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得更加厲害了,不知何時天空中飄來了大片大片的烏雲,將原本皎潔的夜空壓了個結結實實。{shuke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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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街道上的更夫擡頭看了看不漏半點光滿的夜空,低聲罵了一句,然後敲響了三更的梆子聲,握緊了手中的燈籠,在那朦朧的燈光下,小心的前行。
今夜的天氣對於臨安來說有些奇怪,烏雲壓的那麼低,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架勢,可是卻沒有半點風起,讓那些還沒有安睡的人們感覺胸口悶沉沉的。
里仁坊,秦天德府邸,府中各處的屋檐下高掛着氣死風燈,散發出最明亮的光芒,試圖將黑夜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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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卨已經離去將近兩個時辰了,秦天德獨自一人坐在書房內,在搖曳的燭光下,看着書案上擺放着的一沓書信,臉上露出了異樣的表情。
万俟卨恨秦檜已經恨到了骨子裡,這一點秦天德很清楚,不過他怎麼也想象不到,万俟卨居然能夠弄到這麼多秦檜當年跟金人之間的書信來往,甚至還有跟粘罕、撻懶這兩個已死的金國重臣之間來往的書信,這裡面的內容委實精彩異常,將秦檜賣國的嘴臉盡情勾繪出來。
難怪万俟卨自信滿滿的認爲能夠剷除秦檜了。秦天德隨手拿起了秦檜自金國南歸時寫下的類似於保證書一類的書信,上面的印鑑他雖然不能辨別是否真的是秦檜的,不過万俟卨卻百分之百的斷定,信上的字是秦檜親手所寫,筆跡完全一致,而印鑑也絲毫不差!
書案上的書信並非全部,而只是一部分,是万俟卨拿來讓他下決心對秦檜痛下殺手的。原本万俟卨並不打算留下來,只不過他藉口說這種重要的東西最好分開保管,如此一來即便一方有失,也無關緊要。
万俟卨思忖再三,終於將帶來的二十多封書信留了下來,同時又跟他商量了許久,準備三日後的大朝會將這些秦檜通敵賣國的書信呈現給趙構,讓滿朝文武都親眼看到,如此一來縱然趙構再有心偏袒秦檜,也不能不表態。
在秦天德看來,万俟卨的這個點子算是不錯,若是這些東西出現在世人面前,趙構無論再如何懼怕金人,也不能頂着衆議將秦檜依舊留在右相的位置上。
万俟卨這老傢伙從哪弄了這麼多要命的東西啊?秦天德匆匆瀏覽了一遍書信,隨手又丟回書案上,皺起了眉頭。
回想起完顏亮交代給自己的任務,秦天德隱約明白了一些。{shukeju
}看小說就去……書客居&他自己能夠結交金人完顏亮,難道朝中就沒有別的人如同他這般麼?
想必這些書信應當是完顏亮爲了剷除秦檜而專門弄出來,轉到万俟卨手上的,或許万俟卨根本就一直在暗中跟完顏亮有勾結也說不定,只不過這些事情很難查證了。
這些信怎麼辦呢?秦天德揉了揉額頭,隨手拿起了其中一封,慢慢的靠近了書案上的燭火,就在書信一角已經接近燭火,泛黃的剎那,秦天德又將書信收了回來。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後世那些爲秦檜大唱讚歌,甚至屢屢提出要替秦檜翻案,說秦檜是愛國忠臣的傢伙。
由於金爲蒙元所滅,而蒙元又是出了名暴戾,所過之處但有反抗幾乎都是寸草不留,因此金國的史料流傳後世的極少。秦檜究竟是否投靠了金國,又被金國派回南宋成爲內**這件事一直難有定論。
雖然種種跡象都表明這並非推測而是事實,但正是又有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所以總是有一小撮人不知道抱着什麼目的堅稱秦檜乃是忠君愛國之士。
如今有了這些書信,只要書信能夠保存下去,那麼千年後看還有什麼人能夠厚顏無恥的再去添秦檜的腚溝!
心念至此,秦天德擡頭看了眼門外,喊了聲秦三。當他聽到門外秦三和牛二娃的回答,知道沒有人在門外偷聽,於是將書案下方的一塊石板撬起,露出了一個隱秘的機關。
將那些被重新歸攏好的書信放了進去,在蓋上石板,同時又踩了兩腳,秦天德這才重新坐了下來。
“完顏亮你倒是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啊!”秦天德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整個人也輕鬆下來,似乎揪心了這麼多年的事情終於到了化解的最後時刻,令他心情大好。
想到這裡,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枚玉墜,放在眼前細細把玩,藉着搖曳的燭光,玉墜上一個“琮”字褶褶生輝。
這枚玉墜是他從趙眘那裡要來的,說是要拿給趙茜看,不過與其說是要,不如說是半搶半要。只是玉墜到手之後他一直沒有拿給趙茜看而已,因爲這裡面有他計劃中的一個死結。
“該你小子上位了!”秦天德搓了搓玉墜,忽然臉色一變,因爲他想到了那個死結,如果那個死結解不開,他除了向歷代權臣那般掌控朝堂架空趙眘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想到這裡,秦天德的好心情頓時一掃而光,心頭再度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巨石,歷代權臣都沒有好下場,除非想要謀朝篡位。且不說他根本就對當皇帝沒有任何興趣,就算有,宋朝的體制也決定了篡位的難度遠高於其餘各個朝代!
該怎麼辦呢?
“少爺,少夫人派蝶兒姑娘來催你您就寢了!”這時門外傳來了秦三的聲音。
秦三一連喊了三遍,秦天德才聽見,站起身正準備答話,可是目光觸及到手中的玉墜,忽然他改變了注意:“三兒,告訴蝶兒,少爺我今晚不回去睡了,讓錦兒不要再等我了,早些歇着吧。”
打發走了蝶兒,秦天德離開了書房,帶着秦三和牛二娃前往後院。
“少爺,您不會,不會是去找那個少夫人吧?”走了幾步,秦三猶豫着問道。
秦天德聽得有趣,側頭看向他,問道:“哪個少夫人?”
“就是那個長相恐怖的少夫人。”
“啪”的一聲,秦天德一巴掌抽在了秦三的頭上:“三兒,你別仗着少爺我寵你就沒大沒小,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少夫人,你不能對她不敬,聽懂了麼?”
來到了後院,秦天德突然看到不遠處柴房方向對這一堆土,不由得有些奇怪:“三兒,府裡哪來的那麼多土?”
秦三瞥了一眼,快速回答道:“少爺,那是挖的地窖。咱府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好多東西柴房都放不下,因此就挖了幾個地窖,用了存放一些雜物。”
地窖?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秦天德只覺得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那困擾他多日的死結似乎有了解決的辦法。雖然這辦法未必是最好的,但卻是唯一能夠有可能解開死結的辦法!
來到趙茜居住的院子,秦天德將秦三和牛二娃都打發後,斜看了眼院前的幾個大樹,輕咳了一聲,然後穿過月形拱門,邁步來到了趙茜門前。
“茜兒,你睡了麼?”輕輕的叩了幾下門,秦天德輕聲問道。
趙茜的房中還亮着燈火,但這並不代表者趙茜未曾入睡。趙茜自從嫁給秦天德後,每晚入睡都點着燭火,從不熄滅。
過了好一會,房內終於傳來了趙茜的聲音:“官人,茜兒已經睡下了,官人有什麼事情麼?”
“開開門,我有話要對你講。”
又過了好一會,房間內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一陣腳步聲傳到了門邊,披着外衣睡眼朦朧的趙茜端着燭臺打開了房門,卻不說話,看到秦天德進入,徑直朝着裡間走去。
“茜兒!”秦天德反手關上房門,輕叫了一聲。
趙茜身形顫了一下,轉過身來看向秦天德,戲謔的說道:“自從我嫁給你這麼就來,你還是第一次這麼晚來我的臥房。怎麼,今晚終於想要我了麼?”
雖然趙茜說的露骨,可是秦天德卻藉着趙茜手中的燭臺看到了她輕顫的身子:“我專程給你送一樣東西。”
說着話秦天德從懷中取出了那枚刻着“琮”字的玉墜。
趙茜起先不在意,還以爲秦天德是送還自己的那枚玉墜。可是當她從秦天德手中接過玉墜看清上面所刻的字樣後,眼圈迅即紅了。
就在趙茜身形巨震,單手輕輕摩挲着玉墜,眼中的淚水越聚越多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秦天德聲音:“時候快到了,你的心願很快就能實現了。”
“你怕了!”趙茜猛地擡頭,噙着淚水的臉上去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秦天德不能不承認趙茜這個女人的確極爲聰明,只憑着自己的這句話,以及自己這麼晚前來找他,就猜出了那麼多。
“沒錯,在我從書房出來之前,的確是有些害怕。”秦天德點了點頭。
趙茜輕哼了一聲,輕蔑的說道:“你以爲要了得到的身子就行了?”
“我還沒有那麼卑鄙。”秦天德搖了搖頭,他能夠理解趙茜那種受盡痛苦折磨後的心情,“原本我是想找你談一談,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解決方法,大家都不傷和氣。。。”
“求我!”趙茜突然打斷了秦天德的話頭,淚光盈動的眼中露出了冷傲的神色,“只要你現在求我,將來我可以保你一命!”
秦天德嘆了口氣:“爲什麼非要弄成這個樣子?”
“秦天德,你應當知道,如今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如果將來登基的不是伯琮,你必定死在秦檜的手上。所以你必須設法讓伯琮登基,而我則是唯一可以使伯琮登基後饒你一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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