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二四四、黃金萬兩火車響
這個秋天又是一個豐收的秋季,自從引入並推廣流求新物種之後,大宋的糧食產量便逐年增長,如今米價比起平常年份要降了兩成,若不是官府出面大量收購糧食,維持其價格穩定的話,豐收傷勞之事只怕難免要發生了。
“呵呵,今日天氣不錯。”
大朝會即將開始,衆人在大慶殿前等候的時候,魏了翁笑嘻嘻地對薛極說道。
薛極狐疑地看了看天,分明是個陰天,這幾日來魏了翁象是轉了性子,那副理學家的嘴臉再也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笑容。若不是深知他爲人,薛極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又娶了幾房小妾。
喬行簡不動聲色地看了魏了翁一眼,然後垂下眉,彷彿是在想着心事。
如今大宋朝堂之上,對於數據異常敏感,天子曾經在朝會時面斥幾個不能報出本職司下重要數據的朝官,稱他們是麻木不仁無恥之尤,逼得那幾個朝官羞憤中只能辭官,趙與莒也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他們的辭呈,沒有絲毫挽留之意。這讓朝官們都是凜然生懼,對自己職司的細節也不敢怠慢,故此,他們或多或少都接觸到上半年的財政收入特別是秋糧入庫數據,魏了翁表現得如此高興,便是因爲這些數據。
若說炎黃元年的經濟狀況讓魏了翁鬆了口氣的話,那麼可以炎黃二年目前爲止的數據狀況讓他感到振奮。
當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有些惶恐,民間被釋放出來的財富形成了一股讓他畏懼地力量。他利用休沐時間到臨安附近轉過。親眼見着一座座州府變了模樣,當然變化最大的還是臨安,儘管他就住在城中,可只要三天沒出城轉轉,他就覺得新奇:原先還是荒地的地方,如今已經在開挖地基了,原先不通道路的所在,如今有漂亮的混凝土地面了,原先窮得讓他這個大宋戶部尚書心痛的地方。如今也歡天喜地地買肉包餃子了。
昨天他還收到真德秀的信件,信是真德秀從徐州寄來的,藉助原先兵站轉化過來的郵驛系統,一封這樣地信到臨安只需要三天時間。真德秀在信中談到徐州、淮北的變化。談到楚州、淮南與之差距,真德秀言語中的惶然之意幾乎是撲面而來。
這場賭約時間未到,真德秀實際上已經認輸了。
喬行簡又看了崔與之一眼,再度垂下眉。
崔與之依舊是那笑嘻嘻與人無害地模樣。有人說他是本朝以來最沒有丞相模樣地相公。不過喬行簡在心中卻暗暗罵了聲老狐狸。二年前崔與之自粵地初來時。滿朝之中除了洪諮夔外。幾乎沒有什麼他地人。可過了兩年。不知不覺中在六部許多郎中、員外郎、主事職位上安插他地人。原先朝中重臣。非四明便婺州。如今不知不覺中粵人也成爲其中重要一支了。
正琢磨着崔與之地時候。崔與之突然向喬行簡這邊走過來。笑着道:“喬尚書。三峽地礁石炸得如何了?”
爲了疏浚航道。趙與莒下旨。由工部與近衛軍炮兵合作。用火藥、大炮炸開長江航道上地礁石。此事已經經過大半年運作。前幾日喬行簡纔得到消息。故此笑道:“已經成了。當初李太白說千里江陵一日還。如今順流而下乘汽輪地話。只需半日!”
“如此甚好。過兩年老夫致仕之後。也乘船再去瞧瞧。”崔與之道。
這條航路地疏浚對於加強大宋對川蜀之地地控制有非常重要地作用。逆賊吳曦敢據川蜀謀反。原因就在於入川道路艱難。水路雖是方便。可那礁石險灘又讓這一路上危機重重。
“崔相公精神如此。怎地就說起致仕?”喬行簡敏銳地發覺崔與之話語中地含義。揚眉問道。
“垂垂老朽,非壽。墓已拱矣。”崔與之感慨地嘆了句:“以往老夫看得很開。只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如今卻有些心中放不下。我大宋蒸蒸日上,若再給老夫五年壽元,便可見着王師北定中原日,再給二十年壽元,或許便可見着三代之治也比擬不得的盛世!”
“這老兒好端端的與我說這番話是何用意?”
喬行簡心中如此想,口中卻祝道:“崔相公如今身體,便是四十歲之人也比不過,莫說再活二十年,便是長命百歲也理所應當。”
“我倒覺得喬兄身體更好些,只要不出什麼意外,長命百歲才……”
崔與之說到這裡的時候,力士鳴鞭之聲傳來,那代表天子已經升座,百官應該列班上朝了。崔與之微一頷首,回到自己班位上去,留着喬行簡一人驚疑不定。
崔與之與他交情尚可,但還不至於好端端地跑來說這番話,他言下必有所指。可這個老狐狸又不是私下交談時說這番話,而是用大朝會前的時間,這種公衆場合,喬行簡心中便是懷疑也不好追問。
隨班入殿之後,喬行簡看了天子一眼,今天天子地神情很是歡喜,看上去又有什麼好消息。喬行簡想了好一會兒,邸報中並未接到什麼通知,那麼天子這消息應是昨日才收到的了。
“諸卿,朕今日得了一喜訊。”例行公事的朝會結束之後,趙與莒笑道:“工部侍郎蕭伯朗上奏,說是已經造成能在陸上行駛的蒸汽機車,今後便是不通水道之處,蒸汽機也能用上,千里之途,朝發夕至矣!”
可惜的是,趙與莒的熱情並沒有得到多激烈地響應,一來羣臣對於這個劃時代的發明還將信將疑,二來此時的人們尚不明白鐵路系統對於一個地域龐大的國家有何含義。
“朕要建一條從臨安到華亭地蒸汽機車專用之路,沿途勘測之事,半年前朕就令人開始。徵地之事,一併令有司協助。”無論羣臣是否懂得這件事情的意義,趙與莒還是繼續道:“一年之內,朕要此路得通。”
事實上炎黃元年蕭伯朗與胡幽研製完畢蒸汽輪船之後,其後繼研究便都交給了流求中等學堂畢業的那些年輕研究員們,蕭伯朗本人根據趙與莒的指示,將精力完全轉移到蒸汽機車的研究。只要掌握了將蒸汽變爲動力地技術,蒸汽機車地研究時間很短,而且當初流求爲了方便採礦。早就採用了鐵軌,故此,第一臺蒸汽機車在炎黃二年一月便被製造出來,只是這完意兒還很醜陋。拖着四節車廂在鐵軌礦道上跑出了每小時二十里的時速。發現它完全可以投入實際應用之後,趙與莒立刻從流求抽調了有經驗地鐵軌鋪設人員和一百八十名中等學堂畢業生,開始了臨安到華亭府地鐵路勘察和選址。在五月以後,甚至開始在部分河溝上開始建鐵路公路兩用鋼橋,對外只說是爲跨錢塘江大橋做準備。
流求學堂早在趙與莒親政當年便又擴建了高等學堂,海量的教育經費、嚴格得近乎苛刻的教育紀律之下,這三年來高等學堂收納了六百名最出色的學生。中等學堂培養出了四千八百名合格地技術工人與普通研究員,而初等學堂收納的學生人數更是達到了五萬----這是將淡水、宜蘭等所有城市分校人數加起來後的數字。這極大地緩解了趙與莒手中技術人員緊缺的問題,也使得他在保證流求繼續發展的同時,也可以從中抽調出骨幹人手開始臨安周邊的建設。
而且,隨着徐州初等學堂的建立,陸地上地人才培養計劃也步入正軌,這幾年來他打着培養郎中的幌子,在大宋貧兒中進行識字識算教育,第一批最聰明的孩童已經被挑選出來。準備送到徐州接受初等教育,在完成之後再擇其優者送往流求繼續深造。
而遠在流求的蕭伯朗則在繼續改進和試驗他的蒸汽機車,又用了半年時間,炎黃二年七月二日的時候,蕭伯朗試驗用的蒸汽機車完成了從淡水到基隆的全程,整個過程中沒有拋過錨。也沒有出現過大的故障,時速達到了三十里,載重更是驚人地五十大石(噸),趙與莒前晚得到消息之後,興奮得幾乎一晚沒有睡着。
“陛下,這蒸汽機車一次載重多少,載人幾何?”
見似乎有些冷場,崔與之出班問道。
“目前一車可掛五節車廂,每節車廂可載糧一百七十石。共載糧八百餘石。若是載人。每節車廂可載百人,一車可載五百人。車速是一個鐘點三十里。中途只需添煤加水加沙,幾乎可以不眠不休,一天二十四個鐘點,扣去四個鐘點添煤加水,二十個鐘點順當的話便可跑六百里。”趙與莒意識到自己沒有將具體情形說出來,自然得不到認同,便笑道:“而且如今還只是最初型號,工部侍郎蕭伯朗正與能工巧匠研製更好的,這車只會拉得更多人手、載得更大重量。”
雖然他說得有些散亂,但滿朝文武都是大吃一驚。
對於大宋來說,很嚴重的一個問題便是運輸過程中人力物力的損耗,例如運糧,若不是水路,單靠人力畜力將一百石糧送到千里之外,中途折損耗費的,往往比送到地還要多。中間浪費時間人力耽誤農時還不計算於其中。
“這車……這車要多少人力?”崔與之也被這個消息嚇住了,他想起汽輪來,這蒸汽機車既然與汽輪同一動力,想來耗費人力也是極少的。
“一車之上,有三人添煤、一人駕駛足矣,只是沿途道路須得保養。”趙與莒心中默算了下:“朕當初變兵制,將廂軍變爲護軍、屯軍,便是爲綢繆,故此無須多耗民力。至於修建道路之事,一可動用護軍屯軍,二可招募工人,三可利用農閒時節,勿必不會擾民。”
隨着他冷靜下來,趙與莒注意到一點,他的大臣們現在對新事物能給大宋帶來什麼“利益”明顯更感興趣,至少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哪一個蹦出來說那蒸汽機車不合“祖宗之法”。
想到這裡,趙與莒心中原本非常擔憂的一件事情便解決了。
他清楚記得,在他穿越而來的那個時空裡,中國剛開始修鐵路時,因爲擔憂會“破壞風水”而廣遭反對,他也很擔心自己的鐵路也遭遇到類似的強力抵制,不過現在看來,至少官僚士大夫們對此並不是很抵制。
“陛下,這乃大善之事,若真如此,不唯要修到華亭府,到成都府、襄陽府、徐州府,都須修纔是!”
第一個出來的人是葛洪,他說的話也讓趙與莒嚇一大跳,他只想修一條去華亭府地鐵路,一則是試驗性質,二則積累經驗,三則因爲他知道華亭府將來會有多麼重要。可是葛洪直接便提出要修四條,其中到成都地鐵路,趙與莒相信再過十年也未必能積累起那樣的技術。
“臣以爲還有到泉州、廣州。”第二個出來支持地是喬行簡,身爲工部尚書,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因爲那位名義上的助手工部侍郎蕭伯朗,他還從未見過,而蕭伯朗發明的這些東西,天子也比他這個主官知道得更早。
宋人遠比後人想象的要開放,他們在制度上或者會保守些,但對於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還有對這新事物能帶來的好處,態度遠比趙與莒想象中的要務實。若是真能如天子所說有那等奇效,那就意味着大宋對於邊疆地區的控制力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而且對於民力的節省也足以在歷史之上留下“仁政”的美名。這個時候只要腦子裡不是太過蠢笨,都不會逆勢而爲,要故意去與天子唱反調,若是想抨擊天子以邀名,倒不如抓着天子後宮至今尚且空虛之事來。
“若能使得我大宋各州府都通此路,那更好不過。”又有臣子提出來。
趙與莒發現,自己竟然成了大慶殿中最保守之人了。
“衆卿一片爲民之心,朕很是欣慰。”示意衆人安靜下來後,趙與莒徐徐說道:“在流求,這蒸汽機車行使在鐵軌之上,故又稱之爲鐵路。整個道路鋪設,須耗費大量鐵軌、礫石、枕木,絕非一朝一夕事情,也不可能鋪至全國。而且穿山過河,還有許多問題須待解決,故此,朕想先在臨安、華亭之間建上一條,若是能在二年之內完工,到時朕與衆卿一起親自去體驗一番,再決定是否在我大宋全境推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