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訴我,金人既然如此看重秦檜老賊,又爲何會跟你一起對付他?”問完這句話,嶽銀瓶就緊張的盯着秦天德的表情,想要從其臉上的表情變化來看出秦天德的回答是否有假。
“因爲金國內部也分成兩派啊,”秦天德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不過他不會告訴嶽銀瓶,完顏亮想篡位,因此打算除掉秦檜,以此尋得良機,“秦檜他不是蕭裕那一派的人,明白了麼?”
嶽銀瓶皺起了眉頭,思忖了片刻,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這麼說,你是他們那一派的人了?難怪他們想出掉老賊,因爲他們想讓你取代老賊的位置,對不對!”
就當是這樣吧。秦天德暗歎了一句嶽銀瓶的想象很豐富,點了點頭:“沒錯,只不過這是他們一廂情願,我只不過是想借助他們的力量而已,等到事情完畢,我肯定會不承認的。”
“你說得輕巧,到那時恐怕你身不由己,不能不聽從金狗的命令,成爲金狗的奸細!”
秦天德心中苦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跟嶽銀瓶解釋了,這種事情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解釋清楚的,即便長篇大論,也很難消除嶽銀瓶心中的懷疑。
正當他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時候,後窗外突然傳來了嶽震的聲音:“姐,狗官不是那樣的人,你想想,他何時被人要挾過,何時肯被人要挾?”
二人聽到嶽震的聲音後,驚慌的對視一眼,然後心有靈犀的齊齊低頭檢查自己的身上的衣衫是否齊整,可曾露出什麼破綻,然後又在書房內環顧了一圈,想看看會不會遺漏了什麼,使得嶽震瞧出一些端倪。
“震兒,你先別進來!”秦天德高喊一聲,慌忙從牀榻上躍起,步跑向書案,而嶽銀瓶也繞過了屏風,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再度盤弄起自己的頭髮。
“狗官,你說不讓小爺進來小爺就不進來了?”嶽震說着話叩開了窗戶,露出了被吊在半空中的自己,“狗官,還不過來幫忙,?都市小說萬一摔着小爺,看還有誰能替你跟我姐解釋!”
秦天德回頭看去,只看見嶽震身上纏着一根繩索,繩索的另一頭摸入窗戶上方,顯然是系在了房頂,小傢伙用這種方式把自己懸在半空偷聽自己和嶽銀瓶之間的對話,如今卻是腳無法借力,不敢輕易解開繩索,下不來了。
“小妖孽,什麼法子你都想得出來!”秦天德笑罵了一聲,步走到後窗邊上,單手抱住了嶽震,另一隻手費力的解開了纏在嶽震腰間的繩索。
“姐,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相信我,狗官不是那種跟受金狗要挾的人。”嶽震一落地衝着秦天德扮了一個鬼臉,迅速竄到了嶽銀瓶身邊,“他肯定是跟金狗虛與委蛇,將來利用完金狗後再一腳踢開,這才符合他的本性,想想万俟卨的下場你就能明白了。”
嶽震說話的當間,秦天德已經走了過來,坐在了嶽銀瓶旁邊的椅子上:“震兒,你怎麼會用那種方式來偷聽呢?你就不怕發生意外,摔着了自己?”
他這麼問只是一個幌子,主要是想知道嶽震究竟是何時來的,聽到了多少,最主要的是想弄清楚,嶽震是否知道了自己和嶽銀瓶之間發生的事情。
“狗官你還好意思問!”一提起這件事,嶽震心中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用力的縱身一躍,狠狠的跳到了秦天德的腿上,做好後又故意用力向下壓了壓,氣呼呼的說道:“狗官,本來小爺得知你今日算計万俟卨那老賊的時候,極爲憤怒,想來找你理論一番,可是你門口那狗東西竟敢對小爺動粗,不讓小爺進來。
後來小爺想要去找我姐,讓她帶小爺進來,可是我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還得小爺絞盡腦汁纔想到這個辦法,冒着生命危險前來偷聽,要是真的摔着了,也是你害的!”
“不許隨便罵人,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看着嶽震理直氣壯的樣子,秦天德愕然片刻,旋即明白過來秦三是在替自己着想,當下在嶽震的小腦瓜上輕拍了一下,“你既然知道我今日是算計万俟卨,爲何會極爲憤怒呢?”
“小爺憤怒是因爲你不守諾言!”嶽震用手聳了聳鼻頭,“不明白?狗官,你還記不記得,說是如果你有什麼陰人害人的手段,都會告訴小爺,可是你對付万俟卨這麼大的計劃,居然都瞞着小爺,你說小爺該不該氣憤!”
嶽銀瓶吃驚的看着坐在秦天德腿上的嶽震,想不明白總是在嘴裡咒罵秦天德的自家兄弟爲何會對秦天德這般親暱,即使嶽震經常在她面前數落秦天德的不是,可眼下卻流露出孩童對父兄那般的撒嬌。
秦天德卻是放下心來,知道嶽震來得晚了,並不知曉自己和嶽銀瓶發生的事情,心情一陣輕鬆,輕輕的摸了摸嶽震的腦瓜,和藹的說道:“此事倒是我的不是了,這樣吧,回頭我把我當初對付万俟卨時,是如何設想的都一一告訴你,好不好?”
“姐,他是狗官麼,爲何今日這麼好說話?”
聽到秦天德如此好說話,嶽震反倒遲疑了。他回頭看了眼嶽銀瓶,手卻是伸到了秦天德的臉上,揉捏起來。
“放手,沒大沒小!”秦天德一巴掌打掉了嶽震那在他臉上反覆揉搓的小手,然後轉頭衝着嶽銀瓶眨了眨眼,示意嶽震並不知曉二人之間的那件事。
發覺秦天德轉頭,嶽震也轉過頭去,認真的看着嶽銀瓶,說道:“姐,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狗官應當沒有騙你,至少在利用金狗對付秦檜老賊這方面沒有騙你。
姐,你不知道秦檜老賊有多難對付。這些日子我跟着三哥進宮,從普安王殿下那裡瞭解到很多老賊的事情,不說你根本都不敢想象。
老賊的勢力及其龐大,臨安城裡就不說了,只說各地的官員就有不少是出自他的門下,更關鍵的是軍營裡也有他的人,而且勢力同樣很大,所以官家根本不敢輕易動他。
狗官說的沒錯,在這種情況下,官家的確成了老賊的靠山,官家爲了保證他皇位的穩定,決計不會放任旁人害死老賊的。
所以狗官要想除掉老賊,就必須藉助金人之手,否則大宋必亂,是不是狗官?”
隨着嶽震的話,秦天德和嶽銀瓶眼中的驚異之色越來越重,這番話若是出自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員口中倒也正常,可嶽震如今還不到十歲,就能想到這麼多,除了用妖孽二字來形容,還能怎麼形容?
“震兒,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麼?”嶽銀瓶再也忍不住了,打斷了嶽震的話。
“那當然了!”嶽震得意的點了點頭,扭頭看向秦天德,一臉的得瑟。
秦天德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嶽震的腦袋,問道:“震兒,你說實話,這些當真都是你自己一個人想到的?”
看着秦天德臉上詭秘的笑意,嶽震打了一個冷顫,但仍舊腆着臉堅定的點了點頭。
“真的?”
“好吧,小爺承認,關於對老賊的分析,大部分都是出自普安王殿下之口,不過你想借助金狗對付老賊,卻是小爺自己想通的!”
看着如此的嶽震,頗有一些秦天德無恥的風範,嶽銀瓶不由得一臉苦笑。如今她已經開始漸漸相信秦天德了,秦天德對她的感情,還有對嶽震的溺愛不是裝出來的。
由於這份溺愛,使得嶽震不但對秦天德的某些方面比她還了解,更是對秦天德產生了一種異樣的依賴感,一方面不停的挑戰秦天德,另一方面卻又特別希望得到秦天德讚賞。
“好吧,算你有進步,值得讓我小心提防。”
果然,聽到秦天德的這句話,嶽震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甚至回頭衝着嶽銀瓶興奮的笑了一下,使得嶽銀瓶回想到了她小時候,爲了能夠得到父親的一句讚賞,不遺餘力的勤學武功,每當父親爲此讚賞她後,她總是會開心的好幾個晚上睡不着覺。
嶽震很小的時候,父親岳飛常年忙於征戰,很少回家,所以嶽震很少能夠見到父親一面。等到大了一點後,岳飛又被奸人所害,關入大牢,嶽震可以說根本就沒有享受過父愛,而且年紀小小還有承受喪父之痛。
直到遇到了惡霸一般的秦天德,也不知道秦天德用了什麼手段,居然使得嶽震對其極爲依賴,簡直當做父兄一般看待,這裡面除了秦天德對嶽震的溺愛唉,恐怕還有嶽震想要獲得父愛的因素。只是嶽銀瓶不知道這樣對嶽震來說,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震兒,你爲什麼這麼肯定狗官他不是真心跟金狗勾結?”嶽銀瓶在嶽震的身上彷彿找到了秦天德幼年時的身影,在她想來,秦天德如今奸猾無比,幼年時肯定和嶽震一般。
嶽震坐在秦天德的腿上挪了挪身子,轉了半圈,使得自己面向嶽銀瓶:“姐,你想想看,狗官如今害死了多少金狗,若是被那些金狗知道了,會放過他麼?”
說到這裡,嶽震聽了下來,神神秘秘的看了秦天德一眼,斜着身子,抻着脖子,努力將頭伸到嶽銀瓶的耳邊,小聲說道:“姐,還有一點是最關鍵的。我已經看出來了,狗官是真的喜歡你,而且爲了你不惜任何代價,又怎敢真心跟金狗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