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的酒宴倒是喝得暢快,卻是這魯達滿臉都是各種的遺憾,看得喝得半醉的鄭智既是好笑,又是感動。淳樸不過如此了,在上輩子鄭智哪裡見識過這樣純粹的淳樸情感。
在鄭智與史進各種下次一定同行的安慰聲中,酒宴慢慢也就散去了。
第二日一早,鄭智才起牀,門外就有五六個小廝已經在等候,領頭的就是關西虎吳寶山。本來鄭智只是吩咐叫幾個小廝同行,負責趕車之類的事情,這吳寶山卻是自告奮勇,自己帶着人就來了。
得了鄭智一兩個月的教授,這吳寶山倒是把拳法習練得不差,槍棒也能耍兩下,雖然還未入流,但也算是有幾分武藝,尋常七八個潑皮還真打不過他。吳寶山也是感激得緊,對鄭智越來越尊敬。
衆人收拾妥當也就出了,鄭智與史進王進三人騎着健馬在前,後面跟着三輛駑馬拉的馬車,頭前一輛坐着徐氏與金翠蓮,中間便是一輛滿載禮品的馬車,後面則是吳寶山帶着小廝坐的車。
在快出城門的時候,這魯達竟然騎着健馬飛快而來,卻又是來送行的。真真是讓鄭智哭笑不得,三五日的時間,搞得這麼鄭重其事,天下只怕也就魯達這獨一號人物了。
馬車走得不快,駑馬氣力比不得軍中健馬,一路之上慢慢悠悠,一百多裡的官道,也不是特別的平整。
好在這夏末時節,白天時間很長,天微亮就出,若是馬不停蹄中途不休息,天徹底黑下來之前,應該也能趕到徐家鎮。
夏末秋至,北地慢慢就顯得一點的荒涼,大多樹木枝葉開始枯黃飄落,雖然只是開始,也讓這官道顯得有些蕭瑟。
城外三四十里處,官道不遠,有一山坳,山坳裡竟然還藏有十幾條大漢,旁邊還繫着十幾匹健馬。這些大漢人人帶有兵器,個個黑色勁裝,頭前一人衣着華貴,旁邊還插着一柄朴刀。要是鄭智在此,必然能認出這人就是高俅帳下虞侯6謙。
要說這6謙怎麼在這裡,不需多想,也還是爲了王進的事情。這6謙沒有找到王進,生未見人,死未見屍。哪裡敢回東京汴梁見高太尉,所以上次被鄭智虛張聲勢嚇跑,便直奔京兆府調來了十幾個高手。
這京兆府也就是後世的西安左右,離這渭洲也就不過幾百里路程,渭洲往南就是鳳翔府,再東南就到了京兆府,京兆府再往東一千五百里就是東京汴梁了。6謙持着太尉府的令牌,精挑細選了十幾個軍中的高手,便往這渭洲來了。
派人一番打聽,也就知道了鄭智是誰,也知道這鄭智準備禮物帶着妻室回鄉的事情。更從潘家酒樓小二那裡知道今日就會出,更是知道這王進就在鄭智家中。
本來鄭智家中有個傷員的事情,旁人大多也不知曉,王進也沒有出過門。卻是鄭智三人在這潘家酒樓吃這送行宴席的時候,三人酒酣之時提了一句王教頭也同行,便被旁人聽了去。
要殺邊關種家的禁軍都頭,在這官道上伏擊最好不過,若是在城中截殺,那便是危險重重,
“6虞侯,此番我等要殺何人?”這些軍中高手對於這個頤指氣使的東京虞侯,倒是不顯得多麼的尊敬,畢竟這些人不是6謙的嫡系部下,而是這西北的驕兵悍將,若不是自家上官吩咐,而這6謙武藝着實不凡。這些人只怕都不會鳥這千里之外的什麼虞侯。
“你等不需多問,太尉府機密,不是你們能知曉的,事情辦好了重重有賞,等本虞侯回去稟報了太尉大人,加官進爵也是可能。若是事情辦不好,太尉大人怪罪下來,你我,包括你家大人,我們都吃罪不起。”6謙哪裡能看不出這些人的心思,此番話一出,也是軟硬兼施,扯起太尉高俅的旗子,也好讓這些人能奮勇賣命。至於殺誰,那就是真不能說了,畢竟做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情,純屬太尉私人恩怨。
北宋軍制,全國上下的軍隊都歸樞密院管轄,樞密院也就等於是中央軍委,或者是國防部,樞密院的長官稱爲樞密院使。而這太尉便是這國防部長上面的最高軍事長官。也有其他人稱太尉的,便是尊稱了,高俅卻是有同三司的實太尉。
6謙一番話語果真有效,頭前說話之人聽了事情辦妥還有重賞,興許還能加官進爵,心中也是興奮。對於這麼多人來截殺幾個人,倒是不當一回事了。
6謙心中對這十幾人其實也並不是有多麼看中,西軍精銳基本都在邊境,到了離邊境上千裡的京兆府,能選出這些算是武藝不錯的十幾人來,也是矮子裡面拔高個了。好在史進也是知道,王進基本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此番要解決的就是鄭智與史進兩人,勝算還是頗大的。
官道之上,鄭智衆人走了近兩個時辰,之前還背在後背的長槍也放到了馬車之上,實在是這長槍過於沉重,揹着趕路實在不便。
雖然衆人都帶有兵器,卻是都放在了馬車之上。渭洲治下,還沒有出過什麼真正的盜匪團伙,不像別的州府,很多地方盜匪橫行,也是小種相公手下禁軍悍勇。渭洲地面,走江湖的漢子不少,聚衆爲匪的還沒有成氣候,便有大軍壓境了。
之前平涼曹起顯然就有聚衆爲匪的苗頭,即便鄭智不出手,等到這知府衙門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自然要去經略府求援,這曹起依舊只有死這一條道路。
西軍軍陣,可不是曹起一個武藝高手可以抗衡的,必然也是亂箭射死陣前。便是水滸裡面,梁山聚集了如此多的好漢,上了軍陣,也大多折損,最後沒剩幾人。
“哥哥,都要入秋了,還如此悶熱。。。”史進騎着健馬走在官道之上,太陽也已經升起,不免讓年輕史進有些埋怨的話語。
“嗯,不過還是這氣候舒爽些,入了冬,那便不教人過的日子。”鄭智也隨意回答一句,說的也是實在,這西北苦寒,到了冬天,氣溫低得實在叫人難以忍受。
“大郎,且來喝口水。”徐氏就在後面馬車之上,聽了史進輕微的抱怨,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是因爲自己回鄉的事情,纔會在這時候趕路。也就自己在車內倒上一碗清水,叫史進過來喝。
史進一聽,立馬笑了出來,打馬回頭道:“嘿嘿,多謝嫂嫂,還是嫂嫂對我好。”
接過徐氏從車窗裡遞出來的大碗,史進幾口便喝了個乾淨,喝完之後似乎就覺得這天氣不再那麼悶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