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樓是大宋東京汴梁最大的酒樓,也稱得上當世最好的酒樓。
樊樓的送餐隊十分高效,楊霖的別院內下人很少,他乾脆自己下場和楊三等人一起接酒席。
楊戩笑呵呵地看着,一副到親戚家串門的樣子,這個人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兇戾之氣。楊霖卻不敢小看了他,能在史書上留下惡名的人,哪個是易於之輩?
鋪設好酒席,楊戩落座之後,這纔開口說道:“聽說大郎和皇城司的人相熟,不如叫幾個來陪酒,否則咱們兩個喝總顯得有些寂寥。”
“公公說的大有道理,楊三,去皇城司叫我劉清水兄弟來,就說這裡有貴客,讓他來湊個場。”
楊霖暗自揣摩他的意思,爲什麼要皇城司的人來,還有楊戩自降身份親自登門,不知所謂何事。
這死太監坐這裡就開始吃吃喝喝,嘮家長裡短,一句有用的都不說,楊霖的心中更是沒着沒落的。
終於,不一會,劉清水獨自一人趕來赴宴,將手裡的腰刀一扔,捏了捏護腕,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楊公公大駕光臨我這兄弟的府上,這酒看來是必定要吃了。”
楊戩笑吟吟地起身迎接:“小國舅,今日不當差麼?”
“怎麼不當,早晚跟我姐姐說一聲,調換個地方,皇城司天天不得閒,想要來吃酒還得點卯之後,忒不叫人爽利。”
楊戩在宮中當值,和小劉貴妃關係不錯,順帶着和劉清水和也是熟稔。
“皇城司你都嫌不清閒,那可真是去無可去了。”
酒酣耳熱,杯盤狼藉。
楊戩這才吐露心聲,捏着嗓子道:“楊老弟想出的那個蹴鞠聯賽,官家十分感興趣,幾番催促我們這些內侍省的人着手去辦。只是這東西前無古人,一時竟有些無從下手,既然是大郎想出的主意,想必早就有了詳實的計劃,要是大郎不介意,還望教咱家一二,好讓官家滿意。”
原來是爲了這個事,看來趙佶確實很喜歡這個點子,楊霖不禁暗自得意。
“咱們大宋各地選拔一隊蹴鞠高手,齊聚東京汴梁,閒暇時便輪番比賽,一來可以售票賺取錢財,來維持蹴鞠聯賽的運行,並不需要朝廷投入金錢,甚至還可以盈利。二來此舉有利於豐富汴梁的百姓生活,讓普通百姓也有機會歡娛,與天子同樂。三來此舉可以推廣蹴鞠,讓百姓強健身軀,免生羸弱之民。”
楊戩聽的心花怒放,撫掌道:“妙啊,楊老弟這腦子怎麼長的,不愧是解元郎。咱家這就就宮和官家說個清楚,我看這事不出多久就能辦成嘍。”
劉清水笑道:“這主意屬實不賴,我們皇城司內部也想出一隊,皇城使內藏龍臥虎,別的或許不行,蹴鞠個個都是行家。不如你們跟陛下再商量商量,來一個關撲聯賽,我們也能拔彩。”
關撲就是賭博,這羣皇城使吃喝嫖賭玩樂的本事,還真是樣樣不落於人。
楊戩說幹就幹,飯都不吃了起身就走,生怕被人搶先。這本是童貫的功勞,他這屬於臨時插一手,不能不快馬加鞭。也是童貫志不在此,一心想着出征,纔給了楊戩這個機會。
送走了楊戩,楊霖和劉清水對坐而談。
“大郎,你還認識楊戩啊。”劉清水已經見怪不怪,汴梁城的牛鬼蛇神就沒有他楊大郎不認識的。
楊霖眼皮一抹,笑道:“當初調動蔡京的詔書,是他去揚州宣旨,我正巧在蔡府做客。”
“楊公公是官家身邊的紅人,最會揣摩官家的意思,連我阿姐都敬重他三分。”
劉清水侃侃而談,看得出這個小國舅對自己貴妃姐姐十分親近,言談間一說起姐姐就是滿臉的幸福。
這個劉清水長得如此俊俏,還是個男兒身,真不知道他姐姐是什麼樣的國色天香。
楊霖想的出神,旁邊的劉清水晃動手指,在他眼前一擺:“想什麼呢?”
“女人...”楊霖如實答道。
一說起這個話題,劉清水來了精神,一拍桌子吆喝道:“瞧你這出息,遇到想要的就上唄,女人這東西可不是用來想的,應該用棍刺,用鞭抽,把她們馴熨帖了,才能死心塌地跟着你。”
他要是知道楊霖想的是自己的姐姐,估計此刻就不會張牙舞爪地介紹自己的戀愛經驗了,楊霖笑的卻很開心,不停的點頭,說道:“劉兄教訓的是,小弟記在心裡了。”
“這就對了,沒事多跟我請教”劉清水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我可是這方面的行家。”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楊霖本來就沒什麼朋友,劉清水也難得有個交心的,他是酒保的兒子出身,雖然現在貴爲小國舅,在皇城司裡那些幾代傳下來的紈絝們還是對他心存鄙視。
碰巧當日相識的時候,是楊霖因爲商人之子的身份備受欺辱,這也就讓他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兩個人正在閒聊,外面跑來一個青衣小廝,邊跑邊叫:“少爺,少爺,你怎麼還在這飲酒。”
劉清水轉頭一看,不滿地說道:“老子飲酒還得經過你的同意不成,滾一邊去。”
“少爺!你忘啦?今天是貴妃娘娘回府的日子,老爺到處找不到你,已經氣得要瘋啦。”
劉清水一拍腦門,叫道:“哎呀!昨夜個耍的太癲狂,把這事給忘了,快快快,我們回府去。”
楊霖聽得心頭一動,按住了想要去一睹芳顏的衝動,吩咐楊三道:“把我的馬給劉兄牽來,這是大宛良駒,跑的要快一些。”
劉清水也不推辭,匆匆爬起身來就走,看得出還有點小畏懼。估計是自己在外面不正幹,當差的日子喝的醉醺醺的回家,那個貴妃姐姐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看着主僕二人手忙腳亂地離去,楊霖嘆了口氣。
“大郎,嘆什麼氣?”楊三欠欠地問道。
“看他們姐弟,竟有些羨慕,真想讓阿爹給我生個弟弟、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