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塞上忽聞金鼓響

七十四、塞上忽聞金鼓響

清晨來臨,在普通民間仍鼾睡未醒之時,鬱樟山莊已經開始活動了。廚房升起了炊煙,義學裡傳來背誦聲,後院的小校場上,秦大石、龍十二等在楊妙真的督視下操練槍棒。

因爲後莊地方大的緣故,自三年前起,義學少年晨跑已經不再外出了,在院子裡晨跑,不至於驚動外人。故此,鬱樟山莊左近的百姓,漸漸已開始淡忘那隊一大早被主人驅趕出來跑步的少年,畢竟這附近有的是談資,特別是霍家莊的霍重城手刃殺父仇敵之事,更是讓地方上津津樂道。有傳聞說此事已經驚動朝庭,便是朝庭也有意嘉賞其壯舉。

雖說鬱樟山莊運作起來,卻是忙而不亂,一切都井井有條。

趙與莒抱着被子在牀上呆了會兒,終於忍不住喚道:“阿妤。”

睡在外頭的韓妤早就醒了,端着自家的筆記正在溫習功課,雖然她早就自義學中出來,可因爲怕落伍的緣故,她如今仍是一有時間便自修不止。

這也是整個鬱樟山莊的慣例,所有義學少年,甚至山莊一些跟隨多年的僮僕莊戶,在別戶人家有空便嬉鬧時,他們卻將時間用在不斷學習之上。

“大郎醒了,今日比平時要早些呢。”韓妤拿着外衣走進來,臉上帶着埋怨:“爲何不多歇息一會兒。趙與莒看她的目光有些異樣,韓妤是極敏銳的,發覺後面上微一紅:“奴頭髮沒梳好麼?”

“呃……給我拿裡衣來吧。”

這是趙與莒第一次在韓妤面前顯得尷尬,韓妤有些莫明其妙:“昨日洗澡才換得……”

“替我拿來就是!”趙與莒有些羞惱地發起了脾氣。

不過這種發脾氣的模樣,除了讓韓妤覺得驚訝外,倒沒讓她覺得畏懼。因爲這模樣,纔是普通十三四歲少年逆反心起了時的神情,趙與莒向來冷靜自持,喜怒不甚外露。韓妤這貼身侍女,也極少見他如此。

“大郎可是不舒服?”韓妤伸出手來想摸一下趙與莒的額頭,每當她們感覺身體不適時,趙與莒便會如此探試她們地體溫,故此她也學會了。

“阿妤,幫我將裡衣拿來便是!”

趙與莒避開她的手掌,有些氣急敗壞了。

韓妤依言拿了裡衣來,趙與莒換衣服向來是避着她們的。故此她將衣服交到趙與莒手中便避了出去。過了會兒再進來時,發覺趙與莒已經穿戴整齊。手中正抓着換下的裡衣。她伸手便接了過來:“大郎可要洗……洗漱麼?”

手上傳來地溼滑感,讓她終於醒悟過來,知道趙與莒爲何神情會那般怪異了。她臉騰地紅起來,說話也有些磕巴。

趙與莒板着臉,可是眼神卻有些慌張:“我自己去井邊洗!”

說完這話。他逃也似的衝出了臥室,全然不知韓妤在他身後抿着嘴羞笑,便是知道,他只怕會跑得更快一些。

這一世第一次夢遺,讓他實在有些尷尬。

韓妤拎着趙與莒的裡衣來到洗衣房,那邊的僕婦要接過去,卻被她攔住:“奴來吧,奴恰巧無事呢。”

她知道趙與莒尷尬,故此不希望別人也知道此事。自十四歲天癸來起。她漸漸便懂事,她至今記得自己天癸初至之時,趙與莒特意讓家中僕婦跟她說了些羞人的話兒。每當她例假來臨之時,家中廚房裡少不得開紅棗燉什麼的小竈兒。

“大郎真……長大了呢!”想到此處,她臉上又象火燒一般灼熱起來。

她洗涮完畢,趙與莒已經領着這三期的義學少年開始跑步了,遠遠地望着他的身影。韓妤再次抿嘴笑了。

“妤姐。一大早地你笑什麼?”

楊妙真一邊用毛巾擦着額頭的汗水一般行了過來,見她一人竊笑便問道。韓妤面上又一紅:“四娘子。今日大石他們練得如何?”

楊妙真也就是隨口一問,她剛欲答話,忽然家中一個在外值守地義學少年跑了回來:“妤姐,石抹官人來了,若是大郎回來,請他出去會客。”

石抹廣彥於鬱樟山莊而言是極重要的客人,他自與趙與莒正式定交之後,數年間書信不斷,年節都有厚禮奉予全氏。趙與莒也少不得爲他出謀劃策,仗着先知先覺的本領,先是替他謀劃遣人說動紇石烈胡沙虎,讓他發動兵變廢殺衛紹王永濟,接着又說動術虎高琪,同樣也是兵變殺了紇石烈胡沙虎。對石抹家抄家滅族責任最大的兩人,先後死於非命,石抹廣彥的大仇總算報了大半。

他並不知這原本就是歷史發展地必然,只當是趙與莒爲他運籌帷幄的結果,故此對趙與莒更是敬服,一遇有事,便會寫信向趙與莒求教,但象這般事先未曾招呼便直接前來還是第一次。

因爲不是外人,他被直接引到趙與莒書房等候,韓妤上來端了茶水,發現他神情憂慮,似乎有什麼心事。

“與莒還在跑步嗎?”石抹廣彥問了句,他常來鬱樟山莊,知道這時正是趙與莒晨練之際:“我先睡一會兒,他回來後叫醒我,幾夜都沒睡好……”

趙與莒回到院子裡,一面用毛巾擦着汗一面道:“石抹大哥來了?”

韓妤拿來乾的外衣給他披上,雖然此時都是五月末了,可是她還是擔心趙與莒會被冷着。“石抹官人在書房裡歇着,看他模樣,昨夜是連夜趕路的。”韓妤低語道。

趙與莒沒看她眼睛,心中也有些慌慌的,因爲他昨夜春夢的對象,既有楊妙真,也有韓妤。若是後世,他雖說不是風流的花花大少。卻也不是純情處男,但如今畢竟還只是十三歲的少年,心智再成熟,也得受着這具身體分泌地各種腺素左右。

回到書房之後。見石抹廣彥趴在桌上沉睡,趙與莒笑了笑,也不驚擾他,而是拿了紙筆在他對面開始練習大字。過了一個鐘點,石抹廣彥才醒來,見到他後笑了笑:“賢弟,愚兄太累了,連着跑了三天三夜!”

“彥士大哥是自汴京來地?”趙與莒輕輕皺着眉道。

自從衛紹王被廢、紇石烈胡沙虎被殺之後。石抹廣彥家在大京的罪名被消了,部分產業也歸還與他。雖說不值幾個錢,可終於讓他能在大金公開行事。大金遷都至汴梁之後,他更是憑着與趙與莒的關係,弄得不少刻鐘和上好絲綢去販賣,轉手又將金國地牲畜倒賣至大宋來。其中獲利也是極爲豐厚的,只是花費時間較多。

“正是,與莒,你上回寄信與我說,在海外尋了個島,有不少良田,你已經漸漸將家人遣至那島上開荒,此言是真?”關於流求之事,趙與莒並未對石抹廣彥完全保密。可也不曾將全部事情告知於他,故此他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自然是真的,我何時欺瞞過大哥。”

“與莒,將山莊賣了,與老孺人、與芮一起遷去那島上吧。”石抹廣彥嘆了口氣:“大宋……也不太平了。”

石抹廣彥說的不太平要自金國都城汴梁說起。

汴梁原是大宋舊都,金國當今天子完顏即位之後,爲避胡人鋒芒。這才遷都於此。他棄舊都不顧。倒給胡人打開方便之門,中都落入胡人之手不說。藉着金國門戶大開之機,胡人又屢次南侵,戰火蔓延至黃河兩岸。

因爲胡人鯨吞擄掠,大金不唯疆域銳減,去年十一月間,胡人兵鋒甚至直指汴梁,距汴梁城僅二十里之遙,後因金國精銳“花帽軍”自山東調回,將之擊敗,這才退回。大金內部也是叛亂四起,前年冬日,蒲鮮萬奴割據遼東自稱大真天王,應者甚衆,進入興定元年以來,石海、宋子玉等又先後叛金,山東山路紅襖軍也再度活躍起來。

面臨這般困境,金國君臣上下也想振作精神重整國勢,可君爲剛愎自大之昏君臣是威權自用之權臣,他們拿出地方法竟是侵宋以自肥。胡人掠他們,他們便來搶大宋,四月之時,金國以大宋斷絕歲幣爲由,整軍南侵,攻佔光州(今河南潢川)中渡鎮,殺榷場官盛允升。

“我來之時,兵馬已是調動完畢,大宋自此多事了!”石抹廣彥嘆息道:“與莒,還是遷至海外吧。”

趙與莒推開窗子,一股清涼地氣息撲面而來,他深深吸了一

宣宗侵宋,這歷史上極爲愚蠢的一幕終於拉開了,自此之後,金宋絕交,兩國征戰不休,金國四面受敵而大宋與虎謀皮,尤其是大宋,在曾吃過聯金滅遼地虧之後,竟然還會相信比金人更爲兇殘地胡人,聯蒙滅金,結果脣亡齒寒。

數十年血雨腥風,八百載沉淪飄零,自今日始。

若是他一人、一家,那麼自然是可以遠避海外的,可是他避得了,這曾經誕生了老聃孔丘地土地避得了麼,這曾經沉過屈原醉過李白載過蘇軾的大江避得了麼?這天下百姓,這千萬漢人避得了麼?

趙與莒拉開衣襟,只覺滿懷風雷,讓他直欲浮搖而上。

“誰都可以逃,我趙與莒不可逃,誰都有權避,我趙與莒無權避。我自九百年之後回來,若不能逆轉國勢,這多活的一世豈不如同豬狗一般?不,連豬狗都不如!”

“多謝彥士大哥,金國此次南下,必然灰頭土臉損兵折將而歸。”趙與莒輕輕拍動着桌子,平靜地說道。

起初石抹廣彥見他神情激動,只道他被自己說服,心中原是歡喜,但聽他又如此說話,便皺了眉頭:“大宋雖有秦嶺淮河,可自開禧北伐以來,大宋將士已然破膽,朝中君臣更是談北國而色變,怎能擊敗金國?”

“此次與開禧北伐不同。”趙與莒道:“大宋有三勝,而金國有三敗。”

“開禧北伐,大宋官民多有不欲者,只怕攻下中原須得多加稅目,韓胄不顧朝野反對,外有強敵內有隱患,草草出兵,故此才得兵敗。而此次則不然,金軍南下,受損者非一家一姓,朝野同心,必會死戰,此乃人和,大宋勝之一也。”

“金兵遠道而來,疲於奔命,大宋以逸待勞,又有秦嶺、淮河之險,此乃地利,大宋勝之二也。”

“此時已是五月末,再過些時日便是盛夏,南方暑氣逼人,金兵不習酷熱,便是到了長江,軍中也會疾疫流行,此乃天時,大宋勝之三也。”

“金國北有胡人西有大夏東有紅襖南有大宋,本應南結大宋東撫義軍西撫大夏,合舉國之力與胡人爭鋒,可金國君臣愚不可及,竟四面樹敵,此次南侵,胡人必攻其後,義軍必擾其腹,夏人乘火打劫慣了,也不會放棄這時機,此其必敗之一。”“金國欲攻大宋,必是分兵三路,一路渡淮,一入越嶺,一路入川。若是金國未與胡人征戰數年,軍中精銳盡在,或許金兵可以兵臨長江。可自野狐嶺之戰後,金兵精銳喪失大半,全力攻一處尚嫌不足,分兵三路,又須得防備胡人、義軍,即便殺了大宋措手不及而佔了些便宜,但戰事一僵持,所佔的便宜便又要吐出來,此其必敗之二。”

“如今金國皇帝得位不正,權臣執權柄,朝野多有不服者,國力未衰時或者不敢表露,只須前線戰事稍有不利,或者胡人、西夏有所動作,這些人必會跳出,如苻堅時鮮卑人故事,此其必敗之三。”

石抹廣彥聽他侃侃而談,說得頭頭是道,不禁連連點頭。他原本擔心金國南侵若是滅了大宋,不唯他滅亡金國的大志不得完成,就是趙與莒家也會遭遇戰火,故此才千里趕來報信,現在想來,自家是關心則亂,看事情倒不如這位賢弟洞明。

“此次金人南侵,對旁人而言是壞事,對你我兄弟卻是好事。”趙與莒笑道:“彥士大哥,戰事一起,兩淮、河南必將糜爛,石抹大哥招募流民收集牲畜,買通膠西官吏,我派大船北上,將他們接來送至我家島上,若是日後石抹大哥嫌大金住厭了,又不願呆在大宋,便可到我那島上去,多不敢說,萬畝良田總少不了大哥地。”

石抹廣彥聞言一笑:“不滅金國,愚兄是誓不罷休,不過賢弟既是要招募流民,愚兄必全力相助!”

一八二單于戰火起河朔一二四各懷心思自主張二九零白駒過隙休蹉跎二一三羣英會中羣英鬧二七八溫補羊肉定四策二十五孔明燈下三一六一世雄一一三忽有云帆登新港一一一亂七八糟亦有得一九五龍舟競渡歡欲醉一三八君王自此不上朝一八三可汗偵騎過京東二零一舌戰敵帝苦相逼三零零鄉音未改心已衰六十三俯仰常懷仁義心二五八欲爲聖王做前驅二六四孰爲鷸蚌孰漁翁二二八繼亡復絕責不義一四四九州生氣忖雷霆六立威上八十七呦呦鹿鳴食野蘋二十一積善上七十五海外喜傳豐收音三十五迎新下二十胡福郎下三一五登陸二零四千裡救災急先鋒三五九官員進修制三十三史彌遠上一三零以夷致夷有何妨三零七無印御史三二五上國二三九金玉良言動君王八糧商上一二六豈意周公害成王三零六興亡一零九三軍一時變顏色三四六錦帆紛來如飛雪三五四誰之相公一九四捷報飛作滿城喜二十七媒子下一九四捷報飛作滿城喜九十六卿乃佳人總多情一九九老虜惶恐臨天誅二十三大年上二五二南國天子何許人二八二夙夜憂嘆心不同二三九金玉良言動君王十相識上一十五事端上二八九汴梁暮春春如歌二三八仁心妙手驚杏林第四十四章一八五窮圖現匕摧頑虜二五零休道聖主易欺瞞八十一千里鴻雁飛書忙一零二深謀遠慮有晉卿二三五壯士志在開疆土六十八自有妙手破妖氛一五七天子壯麗以重威二一八驚聞妖氛起華亭二九三和光同塵聽道途四十三毒蛇下一一一亂七八糟亦有得一七七妾在深宮亦驚魂第四十三章一四二忽如一夜春風來九十五朕聞上古合天意三十七親人下一一八自古工讒常掩袖一七五抱劍營中懷抱劍二五零休道聖主易欺瞞三零一有感一一九瀚海洶洶涌暗潮二零八早藏伏兵待良機一三六御苑學種昭烈圃二九九多年離家老大回一八二單于戰火起河朔一三一巧計可使狼變羊二六二車聲響徹臨安城一七三國事不密釀大禍九十六卿乃佳人總多情十相識上七十二世間多有奇女子一三三山雨欲來風滿樓一三一巧計可使狼變羊四十一夜盜上一三三山雨欲來風滿樓七十二世間多有奇女子三零零鄉音未改心已衰二七一豈能鉅細無漏遺一三二劫波渡盡兄弟在三三五豈曰無衣一二六豈意周公害成王二五七盤點盈虧運籌忙二一零浪花平後餘微瀾四十一夜盜下五十三敢笑田橫不丈夫三十五迎新下三四一君子死而冠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