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極品國師
“哦,那鴿子不是下官的,綠兒信中提過,好像是大夫人所豢養的,回到錢塘後被她無意撞見,求得了一隻。”
這是周必大離開花廳之前的最後一句話,也是讓秦天德枯坐在花廳內眉頭緊皺的原因。
前文說過,宋朝時期,信鴿幾乎絕大部分都用於軍事方面,真正用在傳遞普通家書上可謂少之又少。
而且信鴿的培養在當時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秦天德來到淮陰的時間不滿一年,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有了來往於淮陰與錢塘之間的信鴿呢?
最重要的是,不論是周必大還是綠兒,都沒有足夠的財力和能力來培養信鴿,這讓秦天德對信鴿的來歷充滿了懷疑。
聽到周必大的回答,秦天德只覺得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突然想到一種自己最不願承認的可能——朱順真背叛了自己,而且一直在秘密監視自己!
回想起自己和朱淑真恩恩愛愛的一幕幕往事,秦天德實在是不願意接受這種可能,可是如果朱淑真沒有背叛自己,那麼她的信鴿是從哪裡得來的?又爲什麼一直沒有告訴過自己,甚至都如果不是被綠兒無意中撞到,都沒人知曉此事呢?
豢養信鴿本就是一個疑點,然而信鴿來往的路線卻是淮陰與錢塘之間,這就更讓他疑心了。不過疑點中還有疑點,那就是如果朱淑真真的聽命於秦檜,那麼這信鴿爲什麼不直接飛往臨安,而是錢塘呢?
秦天德努力回憶着歷史中對於朱淑真的記載,他希望能夠找出有關記載朱淑真憂國憂民的證據,就像史書中對李清照記載的那樣,哪怕是一首類似於李清照的《夏日絕句》——生當爲人傑,死亦爲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之類的詩詞來,也能打消掉他的懷疑。
可是回想了許久,秦天德驀然發現,沒有,史料上除了關於朱淑真文詞清婉,情致纏綿等有關其詩詞風格的廢話外,就是對其不幸婚姻的記載,而對其政治思想之類的沒有隻言片語。
難道真的是她?
想到這裡,秦天德突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這麼長時間了,自己的老丈人朱愈朱子聰居然從來沒有找過自己,要求調動工作,而是兢兢業業的死守錢塘,死守那個只比自己高上半級的錢塘縣令!
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如今快到年底,三年一度的吏部大考迫在眉睫,就連楚州知府陳文燭都拐彎抹角的給自己送禮,希望自己能夠再秦檜面前美言兩句,可身爲自己老丈人的朱子聰,守着這麼好的優勢關係卻不用,這難道正常麼?
還有,信鴿如何培養,秦天德並不是特別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信鴿必定不是朱淑真一個愛好詩詞作畫的弱質女流能夠培養出來的,只能是有人專門培養出來後,送給她的!
此事朱淑真從未對自己提及過,自己也從來沒有留心過朱淑真身邊是否豢養着鴿子,可是隻有這麼解釋,才能將整件事情,包括自己身邊那神秘的第三人,以及最近一段時間秦檜對自己的作爲沒有任何表態,完整的勾畫在一起。
漸漸地,秦天德的腦子裡浮現出一條清晰的思路。朱愈不知道用何種說辭說服了朱淑真,使得朱淑真秘密豢養信鴿,並且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了他,然後他在轉告秦檜,這才使得秦檜對自己身邊許多隱秘之事都有所瞭解,但偏偏對那些能夠暴露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證據知之不詳。
而朱愈一直待在錢塘,甘心做一個錢塘縣令,恐怕多半是出自秦檜的安排,監視錢塘秦家的一舉一動,以圖將來能夠
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就都能夠解釋清楚,包括胡銓是如何被秦檜知曉的,都能夠從找得出答案。
朱淑真不認識胡銓,但卻有一手好畫功,再加上通過語言的描述,將她所看到的,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記錄下來,轉告朱愈。朱愈是否認識胡銓,秦天德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有朱淑真親筆所畫,再輔以言語描述,那麼秦檜不難判斷出被自己聘爲師爺的就是胡銓!
外有秦武,內有朱淑真,難怪秦檜會對自己來到淮陰後所發生的一切都知道的那麼詳盡,可偏偏卻對最重要的,關乎到自己性命的事情沒有察覺!難怪自從朱淑真返回錢塘養胎後,秦檜對自己最近兩個月來的舉動,沒有任何的反應。難怪秦檜當初提出要將齊妍錦軟禁府中,而故作明理的放過朱淑真!
腦海中漸漸浮現出清晰思路的秦天德,只覺得心中陣陣疼痛,直到此時他也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朱淑真就是那第三個人!
日頭越升越高,到了午飯時分,下人前來花廳稟告秦天德午飯已經準備好了,可秦天德此刻哪有心情去吃什麼午飯?
他打發走了下人,獨自一人回到了書房內,反鎖房門,靜靜的坐在書案之後,緊皺着眉頭,苦苦的思索着。
他到現在也不能接受這件事,而且這裡面的確還有些許疑點,他想要爲朱淑真背板之舉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和解釋。
其實他也明白,唯一的一點只有一個,爲什麼朱淑真不直接密信秦檜,而是要轉交給朱愈。雖然朱愈是她的父親不假,可是在這種出嫁從夫的年代,只要朱淑真跟他秦天德拜了堂成了親,那她就不再是朱家的女兒,而是秦家的媳婦!
日頭從最高又向着西邊漸漸滑下,秦天德始終閉門不出,也誰都不見。期間胡銓、嶽雷等人相繼有事來找過他,都吃了閉門羹。這下子縣衙內很快就有人知道秦天德遇到了煩心事,因此嶽銀瓶放下了手頭正在和李清照一同忙活的有關《桃花扇》付梓刊印事項,單獨一人來到了書房門外。
由於周必大一心沉浸在能夠納綠兒爲妾的喜悅中,所以並沒有留意秦天德最後問他的那句話,這也直接導致了胡銓等人謬以千里的推測——秦天德鍾情的小丫鬟綠兒將要嫁給周必大。
這個推測很是荒誕,胡銓等人也是這般感覺,可他們是在找不出更適合的推測了,只能讓嶽銀瓶前去安慰秦天德,順帶打聽打聽,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今的胡銓等人已經將秦天德看做扳倒秦檜的最大希望,尤其是秦天德的這個秦檜侄兒身份,將會大大便利於秦天德的行事,因此他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瞭解秦天德心中所想,儘可能替其排憂解難。
只可惜嶽銀瓶同樣吃了一個閉門羹,只在苦苦思索如何替朱淑真開脫的秦天德沒有心情見嶽銀瓶,一直到了晚飯時間,秦天德獨自坐在書房內,水米未進。
可饒是秦天德絞盡腦汁也無法替朱淑真想出一個合力的理由和藉口了,也無法想明白朱淑真爲何要將密信通過信鴿傳回錢塘,而不是直接傳給臨安的秦檜。
直到掌燈時分,書房外突然傳來了用力的踹門聲,同時還想起了清脆的童聲:“狗官,你在裡面做什麼呢?好大的架子,還得小爺伺候你吃喝!趕快把門打開,小爺的手都發軟了!”
聽着門外傳來的帶着濃濃抱怨的稚嫩童聲,秦天德知道是嶽震在外面,他沒有吭聲,只以爲能夠像下午打發走胡銓等人那般,過一會嶽震就會離開。
哪知道他不吭聲,嶽震卻來了脾氣,踹門聲越來越大:“狗官,你開門!你居然敢不搭理小爺,你把門打開,看小爺怎麼收拾你!”
被嶽震聒噪的實在是煩不勝煩,秦天德只好說道:“震兒,你回去吧,我沒有胃口,不想吃東西。”
“狗官,你又叫小爺震兒!把門打開,小爺是立了軍令狀的,今個要是不能讓你開門吃飯,小爺就跟你的姓了!”
這種無賴的招式,也就孩童能夠使得出來,也就嶽震願意使出來,換成嶽霆,聽到秦天德拒絕後,絕對會轉身離去轉告嶽銀瓶的,哪會像嶽震這般死纏爛打。
秦天德也是沒有辦法了,找出火摺子,點燃了書案上的燭臺,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想要去打開房門,哪想到眼前突然一黑,腳下一軟,險些一頭栽在書案上。
好在他及時用手撐住了桌面,用力的甩了甩頭,又站了片刻這纔好轉一些。
門外的嶽震自然不知道書房內的秦天德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是看到房內亮起了燭光,就朝着身後不遠處得意的笑了笑,而那邊正站着嶽銀瓶、嶽雷還有胡銓幾人。
可是過了一會他發覺書房的門還是沒有打開,只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又加大了踹門的力度:“狗官開門,磨蹭什麼呢!哎呦,小爺的腳,狗官趕快把門打開,小爺傷到腳了,若是站立不穩在被手中的飯菜燙到,你這輩子都別想當小爺的姐夫了!”
他的吆喝聲還沒落下,門內就傳來秦天德的聲音:“小傢伙,別來這一套,你以爲你那點小伎倆能騙的了我麼?我開門了。”
隨着秦天德的聲音響起,門吱呀一聲開了,秦天德單手結果嶽震手裡的食盒,另一隻手緊跟着就要將房門關閉。
嶽震一貓腰,趕在房門關閉之前鑽了進來,然後直奔書房內的書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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