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色不早,陳天時便張羅着留賀英、趙英二位宮主吃飯。陳天時身爲蓮花幫幫主,一向是自在從來沒有做過飯,這幾個月來爲了照顧吳天中的傷勢,逼着自己學了一些做飯的手藝。慕容守城家中沒有什麼糧食,只有陳天時打來的幾隻山雞,陳天時架火上烤了,吳天中又在田七雄的牀底下翻出幾壇酒來。幾人圍住火焰,手撕着山雞肉,大口酒下肚,好不快活。
幾壇酒喝乾,陳天時、吳天中、賀英、趙英便有七八分的醉意了。賀英便嚷着繼續要酒,吳天中進屋找了一遍,空着手出來。賀英見沒了酒口中嚷着“不解氣。”
忽見陳天時飛身躍起,輕輕的落在火堆前面的空地上,說道:“酒沒了,叫花子給賀宮主,趙宮主現醜了。”
只見陳天時挽起袖子,跌跌撞撞,搖搖擺擺刷將起來。慕容守城見陳天時腳下離火堆十分的近,生怕陳天時一不下心踩到火上,臉色甚是關切。回頭對吳天中說道:“吳叔叔,陳叔叔是不是喝醉了?”
吳中田笑道:“幫主是形醉意不醉,你沒有看到幫主的腳每次都離着火堆半步,若是真醉了,那豈不是早踩上去了?幫主再練一套拳法,你當好好看看。”
慕容守城見陳天時歪歪撞撞,幾次幾乎摔倒,但又翻身躍起,心中真沒想到陳天時竟然再練一套拳法。
陳天時一套拳法練完,賀英、趙英拍手稱好。陳天時飛身躍了回來,說道:“武功講究眼、手、身、腿、步的配合,做不到這幾項的嚴密配合,就不能算是真正的高手。人在醉意之下,全無了清醒時的眼疾手快,一切憑着意識出招接招,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死的倒快。”
趙英道:“陳幫主武功見解高深的很,趙某佩服。陳幫主已經做到憑着意識出招接招了,剛纔一番演練,趙某接不過三招便要躺下了。”
陳天時道:“趙宮主太過自謙了,把叫花子擡的這麼高,叫花子真的要醉了。”
趙英笑道:“杯中物,釣詩鉤,般若湯……古人給酒取了多麼優雅的名字啊,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只是今晚的酒不夠,不然趙某真的想大醉一場。”
陳天時道:“太白酒醉出詩章!哈哈,可惜我等不知李太白,醉酒口中吐不出蘭花來。叫花子只知道酒入愁腸愁更愁!叫花子知道趙宮主心中有些委屈,但這些委屈豈是一場大醉能化解的了的?酒是穿腸毒藥,莫太沉迷之中。今晚雖然不盡興,但七八分醉正好,等明日醒來,我等應大幹一場。”
趙英道:“英雄豪邁,終抵不過烏江美人涕。如肯過江東,捲土重來也未可知,趙某多謝陳幫主提醒。”
賀英不知趙英說話之意,上前一步說道:“賀某與趙師弟雖然情同兄弟,但賀某肚中的除了那個什麼酒囊飯袋什麼也沒有了,但見師弟精神煥發的樣子,定是有什麼好事,說出來讓師兄高興一下。”
趙英道:“什麼肚子酒囊飯袋?讓各位見笑了,當年家師曾罵過師兄是“酒囊飯袋”,師兄記下了,沒想到今天用到這了。”
忽然只見趙英收起臉色,鄭重的對賀英說道:“莫以失敗論英雄。當年,漢高祖皇帝曾被項羽打的只剩下十幾個人逃回關中,可謂狼狽至極,可漢高祖皇帝最後卻翻了身滅了項羽。如今玉宮門遭了大難,你我師兄弟都有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之意,若是咱們能振作,焉知不能像漢高祖皇帝一樣重起?”
賀英道:“師父他老人家不在,說什麼也是白搭。”趙英聞言臉上尷尬一笑。
陳天時從玉宮門賀英、趙英兩位宮主的臉上看出了玉宮門的日漸衰落,知道如今玉宮門人心大散,不然的話賀英不會棄劍學鞭,趙英不會棄劍學什麼風水。終究原因是玉宮門缺乏一位領頭之人,心想自己有朝一日到了玉宮門,當於玉衡子前輩的幾位弟子好好談談,告誡他們切莫心灰意冷。
第二天醒來,陳天時便想着留下賀英、趙英二位宮主再住一日。賀英、趙英知道陳天時亦不過是暫居於此,謝過了陳天時的好意。陳天時無奈,說道:“那叫花子就不勉強了,不知二位宮主此行離去前往何方啊?”
趙英道:“茫茫人世,要找到袁師哥十分的不易,趙某與師兄現在亦是無頭的蒼蠅,心中沒有打算,走到那算那吧。”
陳天時道:“當年袁大哥在青州地界消失,人在青州的可能性很大,等吳堂主的傷全部恢復了,叫花子便去老巢,告訴下面的小叫花子們尋找袁大哥的下落。”
趙英道:“蓮花幫弟子衆多,找到袁師哥的下落日子就更近了。”
陳天時點點頭,說道:“但願如此,臨別之時無物相贈,只是告誡二位宮主一句話,此話也是當年袁大哥告誡叫花子的。”
趙英道:“願聽陳幫主賜教。”
陳天時道:“當心黑衣蒙面人。”
趙英道:“這些是些什麼人?”
陳天時道:“具體是什麼人叫花子也不知,只是記着當心這些人,切莫招惹。”
趙英道:“多些陳幫主提醒,我們告辭。”
陳天時道:“且慢,叫花子還有一事相問。”
趙英道:“陳幫主儘管說。”
陳天時道:“你們的大師兄屠城公可在玉宮門?”
賀英哼一聲道:“大師兄在玉衡宮煉藥秀丹,好不自在。”
陳天時從賀英說話的口氣中聽出賀英對屠城公有些不滿,趙英乾笑一聲,說道:“不知陳幫主爲何詢問大師兄的情況?”
陳天時道:“沒什麼,叫花子只是聽說令兄屠城公正在試製解“黑龍神掌”的法子,不知成功了沒有?”
趙英突然明白了,說道:“大師兄確實是在試製解“黑龍神掌”的法子,但成功了沒有趙某倒不得知。不過大師兄就在玉宮門,陳幫主可以一去。”
陳天時道:“老叫花子受你們袁師哥的相托,正要送這個孩子去玉宮門,到時希望能在玉宮門見到二位。”
趙英道:“如果趙某與師兄恰好在玉宮門的話,趙某和師兄一定下山恭迎陳幫主。”
陳天時抱拳道:“後會有期。”
賀英、趙英離開後,轉眼間又過了四、五日,陳天時見吳天中的傷勢已好,便想着離開守城谷。一則是找尋慕容夫人的下落,二則是儘快將慕容守城送到玉宮門。再者是自己要先趕到青州蓮花幫的總部,知會青州蓮花幫的弟兄們找尋袁大哥的下落。
這天走在大道上,陳天時擡頭,忽見天空一隻飛鴿飛過,心中大喜,對着天空一聲,只見那飛鴿竟直朝着陳天時飛來,落在陳天時肩上。陳天時從飛鴿腿上拿出一紙團來,打開看,頓時高興起來,回頭對吳天中道:“劉堂主來令了,讓我等儘快趕到青州相聚,老劉沒準給咱們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呢。”
吳天中笑道:“容屬下直說,幫主這次真的想多了。”
陳天時笑道:“但願劉堂主不會讓本幫主失望。等本幫主交代完畢,就送城兒去玉宮門,一旦將城兒送到了玉宮門,也算了結了叫花子的一樁心願。”
吳天中道:“玉宮門在青州城西“仙峰山”,離此至少五百里,我們三個人這樣步行下去,至少也得半個月吧。”
陳天時道:“再走七八十里,便是青州城了,到時吳堂主留在青州主持幫務,老叫花子和城兒繼續西去。”
陳天時三人一天走不了二十里地,一路風餐露宿。三天之後已離青州城不遠了。陳天時拿出水袋來遞與慕容守城,慕容守城不喝,將水袋遞與吳天中,回頭對陳天時道:“城兒有一事相問,叔叔可知我父親埋在何處?城兒想去一拜。”
陳天時聞言心中一驚,說道:“叫花子只是知道青州百姓爲你父親立了衣冠冢,至於將你父親埋在什麼地方,叫花子便不知道了。”
慕容守城道:“再走一段路便到了青州城了,我父親當年鎮守青州,最後死在青州,屍骨無存,城兒想先去青州城打問一番,祭拜父親亡靈,望叔叔答應?”
此時只聽吳天中說道:“不可,這青州城早已是大宋的天下,亦是黑衣蒙面人的老巢之一,你若貿然去了,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慕容守城道:“城兒在守城谷時,母親管教很嚴,每天讀詩書經詞,足不出戶,從書上學到人間孝悌第一。今路過父親亡地,豈有不進去一拜之理?黑衣蒙面人雖多,但他們都不認識城兒,城兒去了也無妨,城兒不求三年守孝,只求一拜。”
陳天時聽慕容守城說完,眼中放光,本想慕容守城身爲富家後代,身體嬌弱,從他這一番話看來,這孩子卻也骨氣錚錚,是可教之才。見吳天中再三勸說,但慕容守城卻去意已決,陳天時說道:“吳堂主不要再勸說了,難得這孩子有此心意,叫花子就陪他走一趟。”吳天中見陳天時要陪慕容守城一同進祭拜慕容守城亡父,不再多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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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走了十來里路,只見腳下的大道漸漸平起來,路上漸漸遇到行人。陳天時打問了一下青州的情況,路人答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也未問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是三人一路走來確實不易,況且這一路都是山道,並沒有什麼餐館客棧。陳天時雖爲一幫之主,但畢竟是要飯的,渾身上下窮的叮噹響。三人一路上餓了吃點菜餅子,渴了去水溝裡喝點涼水,可謂風餐露宿。慕容守城年紀雖小,但是經過這一番磨練,加上習練蓮花幫的“大筋剛骨術”,身子骨已經比以前強了很多,性格更加堅強,看起來比同齡人老練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