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略相公見魯達勇猛,而且有俠義心腸也很看着魯達,時常讓魯達在相公府公幹,再加上和西夏承平日久,沒有大規模的戰鬥,魯達的這小日子也是滋潤的緊啊。
這天又輪到魯達休息,一個人上街上溜達了一翻,也沒見到哪裡有摔倒的老人,也沒有作惡的小偷,無事可做的時候魯達最愛一件事情,那就是喝酒。
魯達叫上兩個軍頭,三人來到經常去的那家小酒館吃酒。
還沒到酒店門口呢,店小二就看到了,趕忙招呼:“提轄官人快快裡邊請,今天剛好有農戶送來了一隻上好山羊,燉來下酒可好。”
魯達大喜道:“那還囉唣個什麼,趕緊的讓廚房給灑家燉羊肉。”
“好嘞,三位裡面請。”店小二說着拿肩膀上黑呼呼的毛巾抹了下油漬麻花的桌子,魯達也不在意,招呼兩位軍頭坐下。
這兩位軍頭雖然不如魯達勇猛,但也是跟着魯達上過戰場的人,很豪爽。
“羊肉先慢慢燉着,先來幾個下酒菜,再來上幾罈子好酒。”魯達說。
“好嘞。”店小二高叫着很快安排妥當,兩個時令蔬菜小炒,還有一兩罈子好酒。魯達等人三人邊喝邊聊,不知不覺的半個時辰過去了,羊肉也燉熟了,小二給切了三大盤子羊肉。
三人越吃越帶勁,滿嘴流油。吃得正帶勁呢,忽然就聽見隔壁傳來女人嚶嚶嗡嗡的哭聲,這哭聲時斷時續,抑揚頓挫的。
別看魯達是戰場上的英雄,千軍萬馬也不曾害怕,但是最聽不得女人哭了,一聽見女人哭就心煩,就要罵人。
魯達一拍桌子,喝道:“直娘賊,灑家又不曾少你酒錢,何故弄個女人在那裡哭來擾灑家吃酒。”
店小二嚇了一大跳,魯達是誰,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提轄,號稱魯敢扶,手頭銀子寬裕,而且還身手好,這樣的金主可不能得罪。
“提轄請息怒,提轄請息怒。這可是個誤會,隔壁那女人不是我們店裡的,是個賣唱的,這幾天經常來我們店裡賣唱,現在的生意不好做,願意花錢聽曲的也不多,這對父女想起了傷心事因此就哭起來了。”店小二忙不迭的解釋。
魯達道:“原來如此,那灑家錯怪你了。灑家最愛打抱不平,讓他們父女過來,我聽聽有什麼傷心事情。”
“好嘞,稍等啊。”店小二說着去隔壁屋子請人了,很快過來了一對父女兩個。這父親有四十多歲,歲月的風霜滿臉的皺紋看起來像個六十多的人了。
這女兒倒是顯得年輕漂亮,瓜子臉蛋皮膚白淨。只是有些瘦弱,不甚豐滿。
這對父女混跡江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過來也不哭泣了。老頭說:“冒犯提轄虎威,金老兒向你賠罪了。”
魯達一揮手:“罷了罷了,灑家也不和你計較這個。我只問你,你們可是有什麼傷心事,因何啼哭。”
金老兒說:“小老兒我姓金,妻子早亡,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叫做金翠蓮。家鄉遭災,無奈只得流浪在外,前些日子來到了這延安府,見此地商賈多,就打算在這裡賣唱,賺些銀子。誰知道遇到了這裡的一個屠戶,號稱鎮關西,叫做鄭屠。這鄭屠雖然只是個屠戶,但是很有錢,家裡光夥計都好一二十人,也很有錢。鄭屠見我家女兒生得俊俏就強做媒,硬做保。給了我十貫典身錢,就把女兒娶了過去。”
魯達道:“女人家年齡大了嫁人也無可厚非啊,給的彩禮也不算低了。”
金老漢哭着臉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誰知道那狗日的鄭屠家裡有頭母老虎,鄭屠戶的大老婆不容人,對我家金蓮動手就打,張口就罵。這鄭屠戶是個怕老婆的漢子,時間一長就把我家翠蓮給休了。休了也就休了,我們外地人無依無靠的也沒辦法,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好認命了。可誰知道這鄭屠戶黑心爛肺的居然要討還當初的彩禮十貫錢,還有算上利息。小老兒還不起,鄭屠戶就然客棧的人看住我們兩個,不讓走,每日裡賣唱賺點兒小錢都給了鄭屠還賬。”
魯達那個氣啊,好好的一個閨女讓鄭屠戶給強娶媳了去,沒過幾天不要了還要退還彩禮錢,真是豈有此理。
“這真是太氣人了。”魯達拍着桌子罵道。
旁邊軍頭道:“的確是太氣人了,提轄還沒娶媳婦呢,這鄭屠都開始休小老婆了。”
魯達瞪了他一眼道:“這鄭屠分明是欺負人,哪裡有休了人家還要返還彩禮的要求。待我去會會鄭屠。”
金老兒道:“提轄慢來,你這麼去找鄭屠,這廝肯定以爲是我們父女告的狀,回頭他找幾個幫閒收拾我們父女那太容易了。提轄如果真願意幫助我們父女二人就送我二人回鄉就行了。”
魯達一尋思也是這麼個道理,道:“好吧。這裡有十貫錢,你拿去還一下店飯賬,再買些東西,僱傭一輛毛驢車,明天一早早早出發還鄉。”
金翠蓮道:“只怕那店裡夥計不肯啊。”
“他敢,明日我去你那客棧,看那夥計可敢阻攔。”魯達說。
翌日一早,魯達叫了四個手下的軍頭,到了金老兒的住的客棧,果然如同金翠蓮說的那般,這店小二和店老闆跟鄭屠戶關係很好,不讓這父女離開。
看魯達進來,客棧小二嚇了一跳,這爺可不好惹,外號魯敢扶,連摔倒的老人都敢扶,這是多厲害的人啊。
“提轄大官人,你怎麼來了。”客棧小二問。
魯達怒道:“因何不讓這金老兒父女返鄉?可曾欠你房錢?”
客棧小二道:“不曾欠了,都已經還清了。”
“那你爲何還阻攔。”魯達瞪眼問道。
客棧小二說:“他們還欠着鄭大官人十幾貫錢呢。”
魯達怒極,天下哪裡有這種事情,娶人家女兒玩幾天,休了,還讓返還彩禮?當即大手一揮,啪的一聲巨響,客棧小二被打的一個踉蹌,一口血吐出來,裡面還有兩個大牙齒。
魯達一腳踢起一張凳子,往膝蓋上一摔,咔嚓就斷了。
“誰敢阻攔,這就是例子。”
客棧裡的夥計和老闆一個個嚇的面無人色,客棧的長凳子都是棗木的,用料實在,多大的力氣能一下打斷啊,這爺誰敢惹呢。
當即金老兒和金翠蓮兩人僱來毛驢車拉上簡單行禮,出北門,返鄉而去。
一直等了一個多時辰,魯達感覺這金老兒的毛驢車走遠了,這才和四個軍頭去了鄭屠戶肉店。
鄭屠戶雖然是個殺豬賣肉的,但是不簡單,因爲他是整個延安府最大的殺豬賣肉的,手下光夥計有二十來號,別的屠戶一天殺一頭豬,他這裡不然,一天殺數十頭豬,生意好,來錢也快,這鄭屠戶出道很早,早年也是在延安府混的,不管是白的黑的灰的都精通,因此有個名號叫做鎮關西,比魯達的外號魯敢扶還響亮。
魯達對四個軍頭說:“咱們都是軍人,你們不可以隨便動手啊,一切看我就行了。今天隊伍吃餃子,咱們來買餃子餡子。”
“好嘞,都聽提轄的。”四個軍頭說。
一行五人來到了鄭屠戶的豬肉鋪,來買肉的都規規矩矩的排隊,沒有哪個敢亂插隊。魯達則不然,大踏步走了進去,喝道:“鄭屠呢,灑家要買肉。”
衆人見狀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鄭屠雖然是個殺豬的,但是平生最討厭別人管他叫做鄭屠,要叫鄭大官人。今天有好戲看了,老牌的鎮關西,碰上新興起的魯敢扶,兩頭老虎註定要擦出火花來。
鄭屠不是沒想過和魯達翻臉,但是鄭屠清楚,自己這身手不是魯達的對手,更何況人家是軍官,有道是民不和官鬥,因此忍了。
鄭屠急急忙忙跑來,道:“提轄大人來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魯達道:“灑家也不是來消遣你的,今天對隊伍裡想改善一下生活,包餃子,你給切十斤瘦弱餡子,不能來半點肥的。”
“好,好好,提轄稍等,我這就讓給切。”鄭屠戶說。
“誰要那些個笨貨切,你給親自切吧。”魯達說。
鄭屠戶暗道,這就是爹啊,切吧。鄭屠戶已經好多年沒幹過這活了,無奈親自上手切餃子餡,先是把大塊切成小塊,然後把小塊切碎,然後用菜刀剁碎。一頓忙活,累的鄭屠戶額頭上都是汗水。
然後魯達又讓鄭屠戶切十斤肥肉的,鄭屠戶又切了。魯達一眼珠一轉:“鄭屠啊,你給我切十斤軟骨。”
鄭屠戶惱火了:“直娘賊,你是來消遣我的吧,哪裡有那麼多軟骨給你切。”
魯達笑道:“哈哈,灑家就是來消遣你的,你能怎麼着,別看你手裡拿着刀,還敢殺我不成。”
鄭屠戶怒極,操刀就過去了,奔着魯達就刺,魯達轉身躲開,大喊:“鄭屠要殺人了。”
當即一拳頭打過去,碰,正中眼窩,一個熊貓出現了。鄭屠吃疼,又來刺魯達,魯達又一拳頭打在了鄭屠鼻子上,打的鄭屠血流成河。最後一拳頭是致命的,打在了鄭屠的太陽穴上面。鄭屠死了,仰面倒地。
“殺人了。”圍觀的人羣紛紛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