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富早就聽說過張貴和張順的名字,可是卻只見過張順沒有見過張貴,眼前這個人他也無法辨別真假,所以也就想到了張順,只要見到那個人也就可以證明他們的身份。而張家兄弟絕對不會成爲韃子的走狗,這一點他倒是可以用性命擔保,他們整個村子三百多人都死在韃子的刀下,活着的也就五六個人,這兩個兄弟早就發誓要和韃子幹到底了,誰都會投降,他們是絕對不會的。
張貴一聽到這個要求,臉上竟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不過這表情一閃即逝。他的語調也出奇的平靜,可是聲音還是顯得很低沉“我們昨夜殺進韃子的包圍圈,打了一夜,今天早上衝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我兄弟,想來應該是戰死了,現在牛將軍想要見他,我辦不到了。”
牛富吃了一驚,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這樣的大戰又是這樣的天氣,一旦打起來誰能顧得上誰呢?死人,太平常不過了,只是這個張順天生神力,又兇悍善戰,就這麼死了還是有點可惜。不過牛富轉念一想,也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這十幾年來死在襄陽保衛戰的人數不勝數,有的是名震天下的武林高手轉眼間就死在韃子的陣中,何況這些人呢?
難過也就幾秒鐘,然後牛富就馬上讓人進去送信,不能在這裡耗着,自己不認識總有別的辦法,趕快去通知襄陽大帥呂文煥,讓他來定奪纔是最好的辦法。
也就在這麼一個時候,張貴他們的身後忽然傳來了水聲,一艘掛着金龍旗的戰船,像是一頭巨獸一般從霧中竄了出來,出現在衆人的眼中。那艘船好像也是迷失了方向才誤打誤撞的出現在這裡,猛地看到昨夜殺進包圍圈的敵人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當即衝了過來。
韃子的水軍剛剛成立不長時間,也就是個勉強通過訓練的階段,而戰船上的指揮官也是按照他們一貫的風格不是用元人就是用回回,南人就算有能耐也只能當副手。可是他們忽略了一件事,這是水戰,不是在陸地上看到敵人只要一個衝鋒就能解決問題那麼簡單,偏偏此時站在指揮位置上的都是那些只知道衝鋒的貨,他們認爲只要用自己最擅長的辦法就可以打敗所有敵人。
其實昨夜元人受到的損失已經很大了,他們的辦法在實踐中被證明和送死沒有區別,不過已經被仇恨衝昏頭腦的韃子一看到敵人便馬上忘記了昨夜傷口還在流血,他們還是選擇了向敵人衝鋒。
“三弓弩牀,準備!”牛富一看到敵人,馬上直起了身體,臉上立即出現了一副肅殺的表情,他身邊的士兵也有條不紊的立即準備,轉眼間十幾張三弓弩牀都被拉開了。
可是站在下面的張貴,卻回頭冷冷一笑,對着城上說道:“這是偶爾闖進來的韃子,沒有必要用那些器械,看看我弟兄們的手段好了。”說完對着身後輕輕一揮手。
本來昨夜之前張貴還對元人有點害怕的意思,可以經過昨夜一戰他那一點敬畏之心早就化作飛灰了,這些人在地上可能真的是天下無敵,可是在水上基本就是白給,別說現在只是一艘戰船,就是再來幾艘也和送死沒有區別。
張貴的手下人都是附近的漁民出身,水性極好,對船的使用更是瞭若指掌,一見敵人衝過來他們最前面的幾艘船馬上退後,放元人的戰船進了他們的船陣。
站在城上的牛富看得最清楚,只見張貴的船隻已經形成了一個彎月的形狀,正好將敵人的船包圍在裡面。然後張貴他們也不着急上前進攻,而是火炮弓弩一股腦的噴了上去。張貴他們這一趟就是爲了運送物資,船上不但有食物,還有大量的器械,自然不可能需要節省,所以一時間江面上濃煙滾滾,元人的戰船頃刻間就被打出了幾十個大洞,冰冷的江水涌了進去,這麼巨大的木質戰船已經橫在了江面上,應該不用一刻時間便會沉入水底了。
整個過程十分得快,張貴一直站在船頭揹着手看着,臉上全是輕蔑的表情,這樣的對手,根本就不值一提呀。別說他們有七萬水軍,就是七十萬又能如何?土雞瓦狗而!當他看到那些韃子水手和戰士紛紛從破船上跳進水裡的時候,他臉上出現了一絲殘酷的微笑,他慢慢的仰起頭看着頭頂上一片混沌的天空,喃喃的小聲唸叨着“老三,哥哥給你報仇了!”猛的低下頭,喝了一聲“下水,殺狗!”
隨着他的話音,早就等不及的一羣漢子咬着尖刀紛紛跳進了水裡,他們身上只有一條水褲,就是爲了可以隨時下水作戰,而對手則是都穿着軟甲、戰靴,一進水裡就算是水性再好也都只能拼命遊動纔有可能不沉底,哪有能力作戰呢,只這一項勝負立分!
掉下水的韃子有一百多人,而下水的漁民有三百多人,三個人對一個,只是轉眼之間本來就翻騰不休的水下忽然就冒出了一團團鮮紅,就好像是一朵朵鮮紅的水蓮從水底下綻放開來。此時的濃霧已然散去了不少,城上的官兵們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都知道那些水蓮代表着什麼,不由自主的爆發出一陣歡呼。
而就在此時呂文煥也到了,站在城下問明白了事情的過程,只看了一下,便吩咐人用籃子將張貴提上來問話。
張貴剛踏進了籃子忽然聽到後面一陣混亂,便問了身邊的人“後面出什麼事了?”
那人急忙跑過去觀看,不一會滿面笑容的跑回來“大哥,我們找到三哥了,三哥沒死,一直都被咱們的船拖着,現在被撈上來了。”
“是麼?”張貴驚喜的叫起來,要不是害怕上面的呂文煥着急,他真想先過去看看老三“你們先去看看,一定確保老三沒事,等我回來,再和他兄弟團聚,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