一旁的草上飛竟然擡起了弩箭,彷彿一觸即發的戰爭就要來臨。
戴宗不由有幾分緊張,雖然他平素狩獵殺的獵物海去了,不過現在可是生死關頭,不是往常的胸有成竹,此時戴宗纔想起,奶奶的,韃子好像有幾萬人。
自己怎麼就突然長了豹子膽呢?戴宗不想還好,想到這裡腳都有點軟了,被陳大舉扶住才能走。
“呼”,等三人退到原理衙門的地方,陳大舉吸了一口氣,彷彿經過了一場生死歷練,戴宗這才緩過氣了,忍不住問道:“我說大舉兄弟,糧倉就在眼前,怎麼撤了回來?”
別看戴宗說得言辭正然,其實心中卻尷尬的罵了自己幾聲。
陳大舉搖頭,嘆氣道:“這狗日的韃子可真不簡單,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下了伏兵,埋了誘餌。”
“怎麼回事?”不但戴宗,連草上飛這個老人也好奇起來。
陳大舉心有餘辜,拍了拍胸口道:“要不是月華的反光,小子也沒留意,在糧倉附近,至少埋伏了一個指揮的兵力。”
“莫不是韃子知道了咱們的計劃?”戴宗好奇了,難道韃子還真是神仙不成。不過想到自己剛纔的表現,又微微尷尬。
“謹慎。”陳大舉說道:“這韃子的將領非常謹慎,大人用的是疲兵之計,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韃子將領也是爲了預防萬一而已,我想大人再如此三番,韃子便會放鬆。”
三人遺憾了的退了回去,不過回去的路上,陳大舉非常仔細的詢問了戴宗關於正陽城的修葺情況。
衙門。
董文炳一臉憔悴,董士選就更不用說了,一個晚上來回奔波,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已受不了了。他出生軍旅,還算年輕,身體也不錯,總算沒有倒下去。
“王達,昨夜城內是否一切安寧。”董文炳看了一眼猥瑣的站在角落的縣丞王達,當初自己揮兵南下,這老小子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獻城投降,要知道平素董文炳最看不起的就是這些沒有脊樑的貪生怕死之人,對他自然不客氣。
“回大人,”王達怯怯說道:“小的昨夜不敢眠,率領屬下部將巡邏城內,沒有發現任何不安寧的地方,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嗯,做得好。”董文炳強忍心中的噁心,道:“在下自然會向大漢稟告你的功勞。”
“多謝大人寵愛,小的萬死報答大人提拔之恩。”王達都快要跪下去了,心中越發覺得自己投靠大元朝是自己的英明。
“好了,你先出去,記住千萬不能放鬆警惕,城內的安寧就指望萬大人的了。”
董文炳耐心等王達說完了崇媚的話,差點要吐了出來,等王達走出衙門,董文炳才道:“士選,弟兄們昨夜可有發現不妥之處?”
董士選搖了搖頭,猩紅的眼睛露出密密麻麻的血絲:“父親大人,弟兄們潛伏了一夜,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這就奇怪了。”董文炳沉思了一會,問道:“文用,你今日率領五千精銳出城,巡查一下看能否發現宋軍的蹤跡,到天黑之前回到正陽城。”
“大哥,文用一定要把這些該死的宋軍揪出來。”董文用大聲道:“不過,夜裡回到正陽,這些該死的宋軍又過來騷擾怎麼辦?還不如讓我率領兄弟們守在城外,宋軍若有膽子過來,老子非殺他孃的。”
“不必。”董文炳搖頭道:“這夥宋軍不簡單,況且我軍人生地不熟,正陽又是山區,不便騎兵行動,暫時忍他一忍,看他能猖狂到什麼時候?”
“文忠,城內的百姓現在如何了?”董文炳是一個謹慎之人,事無大小必須經手,這幾年年紀大了,精力不如往常,所以才漸漸放手,讓兒子和弟弟幫忙。
董文忠點頭道:“大哥放心,城內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是百姓口糧不多了。”
“哦,怎麼不多發一些?”董文炳看着董文忠,問道。
董文忠搖頭,道:“我軍攻佔正陽,收繳的糧食並不多,除了部分留下來做軍糧之外,剩下的就更少了,若繼續分糧給百姓,恐怕就要動用軍糧了。”
“還不如……”董文忠做了一個手勢,殺人的活他們幹得不少,也不在乎這一兩次。
“出征前,大汗曾說多施仁政,少殺戮。”董文炳遲疑,道:“還是等大汗決定。”
“不過丞相久不見消息,派出去的探子也沒見回來。”董文炳彷彿自言自語道:“我軍還不知道要在正陽多長時間,糧食要需慎用。”
“大哥說的是。”董文忠點頭道:“這些賤民吃不了這麼多東西,餓不死就行了。”
“你去安排吧。”董文炳彷彿有幾分不忍,但成大事者自然不會在乎這些小事,想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均州軍不會這麼簡單,你們都放精明點,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和均州軍對陣。”
董文用難得領兵出戰,但看到大哥顏色的表情,只好強忍不說話,萬一宋軍要和自己對陣,自己也只有被迫應戰了,到時大哥也不會說什麼吧?
正陽城外。
“大舉,你小子幹得不錯啊。”張貴看着一臉尷尬的陳大舉,笑道:“老子這次真說你好啦。董文炳老賊,他老人家吃米比你吃鹽還要多,又豈會輕易讓你撈到便宜。”
陳大舉撓了撓頭,道:“大人,城內的事還是讓郭大人去吧?小子怕應付不過來。”
“你小子做得非常好,老子又怎麼會換人,再說郭平要跟在老子身邊,老子還要靠郭平保命呢?”張貴斷了陳大舉的念頭,道:“不要着急,這老小子也是一時謹慎而已,老子預計,再折騰他三天,就算是鐵牛也要被拖垮了。”
陳大舉哭喪着臉,道:“再折騰兩三天,小子也被拖垮了,小子想了一下,還是要做兩手準備,再挖一條暗道過來,大人認爲這樣可否?”
“嗯,很不錯,你安排弟兄們,不過一定要注意,一定要謹慎,千萬不能讓韃子發現了,這次的計謀能否成功,就看你們的計劃實施得怎樣?”張貴認真道:“我們都是你的從兵,你是主,我們是客。”
“大人,要不得。”陳大舉吐了吐舌頭,表示不敢接受。
“放手去做。”張貴肯定說道:“大不了跟韃子拼刀了。”
聽到拼刀兩個字,王虎臣、王大用、李成這些肌肉男都忍不住探過頭來,就連郭平也笑了笑,道:“難得大人跟韃子拼刀,兄弟們都給大人長長氣,到時別丟了大人的臉。”
“去。”張貴怒道:“拼刀,老子才捨不得呢?你們都是老子的寶,少一根毫毛老子都要韃子賠償。”
衆人轟然大笑,三三兩兩說話,不一會兒,一個探子跑了過來,稟告:“大人,韃子出兵了。”
“哦?多少人?”張貴一臉喜色,彷彿這些不是囂張善戰的勇士,而是送死的送死鬼?
“約莫五千人。”韃子想了片刻,道:“都是韃子的精銳,看樣子還是董文忠親自率領。”
“好啊,很好啊。”張貴笑了笑:“要是董文炳這老傢伙領兵,老子還不敢怎樣,不過董文忠嘛?倒可以考慮。”
想了片刻,又自言自語道:“算了,先放過他,機會還沒到。”
邊居誼這時插話道:“大人,我軍是否要轉移?萬一韃子發現了,我軍被韃子纏住就不好了。”
張貴搖頭,道:“別慌,先看一下韃子的方向。不過韃子恐怕還沒有膽量進山。”
終於安頓好弟兄們,等了一個時辰,探子終於回來,道:“大人,韃子往南邊去了。”
衆人才鬆了一口氣,又三三兩兩討論起來,無非就是張貴提出的疲兵之計,等到日落之後,探子又回來稟告道:“大人,韃子又回到城內了。”
衆人相視看了一眼,轟然大笑起來。
邊居誼佩服道:“大人料事如神,果然厲害。”
“不知大人今晚可有計謀?”
張貴搖頭道:“還是和昨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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