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秦天德真的打算辭官離開臨安,而且還要將自己一家人丟下不管,嶽銀瓶沒有開口,只是站在那裡,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看不懂嶽銀瓶的目光,但對嶽銀瓶沒有開口挽留心中有幾分失落,反倒是趴在自己腿上的嶽震開始搖晃起自己的大腿,快要哭出來一般的嚷道:“狗官,我不讓你走,你不許走!”
嶽震的哭嚎讓秦天德有些心痛,他疼愛的摸了摸嶽震的腦袋,輕聲說道:“震兒,如今你也大了,有能力助你岳家復仇,我走不走的沒什麼關係,你要堅強一些,你們岳家的將來就靠你了。”
安慰完嶽震後,秦天德又看向嶽銀瓶,嘴角抽搐了幾下,終於說道:“臨安的這座宅子還有城外的近千良田我都留給你們,等我散朝回來,我會把房契和地契都轉到你的名下,另外再給你們留下足夠的銀兩。
府中的下人,若是願留下的,希望你能夠好生對待,願意跟我回到錢塘的,我會都帶走,剩下那些想要離開的,我會給夠他們足夠的安家費,你不需要擔心。
記得,我走後你要長進宮去陪韋太后,多說說話,但是千萬不要在像上次那般,請求太后幫你岳家平反,令尊的冤情最多再有十幾年就能得到平反,你不需要過於擔憂,只要提防秦檜害你們即可。”
說到這裡,秦天德忽然想起了什麼,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多慮了,如今有了官家,你們的性命自當無憂,我說這麼多幹什麼?嶽霖,你性子衝動,比你二哥尤甚,若是不改,遲早會給你岳家惹禍,到時候縱然有官家庇護,也難逃秦檜毒手。切記,忍,有什麼想法多問一問周子充,多聽一聽普安王和震兒的意見,他們的想法要比你成熟許多。”
一股失落消極的情緒伴隨着秦天德的話瀰漫在書房內,瀰漫在每個心頭。書房內的燭火快要燃盡,正在努力的嘗試最後的掙扎,不停的跳躍着,門外東方的天空,霞光漸漸明亮,可是岳家三人的心中卻沒有任何旭日東昇帶來的感覺。
“你當真要走?”終於,書房內經過了片刻的沉寂後,嶽銀瓶開口了,言語中沒有一絲情感,看向秦天德的雙眼也充滿了怨恨。
秦天德撓了撓頭,又無奈的笑了笑,說道:“我不走還有什麼用?再者說了,若是此刻不走,將來想走恐怕都走不了了。{shUkeju?}看小說就去……書@客~居&不過你可以放心,我走之前會替嶽霖將今晚的事情扛過來,讓秦檜沒有藉口對你們下手。”
在這一刻,嶽霖終於從秦天德的話中聽出了其對自家的關心,想到了在淮陰時那些人對自己說過的話,心中升起了一絲後悔。
不過他還是難以完全原諒今晚秦天德扇他耳光的事情,梗着脖子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誰用你抗,你願走便走,大不了我一命賠一命就是!”
秦天德已經沒心情責罵嶽霖了,他輕聲說道:“這已經不是你一命賠一命就能夠解決的事情了。若是秦檜堅持查此事,官家即便想要護你們也不可能。到時候不但你難逃一死,你的家人也會被重新發往涔南,山高路遠,若是秦檜想要在半途中做些什麼手腳,誰能阻止?”
這時候秦三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少爺,官轎已經備好了。”
“好,我馬上來。”秦天德應了一聲,低頭看向抱着自己大腿的嶽震,伸手替其抹去了臉上的淚水,“震兒,記住,你要堅強一些。你二哥遠在淮陰,三哥又過於衝動,你姐姐雖有心思,但卻是一介女流,你們岳家只有靠你了,記住我教的東西,照顧好你姐。。。你們家,我要走了。”
說完話,秦天德硬着心腸將嶽震雙手掰開,推到一旁,自己則是迅速起身,快步走向書房大門,全然不顧身後的嶽震跌坐在地上淚水嘩嘩的大聲叫他。
在他經過嶽銀瓶身邊的時候,身形只是緩了一下,然後就再度恢復了原先的速度,大步走向門口。
然而在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嶽銀瓶的質問聲:“狗官,你就這麼走了,你對得起我麼!你可忘記了你曾經對我的許諾!”
秦天德身形劇顫,驟然停住腳步,背對着嶽銀瓶說道:“你放心好了,等到普安王繼位,令尊的冤情就能大白於天下,而秦檜也不會又好下場,死後會跟那幾個謀害令尊的人,被人以白鐵鑄像,長跪令尊墓前,從而傳下‘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的詩句。”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嶽銀瓶口中重複了一遍這句詩,看着秦天德模糊的背影,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回想起秦天德以往的種種不可思議之舉,一時間心中大恨秦天德這種寡情薄倖的負心之人!
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秦天德爲何要如此絕情的離去,以往的許諾煙消雲散不說,就連二人之間的感情也說放下就放下,難道他對自己真的就從來都沒有動過真情麼?
她不是那種小女兒態的女子,若是想讓她哭着哀求秦天德迴轉心意留下來,又或者是帶她們一起走,根本不可能,她情願恨秦天德一輩子,也不願用自己的哀求喚來秦天德可憐。
“你曾經對我的許諾就只有這些麼!”
嶽銀瓶的這句話像是根針一般直刺秦天德心扉,刺得秦天德心中隱隱作痛,他回想起以往自己和嶽銀瓶之間親密的點點滴滴,從自己第一次在龍泉山的破廟裡將嶽銀瓶從井中救起,並且做了人工呼吸到不久之前二人剛剛突破了男女之間最後的一道障礙。
第一次的時候,雖說他是爲了救人,不得已纔對嶽銀瓶用了後世的急救方式,可也算是佔了嶽銀瓶的便宜,結果被因此而誤會的嶽銀瓶打了一記耳光。
還有在淮陰時,第一次見到金人,遭陸游算計,迫不得已隻身面對來勢洶洶的金人時,是嶽銀瓶挺身而出,用嬌弱的身軀擋在了他的面前,從那一刻起這個可憐的女子身影就徹底刻在了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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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淮陰,因爲陳規的事情,導致前來質問的嶽銀瓶與自己在房中的牀榻上糾纏,結果弄出了極爲曖昧的姿勢,這種感覺讓他終身難忘。
回到臨安,在不久前,嶽銀瓶本想殺他,但因心中有情,隨即將身子交給了他,並打算在事後殺了他並且陪他共死,結果最終被他說服,而他卻得到了女兒家最寶貴的東西。
這所有發生的一切,所有令得他和嶽銀瓶之間關係一步步發展的事情,似乎每一次都是因爲誤會而起,回想這些因爲誤會而帶來的甜蜜感覺,秦天德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可是如今嶽銀瓶卻選擇了背叛,至少在他中,嶽銀瓶與趙構勾結就是對他的背叛,因爲嶽銀瓶知道自己的計劃是要將趙構也一併除去的!
嶽銀瓶是否將此事告訴了趙構,每當想到着個問題,他就感覺到脊背發涼不寒而慄,這也是他爲什麼選擇離開的一個重要原因!
“其他的,將來若是有機會。。。恐怕沒有什麼機會了,就當是我秦天德對不起你,你要恨便恨。”
秦天德說完話,等了片刻,發覺嶽銀瓶沒有再說話,心中輕嘆一聲,拔腿就要邁出門檻。可是這時候他才發現,嶽震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再次抱住了自己的大腿,仰着小臉淚水連連的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着自己。
“狗官,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把我扔下,好不好?”
這個小妖孽什麼時候喜歡上抱大腿了?秦天德用力的分開嶽震雙手,蹲下身子,抓着嶽震的肩膀,說道:“震兒,你不是很恨我的麼,一直想要幫助你們全家從我的魔抓中逃出來,如今怎麼又捨不得我走了?”
“誰說我捨不得你走。”嶽震愣了一下,眼珠一轉,忍着淚水快速說道,“小爺,小爺,是你曾經答應過小爺,說是給小爺一個機會打敗你。如今小爺越來越厲害了,你是不是怕了,怕將來被小爺打敗,所以纔要逃走!你放心將來小爺即便用計謀打敗了你,也不會要你性命,最多嚇嚇你,打你腦袋幾下就是了。”
“震兒,你應經打敗我了,今晚我不就敗在你的手中了麼?”
看到秦天德說完話就要起身離去,嶽震終於發覺問題所在。就在剛纔,雖然他一直在哭泣,但卻也在留心秦天德的每一句話。
秦天德的許多話說的都很奇怪,讓他聽得似懂非懂,但也想不明白到底問題出在哪裡。可是現在,當他聽見秦天德說今晚敗在了他的手上,他終於知道哪裡出現誤會了。
“狗官!”嶽震一把扯住秦天德的衣袖,“今晚我根本什麼都沒做啊,怎麼能算是我打敗你呢?真的,我只是在你中午回來之前從三哥口中得知他今晚以侍衛的身份帶你前往大牢,他還說打算趁機殺掉万俟卨替我們父兄報仇,其他的事情我根本一無所知啊!”
正想將衣袖衝嶽震手中抽回的秦天德聞聽此言,身形再度顫了一下,忽然發覺自己可能想岔了什麼,這裡面或許另有玄機!
想到這裡,他重新蹲下身子,認真的看着嶽震問道:“震兒,此話當真,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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