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六、趙家人

若是周銓聽到趙俁的“妙計”,少不得要誇一句,皇帝的這位弟弟深諳“金融創新”之妙。

這種手段,即使放在千餘載之後,也能騙得不少人。

至少趙佶給唬住了。

他聽得趙俁一句接着一句,說起如何將戰爭債券捂在手中,在市場上造成有價無市的假象,然後暗中一點點將債券放出,每放一批,都要做出搶購如潮、供不應求的姿態,再然後藉助周銓之名,只說朝廷不日拜周銓爲帥,總領全軍北伐……諸多手段,輪番使出,一環接着一環,這趙俁越說越興奮,漸漸再沒有方纔的拘謹與小心。

他的情緒也感染了在場的皇室宗族們。

許久之後,他才說完自己的計劃,殷切地看着趙佶:“皇兄,你說我這般安排,可不可以?”

趙佶此時有些發呆。

他對自家這位兄弟,當真是刮目相看,難怪宗室下一代中最會搞錢的就是他兒子趙有章,原來還是家學淵源。

整個計劃,一環套着一環,只要能夠實施,除非再次遇到北伐慘敗這樣的事情,否則必然成功。

僅此一個計劃,可以從民間聚攏數千萬貫的財富,扣除成本損耗,皇族宗室能從其中得到的數額,恐怕不下三千萬貫。若按照趙俁估計的最理想情況,將新債券炒得價格翻上十倍,那麼……一億貫也有可能!

“官家可得其半,這樣一來,修艮嶽的錢不就有了麼,既不需朝廷國庫開支,又不動用官傢俬庫,百姓也得了燕雲之地,皆大歡喜,於國於民都有益而無害。”

最後這一番話,讓趙佶微弱的反對意念沒有了。

他不是沒有看到這其中的風險——所有一切,都是建築在收復燕雲的基礎之上的,但是他這一次對收復燕雲極有信心,就算有什麼意外,他還可以……任命周銓爲將,先將難關度過去麼!

“可是,可是……官家,此事有些不妥,賺錢的事情,以奴婢所見,官家當問一人……”

在趙佶身後的樑師成有些慌了。

本來以他的性子,凡事都是順着趙佶心意,這才符合他的最大利益,但若是涉及的金額有可能關係到上億貫的財富,他也不得不說一句逆耳忠言了。

“我們趙家人做事,有什麼做不成的,這天下都是我們趙家的,至於別人,他也配姓趙?”頓時有位宗室不幹了,他在旁鼓譟道。

這可是趙俁想出來的讓大夥發財的好招數!

這些年來商會大興,農民固然因此失去土地離開家園,但市民階層則不斷壯大並富裕起來。趙家人眼睜睜看着別人發財,雖然他們也憑藉天水商會或者向別的商會插手,獲取了巨大的利益,可是猶覺不足。

他們只恨不得,將整個國家的財富,全部瓜分一遍,他們得大頭,那些精於計算的商人、辛勤作工的工匠、奔走往來的腳伕、劈波斬浪的海員,都只能分享他們指縫間漏下的一星半點。

就算是這一星半點,他們也希望通過稅收的方式,再將之搜刮走!

樑師成被這一喝,加上看到趙佶面色有些不豫,當下順水推舟,笑着道:“奴婢只是隨口一說,沒準那人能夠給十二大王拾遺補缺,讓大夥兒發的財更大些呢。”

衆人頓時眼前一亮。

沒有人嫌錢多,大夥兒也都知道樑師成所指的“那人”是誰,如果能拉他進來,他肯定有辦法將這個騙局……呃,這個“金融創新”弄得更漂亮。

但趙俁不同意。

“他若是來了,誰主誰從就很難說,莫非官家還只能分零頭,而讓這廝賺大頭不成?”

這話說得有理,雖然若真的把周銓拉進來,周銓不可能只給趙佶零頭,可他們這些宗室所分的部分,肯定就只有零頭了。

衆人商議已定,趙佶雖然沒有明確同意,卻也沒有反對。皇帝不反對,不就是同意麼,正所謂法無禁即可也。故此宗室告退時,個個都是興高采烈,彷彿馬上他們就能分得幾十上百萬貫一般,就連天水商會總部被燒的事情,也被他們忘掉了。

爲了彌補自己方纔多嘴多舌的錯誤,樑師成送這些宗室出來,他一路恭維,趙俁聽得眉開眼笑,待到了宮門前時,趙俁回過頭來,拍了拍樑師成的胳膊:“你不一樣,你雖不姓趙,但也是我們趙家人!”

樑師成笑着連連拱手,心裡卻不以爲然。

打發走這些宗親之後,樑師成正待回到趙佶身邊去侍候,卻看到有人匆匆而來。

來人最近這些時日沒少在皇宮轉悠,樑師成認得,知道他算是近來皇帝着力提拔的人之一,當即上前道:“李少卿,可是要見陛下?”

“麻煩樑公,下官案子已經查得差不多了。”李綱淡淡地道。

雖然話語裡客氣,但在樑師成這權傾天下的權宦面前,李綱還是維持住了一個讀書人的體面。

樑師成知道此人最近頗得皇帝青睞,而且艮嶽縱火一案,也關係重大,他不敢拖延,便直接引領李綱到了宮門之前,自己入內通稟,不一會兒,李綱就被帶到趙佶面前。

趙佶的神情有些歡快,是近日來難得的好心情,一見李綱,就誇讚道:“朕就知道,卿家能不負朕所託,果然,這才幾日時間,卿家便已查出眉目了……終究是誰所爲?”

“行此悖逆之事者有三夥人,臣通過開封府與侍衛司調查,終於查明真相,如今相當人犯,業已抓捕歸案,只餘少數在逃。”李綱道。

“哪三夥人?”

趙佶神情微沉,竟然有三夥人縱火,難怪當日火起之時,數個火點同時發作,若不是他不在艮嶽,只怕連他個人的生命都有危險。

“第一夥乃是遼國派來的細作,他們的目的是嫁禍於東海郡公,故此派來的人都穿有東海商會服飾,還故意打出商會旗號,一如童貫宅和天水商會被焚之時。只不過他們做得有些遮掩,故此臣最初就知不是真正東海商會之人,通過開封府,臣已經擒住這夥人中的七個。他們招供,擔憂朝廷以周銓爲將北上伐遼,故以此手段,令我大宋君臣失和。”

李綱說到這裡時,擡頭望了趙佶身邊某人一眼,那人垂下眼睛,不敢與他對視,但李綱卻是個剛硬的脾氣,他可以爲了施展抱負而與蔡攸虛以委蛇,卻忍受不住此人。

不過他還是暫時忍了忍,然後又道:“第二夥乃是夏國餘孽,他們家人多爲西軍所屠,憎怨大宋,又受西域胡教所惑,以焚燒艮嶽爲報復,這些人亦已爲開封府所緝拿。”

趙佶聽得這兩夥人身份,微微鬆了口氣,不過還有第三夥人,他凝神等着李綱的回答。

其實趙佶極聰明,此刻他基本上已經猜到這第三夥人的身份了。

“第三夥人,乃是引領前二夥入艮嶽宮者,皆是侍衛司侍衛。”李綱面無表情:“他們因爲戰爭債券之事受損失,故此對朝廷心懷不滿,又恐朝廷抽調兵馬北上繼續伐遼,便乘官家不在,引賊人入艮嶽。他們不敢暗害官家,卻想要驚……”

“還說不敢暗害,這還不是暗害?”趙佶怒斥道,不過看到李綱停下不說話的模樣,他喘了兩口氣,擺手道:“朕是在說那些忘恩負義之輩,與卿無關,卿繼續說就是。”

“是,他們以此伎倆,驚擾官家,一是泄憤,二則是官家遇此事後,必然加強防備,不會抽調他們北上。”

童貫的慘敗,讓京中禁軍破膽了,那些僥倖留在京中沒有北上的禁軍,都不願意再去受罪,再加上戰爭債券之事,讓許多人幾乎破產,於是生出了邪念。而夏人、遼人高價收買,也是推動他們行此事的一個重要原因。

事情並不周密,所以李綱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徹查出來,此前無人能揭露真相,其背後另有原因。

趙佶滿臉厭惡:“着有司將這些奸賊盡數抄家,該殺的殺了,莫要留在京中!”

李綱點了點頭,再次瞄了趙佶身邊之人一眼,然後沉聲道:“此事原本並不難查,朝中大臣,官家身邊心腹,皆能看出其事當與東海郡公無關,但是,臣在查案之時,卻發現一件事情,不能不稟報給陛下。”

趙佶聽得此語,神情轉爲肅然,他隱約感覺到李綱的指責之意,再回頭想想,當時自己認爲是周銓所爲時,確實,身邊竟然無一人來勸,若不是茂德帝姬開了口,只怕怒火攻心的自己,當真要下旨宣佈周銓爲叛逆。

那樣的話,朝廷與周銓的關係,就真正破裂,正合了遼賊、夏賊的心意。

“既知罪人是誰,如今當抓緊時間懲處,不可令罪人長期逍遙法外!”不等李綱繼續說,趙佶身邊,他方纔屢屢注視之人開口說道。

李綱直視其人:“臣有不解,爲何臣辦案之時,鄆王殿下要遣人送禮給臣,令臣將案情往周銓身上引!”

此語一出,趙楷面色灰敗,眼中恨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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