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征討真臘!”趙昚的一句話,大殿裡的人們都呆住了。
不是說好的對西夏用兵麼,怎麼改成真臘?
轉換的有點太快!
這可不行,所有人心裡瞬間的反應都是不同意!
看着大臣們震驚的模樣,趙昚解釋道,“唐失西域,陸上絲綢之路爲吐蕃人所阻,後西夏崛起,陸路中斷已有兩百多年。漢唐開西域,華夏強盛。今陸上貿易之路已斷,海上貿易之路不能再斷,否則我大宋必然擡不起頭來。一個不納稅的羈縻州,可以捨棄,但海上貿易之路必須暢通無阻。”
“政事堂籌備南征事宜,水軍從海上出兵。給大理、占城去詔,令他們出兵真臘,真臘滅亡,朕願三分真臘。”趙昚一邊看着地圖,一邊說道。
這個計劃真的施行,占城王能從夢中笑醒,才說抱上大宋的腿,這就來了反饋,也是真臘太過膨脹,自己作死。
“陛下,現在即將用兵西北,大宋需要的是其他方向的安寧。眼下國庫空虛,朝廷靠着國債運轉,若是再開一個方向邊事,何來錢財?”湯思退道。
“水軍開拔,按照辛相公的計算,是賺錢的買賣,再者說,邊境安寧是打出來的。總是退讓,怎會有安寧,辛公?”趙昚制止湯思退,詢問辛次膺。
“陛下,微臣贊同湯相公之言。大宋以西北爲中心,其他方向先不可大動干戈。”辛次膺看了看湯思退,拱手說道。
“嗯?”趙昚眉頭緊皺,瞪着辛次膺。辛次膺怡然不懼,擡頭正視着他。
不對,今天的氣憤有些異常,何時辛次膺和湯思退竟然能有相同的觀點?絕對是個不能再稀罕的大稀罕事。
“你們先行退下,容朕考慮,明日再議,西北之事不可懈怠,去吧!”趙昚心煩地揮揮手。
“臣等告退。”辛次膺、湯思退、洪适等人,退出殿外,只有史浩留在最後。
“官家心情明顯不好,待他想通以後再說。”
“謝辛公直言。”退出殿外後,湯思退向辛次膺拱手道。他是真的沒想過,辛次膺會支持他反戰的觀點。
“爲江山社稷,爲大宋黎民而已不過,湯相公也得做好心理準備,陛下定然要出兵真臘,看聖意,無法改變。如果太過忤逆聖思,與大局並非好事。”辛次膺答道。
“難道,我們爲順應官家,而置天下百姓于于不顧?汴梁一戰,國庫空無一物,如今面臨西北之事,如果能解決,則可除去大宋一塊心病。但是北方的金人時刻有變,萬一他們趁着西邊用事,大軍南下,到時候就是兩面受敵。西北戰事用不到水軍。但是誰敢保證金國不會有所動作,有水軍威懾他們,纔可放心用兵西北!即便是再發國債,朝廷也受不了,如今貼補債券的利息已經有四百萬貫,如此下去,朝廷究竟是官家的還是商人的?”
湯思退說了一堆。
雖然知道辛次膺也知道這些,但說出來,心裡起碼不壓抑。
“慎言,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要是給他人知道,肯定要彈劾你。不會因爲你是次相,就網開一面。”
辛次膺聽到後面一句話時,不由得張望一番。
“那就不管不顧?”湯思退本來以爲辛次膺轉性,沒想到還是如此。
“湯相公,出兵肯定是要出兵的。至於怎麼出兵,出兵多少,那文章可就大了。出兵也並非一定就要傾國大戰,也不一定是水軍全體出擊。在不影響西北、留下水軍預防金國情況下,出兵也並不是不可能。你說是不是?”
辛次膺笑着地說道。
“辛首相的意思?”湯思退一愣,不知道辛次膺打的是什麼算盤。
“我們什麼意思,並不重要,關鍵是官傢什麼意思。要讓官家贊同,不能硬着來,還得史參政說話。我們說的太剛,只會觸怒官家。還是史參政,看看怎麼說罷。”辛次膺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
辛次膺與湯思退揣摩趙昚心思,探討着這件事情時,趙昚與史浩議論完,剩下一個人在地圖前查看,又時不時地閉目思索。
海上貿易路線,以前他和樑範交流過,之前沒有意識到,後來才知道,到底有多重要。
南洋爲中心,起點主要是廣州、泉州,海上貿易始於秦漢時期,發展於三國南北朝,開始繁榮於前唐。
隋唐以前,它只是陸上貿易的補充形式。但到隋唐時期,由於西域戰火不斷,陸上貿易之路被戰爭所阻斷,代之而興的便是海上貿易。
唐宋時,伴隨着造船、航海技術的發展,通往東南亞、哥里富沙(馬六甲)、再到遙遠的注攆,乃至於極西之地。
海上貿易往外輸出的商品主要有絲綢、瓷器、茶葉和銅鐵器四大宗,往國內運的主要是香料、花草及一些供宮廷賞玩的奇珍異寶。
所以有海上絲綢之路、海上陶瓷之路、海上香藥之路之稱。
“按照樑範所說,貿易能拓展國力,眼下看,的確如此。打,必須打!要讓南洋的小國知道,得罪大宋,是要命的決定,更是愚蠢之極!”
趙昚自言自語,想通後,拳頭捏得很緊,砸在地圖上。
翌日。
趙昚發下旨意,緊急召開大朝會。
大殿內。
羣臣竊竊私語,這些天因爲西夏之事已經很忙,本來就忙到深更半夜的,如今一大早的,還要早起參加朝會,大臣們都有怨言,卻無可奈何。
不過,趙昚到來之後,大臣們發現,官家也是一副疲憊樣子。
估計昨晚官家一夜沒睡,是什麼事情讓官家如此憂心?
“今日朝會只議出征真臘之事。”趙昚不待大臣們安靜,便開口說。
趙昚說完,次相湯思退便把昨日之事,給殿中的文武大臣講解一番。
“啓奏陛下,泉州市舶司歲入三百萬貫,廣州更是四百餘萬貫,海上貿易,是國庫一大動力。海商貿易暢通,才能讓大宋賦稅綿延不絕。臣建議,嚴懲真臘,保證海路暢通。”
趙令訡遞上奏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