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夜聽見這消息,心中頓時一陣唏噓,而林瑜如同沒事人一般,依舊是處理自己的事,全然不似林耀明去世時林瑜的傷心樣子。
徐思夜怕又引起林瑜的傷心事,索性把這件事按下不提,每天仍舊如同沒事人一般,釣魚,畫畫。
“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訴你。”
徐思夜釣魚回來之後,剛要收拾一切,卻聽見身後冷不丁傳來這麼一句,徐思夜回過頭一看,是林瑜站在他身後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就會告訴我,若是不想告訴,我再問你也不會說。”
徐思夜早就想的很清楚,自己和林瑜並無夫妻之實,只是因爲林耀明當初的一句話,等到林耀明喪儀一過,自己便和林瑜解除夫妻關係,從此再無瓜葛,甚至徐思夜覺得,便是屏兒也比林瑜對自己好些。
“別人看起來我是嬌縱,實則在林家之中,我若是唬不住人,在那虎狼窩裡,早不知已經死了千百次。”
徐思夜看見林瑜這樣,心裡也不免浮現出一絲心酸來,自己在前一世,以爲不得已的原因做了很多不得已的事,而這一輩子便只想着安安穩穩度過一生也就罷了。
“我知道你想過着平靜的生活,可是林家和徐家這樣,你沒有選擇我也沒有,正如同我自己查不出來任何原因,只能依照你來調查我爺爺的死因,還有誰究竟想對爺爺動手。”
林瑜眼中含淚,看着徐思夜,她曾經以爲徐思夜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書生,那現在她依仗的也只有這個書生。
徐思夜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從前只知道他驕橫,萬萬沒想到如此的一面。
林瑜緊緊咬着嘴脣,看着眼前的徐思夜,心中便如同一團亂麻,她從未對別人說過這些話,在旁人面前她只有意氣奮發。
在屏兒和熒玉眼中,她便是無所不能的,任何生意一經過林瑜經手,就能成爲林家的經濟支柱,她從來沒有覺得那麼無力。
徐思夜看着林瑜,便如同看見了從前的自己,在外人眼中他是高不可攀的官員,在背後卻經歷了同事的詆譭,上司的刁難,下屬的敷衍等等問題。那時他便暗下決心,如果有一天能過上平靜的生活,絕對不會再踏進政壇一步。
林瑜便如同一隻失去牙齒和爪子的老虎,離開了他賴以生存的森林,跟着徐思夜來到徐府,能夠依靠的也僅僅只有徐思夜,而徐思夜也答應了幫她找尋林家這一切事的幕後黑手。
“你如果能幫我找出殺害爺爺的兇手,我答應嫁給你。”
徐思夜聽見這句話,心中瞬時起了波瀾,他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愛林瑜,但前世的敏銳還是讓他迅速的分析到,倘若娶了林瑜,自己便會有偌大的林家作爲後盾,而自己這個落魄的官宦子弟無非是最門當戶對的。
“我答應了你自然會做到,你也不好爲這個爲難自己。”
徐思夜知道林瑜並不是真正的想嫁給自己,而是一時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若是如此,不如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得到了這句話,心中已經十分滿足了。
林瑜悵然若失,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徐思夜的想法,爲着林家也好,爲着自己的幸福也罷,她都必須依靠在面前的男人,二人都沒發覺的是,他們對待對方都多出一絲不同來。
徐思夜沉默半刻,纔開口想着林瑜說道,“下午有客要來,你便陪着我在正廳中間見客吧。”說完徐思夜放下漁具便要離開,想了想方纔補上一句。“是你爺爺的事兒。”
剛過清明,揚州的天並不是很熱,卻比不上前幾日的那麼溼潤,徐思夜在揚州很多天,才知道揚州的好處,揚州風水養人中午剛過,蟬一聲聲的鳴叫着。
徐思夜在榻上剛剛起身,就聽見二門的小子來報。
“老爺,老爺,陸星陸大人帶着他新婚的娘子來拜訪你了。”
徐思夜一聽,虧得提前讓林瑜準備着,不然憑藉男女不同桌的一條規定,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的事端。
“請陸大人到正廳之中,將陸大娘子安置在旁邊的隱暑居之中。”隱暑居依託山泉而建,很是涼快,而他早就吩咐林瑜在廳中等候。
徐思夜多年來的經驗,早就明白了枕頭風的重要性,大多數的事兒成或不成,雖然女子並未經手,但是往往在夫君耳畔廝磨幾句,好事兒也有可能變成壞事。
徐思夜吩咐下人將庫中收藏了多年的一套汝窯食具拿了出來,那是皇帝賜給徐有成的,即使在天潢貴胄家裡,也是很少有的。
廳中徐思夜和陸星剛剛落座,徐思夜打趣了陸星幾句,便開口問道。
“陸兄少年得意,又得了這麼個美嬌娘,真是少年風流。”徐思夜端着酒杯,看着眼前的人,便知道陸星對於那位娘子是極其滿意的。
陸星聽出了徐思夜話中的打趣,卻也不惱怒,只是看着徐思夜,也不甘示弱,話中也多了一分譏諷。
“徐兄家中三個美嬌娘,聽聞各個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反倒還關心起我家無鹽來。”
“多謝陸兄盛譽。”
徐思夜面上笑的溫和,心裡便如同打翻了調料瓶一般,五味雜陳,“我上次託陸兄的事如何了?”便揮揮手打發了廳中所有的下人,看着他們離去,陸星便開口言及。
“徐兄所託,我無有不盡心的,只是此次還聽到些不同的消息來。”陸星看着徐思夜,狡詐的看着徐思夜,等着徐思夜開口。
“既然陸兄提了出來這個消息,也便是自然會讓我知曉。”徐思夜端起茶杯緩緩的抿了一口水。
“上頭那位將會去揚州茶會,這對於徐兄的計劃可是大有裨益,也不虧我們花費了如此多的時間籌謀。”
徐思夜聽到這句話,心中大驚,自古以來,便是天子坐朝堂,而如今有匪徒,而且皇帝出巡茶會,便是無事發生,說破大天來他也不信,只是形勢大有“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