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今個兒的天不錯,秋高氣爽。
陽光不燥,微風正好。
一輛馬車自公主府駛出,沿着飛道朝皇宮而去。
“孃親,我們要去找小姨頑兒麼?”
笙奴坐在馬車裡,仰着肥嘟嘟的小臉問道。
“是啊。”
趙福金眼中閃過一抹羞意,心頭升起一股負罪感。
笙奴開心的拍起小手:“太好了,可以找姨姨頑嘍!”
笙奴開心的拍手應道。
韓楨抱着笙奴,趙福金跟在一旁,遠遠望去像極一家人。
“見過陛下。”
韓楨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之色,今日的趙福金精心打扮,本就絕美的容姿,更加精緻動人。
小傢伙奶聲奶氣地答道。
轉頭望去,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馬車精美的棚蓋下,掛着一枚令牌,隨着馬車行駛微微晃動。
見到這一幕,劉昌哪裡還不懂,故意落在後方,遠遠的跟着。
“姨夫。”
趙福金應了一聲,旋即轉頭對趕車的健婦叮囑道:“你去皇城外等我。”
“陛下呀~”
韓楨搖搖頭,問道:“笙奴喜歡皇宮麼?”
知道她臉皮薄,韓楨便不再打趣,吩咐道:“今日天氣不錯,一起走走罷。”
韓楨忍不住打趣:“笙奴住在皇宮,又不是你。”
“喜歡!”
“見過姨夫陛下。”
笙奴眨巴着大眼睛問道:“姨夫,荷月妹妹還在睡麼?”
趙福金板起臉,訓斥道:“笙奴不得無禮,要稱陛下。”
早早地處理完政務,韓楨難得清閒,揹着手朝延福宮走去,打算好好陪陪女兒。
韓楨逗弄道:“那以後都住在皇宮裡好不好?”
韓楨擺擺手,似笑非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麼生分。”
趙福金咬了咬脣,細若蚊聲道:“陛下答應過我的……”
恰在這時,一陣車輪聲從身後傳來。
趙福金屈膝行了個萬福禮。
“好呀好呀。”
笙奴學着孃親的模樣,動作笨拙的行萬福禮,口中奶聲奶氣地喊道。
令牌雕龍畫鳳,一看便知是宗室子弟。
趙福金哪裡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不由俏臉一紅,垂目避開韓楨的目光。
趙福金嬌嗔一聲,直喊的人都酥了。
“是。”
韓楨一把抱住她,高高舉起,逗得小傢伙咯咯直笑。
身着一席月白襦裙,胸前一對碩果似要將衣衫撐爆,肩頭披着同色褙子,整個人透着股仙氣兒。
睡覺,就是長身體的時候。
她來宮中好幾次了,只是每次來,小荷月都在午睡。
笙奴立刻邁着小短腿,滿臉笑意的跑過來。
小孩子就是這般,越小覺越多。
如今能出入皇城的趙宋宗室,也就只有趙福金一人。
這時,車簾掀開,趙福金牽着笙奴的小手走下馬車。
車伕是一名健婦,顯然也看到了韓楨,遠遠地便停下馬車,跳下車轅躬身見禮:“民婦見過陛下。”
“不曉得。”
接受過盤查後,馬車駛入皇城中,直奔延福宮而去。
韓楨笑着朝小傢伙招招手:“小笙奴,過來讓姨夫抱抱。”
說話間,三人來到延福宮後苑,正巧遇到安娘。
“洵德帝姬來了。”
安娘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趙福金。
趙福金屈膝行禮:“見過德妃。”
韓楨問道:“富金她們呢?”
安娘答道:“悠悠母親來京,出宮去了,皇后她們在異獸閣頑呢。”
聽到異獸閣,小丫頭頓時忍不住了:“姨夫,笙奴也要去看大蟲。”
聞言,安娘朝着笙奴笑道:“姨娘帶你去好不好,你孃親與姨夫有事要談哩。”
呀!
趙福金臉刷一下就紅了。
自己的秘密,竟被德妃知曉了。
“好。”
小丫頭乖巧的點點頭。
說罷,安娘牽着笙奴的小手前往異獸閣。
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韓楨一把橫抱起趙福金,大步踏向瑤碧閣。
一番雲雨過後,趙福金伏在韓楨懷中,一動不動。
許久之後,她纔開口道:“陛下,德妃她……”
聽出她語氣中的擔憂,韓楨安慰道:“莫擔心,安娘不會往外說的。”
“那就好。”
趙福金鬆了口氣。
韓楨在她臀兒上輕輕拍了一把:“你這樣子可不行,紙終究包不住火,富金早晚會知曉,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
“知曉了再說。”
趙福金把頭埋在他懷裡,裝起了鴕鳥。見狀,韓楨不由搖頭失笑。
休息了一會兒,趙福金恢復了些體力,掙扎着要爬起身,卻被韓楨一把拉回來。
迎着她的眸子,韓楨正色道:“時辰還早,幫我生個孩子罷。”
趙福金哪裡聽過這般露骨的情話,整個人痠軟無力。
等到二人走出瑤碧閣時,已是傍晚。
趙富金等人,早就從異獸閣回來,正在延福殿內歇息。
見到二人一齊走進大殿,趙富金問道:“姐姐與夫君談妥了?”
“談妥了。”
趙福金嘴角含笑的點點頭。
要不都說女人是天生的演員,明明心裡慌得要死,面上卻看不出破綻。
趙富金問道:“夫君呀,時辰不早了,可否用膳?”
韓楨說道:“嗯,傳膳罷。”
勞累了一下午,他這會兒也餓了。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用過晚飯後,趙福金便起身要走,卻被趙富金勸住。
“姐姐晚些再走,好不容易來一趟皇宮,我還有話要與姐姐說哩。”
“那……那好罷。”
趙福金心虛的應道。
留待笙奴與小荷月在大殿中頑兒,兩姐妹回到蕊珠殿。
拉着姐姐坐在窗臺軟榻上,趙富金問道:“姐姐打算何時搬來皇宮?”
轟!
這番話如同炸雷般在趙福金耳邊炸響。
待回過神,她神色慌亂地說道:“你這丫頭瞎說甚麼呢,我……我怎能搬來皇宮。”
趙富金失笑道:“姐姐呀,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麼。自打那日在皇宮留宿後,姐姐便一洗憔悴,變得容光煥發,傻子都能看出來了。”
她已非當初那個剛出宮,甚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
先前去探望趙福金時,姐姐還有些憔悴,可自從那夜之後,就變得容光煥發,顯然是受到了滋潤。
“哪……哪有啊。”
趙福金一驚,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臉頰。
趙富金嘆了口氣:“唉,姐姐如今也跟我生分了,都不願說體己話了。”
“妹妹,非……非是如此,我……”
趙福金頓時急了,妹妹如今是她唯一親厚的人兒了,若再與她疏遠,那她活着還有甚麼意思。
“噗嗤。”
見她這副模樣,趙富金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一笑,倒讓趙福金愣住了。
趙富金親暱道:“姐姐呀,你莫要胡思亂想,也莫有負擔。說起來,姐姐與夫君,還是我撮合的呢。”
“這……”
趙福金徹底傻眼了,喃喃道:“伱……你撮合的?”
“嘻嘻。”
趙富金狡黠一笑,得意道:“姐姐以爲,我爲何總是夫君長,夫君短的?況且,若非那晚我抱住姐姐,豈會讓夫君得逞?”
趙福金吶吶地說道:“你爲何要這麼做?”
虧她這段時間一直陷入自責之中,總覺得是自己搶了妹妹的夫君。
結果,這一切竟是自家妹妹策劃的。
“自然是想與姐姐永遠在一起,姐姐這些年過得太苦了,我心疼的緊。”
趙富金抱住姐姐,神情真摯。
“富金!”
趙福金一把攬住妹妹,眼眶溼潤。
趙富金趁機勸道:“夫君爲人雖霸道了些,但待我們極好,往後姐姐入了宮,也能有個依靠。”
“你……你莫要再說這些了,哪有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
趙福金心頭升起一股羞意。
趙富金理所當然道:“狄家姐妹不也好的很麼,姐姐你就是想太多了。”
“你讓我再想想。”趙福金輕輕咬了咬脣。
“姐姐還有甚好想的,住在宮中,我們便能時時在一起了,就像小時候一樣。再說了,往後姐姐若是懷有身孕,還住在公主府,定會有閒言閒語,姐姐不爲自己着想,也得念着笙奴罷?”
趙福金有些心動了。
說實話,這些天相處下來,她很喜歡後宮的氣氛。
輕鬆,慵懶,愜意,仿若回到少女時期。
見她沉默不語,趙富金心頭一喜,拍板道:“就這麼定了,我這就去與夫君說,讓他給姐姐個名分。”
趙福金紅脣親啓,只是見妹妹這般開心,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
……
金陵。
趙佶正在書房中潑墨繪畫。
大太監李彥靜靜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片刻後,將最後一絲細節勾勒完畢,趙佶擱下手中畫筆,接過宮女遞來的溼帕子擦了擦手,同時口中說道:“說罷,甚麼事兒?”
李彥說道:“太上皇,金國那邊傳來消息了。”
“金國同意了?”
趙佶語氣隨意,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李彥答道:“金國二太子說覆滅齊國後,廬州可以給我們,剩下的都歸他們,包括河東路與西北五路。”
“呵!”
趙佶冷笑一聲:“當真是獅子大開口。”
“奴婢覺得金人胃口太大,我大宋出兵出力不說,還得賠上西北五路和河東路,結果到頭來卻只得了個廬州。”李彥面色不忿。
趙佶擺擺手:“既然他要,給他就是!”
“啊?”
李彥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