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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人,本帥認爲此案有冤屈,需要徹查,還請孫大人配合!”狄青不疾不徐,聲音也不高,可是卻壓力如山,讓人難以抗拒。
這就是傳說中的氣場,狄大帥,果然很帥!
孫沔愣了半天,猛地甩甩頭。
“狄帥,既然你下令了,那老夫重審就是。”
“不是你審!”
“憑什麼?”孫沔暴怒,“狄帥,你負責領兵打仗,老夫負責刑名錢穀,這是商量好的,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狄青呵呵一笑,“孫大人,你可有朝廷的命令,或者說狄某給你的公文?”
“這……”
孫沔被差點噎死,當時他們是口頭分工,狄青答應了,以孫沔看來,這個斑兒哪敢和文官叫板,故此也沒當回事。
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老實人竟然學會了耍流氓,一下子就把他帶到了溝裡!
“狄青,別怪老夫沒有提醒你,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孫沔繃着臉,傲然道。
狄青微微一笑,“我受天子之命,總領嶺南平叛事宜,孫大人,你說狄某管不到,莫非是天子之命是假的?還是說聖旨比不過你孫大人的兩片嘴脣?”
“狄青!”
孫沔突然暴怒,咆哮道:“你不配和老夫這麼說話!你手下的軍卒目無王法,燒殺搶掠,比起叛軍不遑多讓,老夫身爲朝廷命官,處置敗類,殺一儆百,乃是爲了朝廷收拾人心。你一味袒護部下,就是縱容他們殘民害民,這個官司打到了金殿上,老夫也不怕你,士林自有公道,你好自爲之!”
孫沔這套說辭,還真是冠冕堂皇,義正詞嚴,狄青閉着嘴不說話,他是個軍人,鬥嘴鬥舌,本就不是他擅長的,只是斷然招手,讓外面的士兵衝進來,把韓平帶走。
孫沔咬牙切齒,心說斑兒啊,你好大的狗膽,正好我再給你加一條罪狀,就看朝廷那邊怎麼裁決,是信你的,還是信我的!
說實話,孫沔自信十足,狄青身爲武將,統領一方,已經是出格了,稍微有一點過分的行爲,他就可以添油加醋,渲染誇大,而朝廷呢,出於天然的不信任,這官司怎麼打,都是狄青輸。
只是孫沔忘了一件事,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了,還多了一個王寧安。
“狄大帥,你先且慢。”
王寧安伸手攔住了狄青的人馬,狄青給手下人一個眼色,他們退到了一旁。
王寧安看了一眼孫沔,突然冷笑了一聲,“孫大人,我剛剛聽到,你說朝廷的王師,還叛軍相比,不遑多讓,這話可是你說的?”
“我……這,這人盡皆知,老夫怎麼不能說?”
“哈哈哈哈,怎麼不能說?孫大人,還用本官教你嗎?你是領兵的副帥,你說這話,寒了將士的心了!試問自己的上司都這麼看他們,讓他們如何挺起胸膛做人?如何安心殺敵報國?孫大人,你的話傳出去,可是會影響軍心士氣的。”
孫沔黑着臉道:“王寧安,你三番五次,和老夫作對,你到底要幹什麼?”
“錯,我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
說完,王寧安看了一眼狄青手下的人馬,厲聲說道:“此案牽連巨大,你們立刻將徐鏞拿下,再去把其餘被抓的兄弟全部帶回來。”
王寧安說完,衝着狄青一拱手,“大帥,你再借我500兵,把孫沔看管起來,我怕他互相串供,湮滅證據。”
什麼?
這下子可炸鍋了,孫沔是狄青的副手,隱隱有牽制監督之意,那也是地方大員,而徐鏞之前是邕州知府,也不是等閒人物。
最關鍵的是這些年光看到文官拿下武將,沒有見到武夫拿下文官,實在是破天荒的大事!
徐鏞嚇了一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寧安,你憑什麼軟禁老夫?”
“就憑你對將士有偏見,就憑你草菅人命,你不是要把官司打到金鑾殿嗎?只管放馬過來,天塌下來,我王寧安頂着!”
都說拳怕少壯,遇上了王寧安這號的愣頭青,孫沔也是無計可施。
孫沔只得轉向狄青,直勾勾盯着他,眼珠子噴火。
“狄帥!莫非你要造反不成?”
狄青渾身一震,露出了掙扎神色,不過這只是一閃而過,狄青一揮手,手下的士兵猛地撲上來,該抓的抓,該救的救,孫沔也被軟禁起來。
這位孫大人真急眼了,破口大罵,“狄青,你辜負皇恩,你居心叵測,你要造反啦!”
狄青一轉身,邁着大步,從行轅走出來,到了外面,他擡起頭,長長出了口氣,竟然笑了,沒錯,他笑得十分開心!
……
“大帥!”
韓平從裡面帶了出來,他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絲毫不顧那條傷腿,跪爬了兩步,放聲痛哭。
“大帥你不該爲了我,得罪那些文官啊,小的就是賤命一條,要不是大帥救我,早就死在了疆場上。這次算是小的倒黴,活該丟了性命,要是牽連上大帥,小的百死莫屬啊!”
韓平也知道事情大條了,不停哀求狄青。
狄青轉身,看了看這個老部下,他忍不住伏身,輕輕解開了韓平的外衣,露出肌肉發達的身軀,上面刀劍傷疤,一個接着一個,宛如老樹盤根,密密匝匝,讓人咋舌!
狄青撫着部下的傷口,既痛惜又感嘆道:“世人說東華門唱名,方爲好男兒。若不是有你們這些百死不悔的好漢子,早就山河破碎,說什麼東華門唱名!做夢而已!”狄青突然變得十分激動,太陽穴上的青筋崩起。
“韓平,你聽着,我已經當了一次懦夫,放任韓琦殺了焦用,這些年我常常夜不能寐,良心不安!這一次,我若是再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家像蒿草一樣,給砍了腦袋!狄青就不配做人了,你知道嗎!”
狄青看了眼不遠處的王寧安,感嘆道:“不拋棄,不放棄,狄某帶兵這麼多年,才知道其中真意!我拋棄了焦用,我再也不能拋棄其他弟兄了……”
沒等說完,韓平早就是泣不成聲,捱了幾刀都不會變色的漢子,竟然手足無措,涕泗橫流,他抱着狄青的大腿,哭着說道:“大帥,只要韓平還能活下來,這輩子……不,是生生世世,都給大帥當馬前卒!誰敢對大帥不利,我跟他拼命!”
狄青眼圈泛紅,用力拍了拍韓平結實的後背,從地上站起來,低聲苦笑,“讓二郎看笑話了,真沒想到,你會這時候趕來。”
王寧安吊兒郎當地一笑,“我也沒想到咱們狄大帥竟敢撕破臉皮,跑過來助陣了。”
“二郎啊,你這是又在嘲笑我!”
沒等王寧安辯解,狄青自嘲一笑,“應該,我也真是個沒用的人!當時抓人的時候,我竟然不敢攔下來,連自己的兄弟都保不住,我算個什麼東西!”
狄青舉起拳頭,猛地捶打胸口,咚咚作響,彷彿受傷的猛獸。王寧安急忙抓住狄青的腕子,低聲道:“大帥,你可憐一下我的小命成不?你的那些部下都盯着我呢!”
狄青一擡頭,怒斥道:“不識好歹的東西,你們的爛命還指着王大人,給我放尊重一點!”
這幫士兵連忙點頭,呲着牙,討好似的看着王寧安。
“行了狄大帥,咱們趕快商討一下案情吧,我覺得這裡面蹊蹺真不少。”
王寧安和狄青找了一處安靜的所在,狄青就把他了解的情況都告訴了王寧安。原來人被抓走之後,以往狄青或許會忍下來,他知道和文官打官司是贏不了的,可自從接觸了王寧安,狄青的轉變還是很大的,他也不是孤軍奮戰,幹嘛任人擺佈!
狄青積極調查,還真別說,讓他發現了一些事情,當初徐鏞曾經說過,儂智高攻擊邕州的時候,是推官陳珙抗敵不力,司戶參軍孔宗旦,都虞侯宋世堯等人勾結叛賊,打開了城門,等到徐鏞想要抵抗的時候,城池已經陷落。
他不避刀劍,和叛賊廝殺,寡不敵衆,才逃出了城中。
徐鏞把所有罪責都推給了別人,兵荒馬亂,又查無證據,所以他只是停職,並沒有問罪。由於徐鏞狀告韓平等人,要把他們給處死了。
狄青下令調查當初的事情,還真別說,他問出了許多不一樣的真相。
比如那位宋世堯,百姓們都說,他根本沒有投降,相反還帶兵衝殺,一度奪回城門,後來被人暗算,腦袋砍掉了,屍體屹立馬上,馱着回到了城中,百姓敬爲神明,冒死把他的屍首藏了起來,就埋在了城牆根兒。
還有孔宗旦,他身爲文官,卻極爲勇敢,帶領手下差役兵丁和叛軍作戰,身上被砍了十幾刀,血都流乾淨了,慷慨捐軀。
至於推官陳珙,他是被叛軍俘虜的,結果他怒罵儂智高,被挖去了舌頭,與上千人一起,慘遭屠戮……
“二郎,徐鏞把罪責推給這三個人,可百姓卻說他們都是慷慨赴義,如此說來,徐鏞是在撒謊。我本想拿這個去逼迫徐鏞撤告,保下韓平他們。只是沒想到二郎到了,你有什麼看法?”
王寧安腦瓜迅速轉動,推想着各種情況,“狄帥,如果我所料不錯,那個徐鏞問題不小,而且他留在城中的那個小妾,更是非比尋常!韓平是撞上鬼了,纔不得不死啊!”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