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回去之後就病倒了,或許是東西吃的不合適,或許是受了一點的風寒,總之回去之後就臥牀不見外客了。
帳篷被捂得嚴嚴實實的,裡面悶熱不堪,包拯一個人落寞的坐在椅子上,手裡提着筆卻似有萬斤重,筆尖的墨汁漸漸邊幹,他也沒有寫一個字,這封書信很難寫,非常的難寫。
雲崢的心神已經失守了,對這一點老包非常的肯定,自己這雙眼睛雖然沒有傳說中看透陰陽的本事,看透雲崢貌似堅強的外殼還沒有什麼問題的,無論雲崢嘴裡說出來的話是多麼的鄙視皇權,也遮掩不住他想追求最高權力的事實”。
這一點或許雲崢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本身靈覺卻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所以纔會有告假回蜀中老家的舉動,這是他對自己施加的一種束縛。想要借用幼時生活的故地來進一步的遏制這種野心,人只有恐懼到極點的時候纔會想回到自己認爲最安全的地方慢慢地舔舐傷口。
老包覺得這一點是可以利用的,把雲崢從深淵裡拖出來纔是最重要的,老包認爲,不論是殺掉雲崢還是放任自流都是不負責任的,是對大宋江山和天下萬民不負責任。
雲崢驚才絕豔,是大宋不世出的人才,如果皇帝的身體安康,他或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如今雲崢也看透了趙禎身體虛弱的本質,心中如果不出現一些別的想法纔是怪事情。
毒蟒一定要在幼小的時候就掐死,一旦毒蟒變成毒龍之後就無人能壓制了……
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把雲崢的變化對別人說。這是一種猜測,是一種測度,甚至是捕風捉影。
龐籍會相信的,韓琦會相信的,可是,皇帝似乎不信!雲崢自己也似乎不相信……
告訴龐籍,告訴韓琦,朝中立刻就會掀起驚濤駭浪,雲崢這種人是不會授首就擒的,朝廷給他多大的壓力。他絕對會反彈出多少來。甚至會更加的猛烈。
如果是這樣,對大宋來說絕對是一場最慘重的災難!
包拯喟嘆一聲,放下毛筆,兩隻手放在桌案上。昏黃的燭光下。那雙手上密佈老人斑。青色的血管暴露在薄薄的皮膚底下如同老樹的根。
一隻長着花肚子的蚊子落在手腕上,包拯並沒有驅趕,雙目瞅着這隻蚊子把嘴上的尖針刺進了自己的皮膚。蚊子下嘴很輕沒有任何的感覺……
蚊子乾癟的肚子逐漸變得渾圓,到了最後還在膨脹,碩大的肚子甚至超越了蚊子身體的本身,在燭光的照耀下,它的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玫紅色,它,好像還是沒有住嘴的意思……
“小傢伙,太貪心了!”包拯寵溺的看着手腕上的蚊子笑道:“也不怕撐破了肚子!”
說完話就找了一支新毛筆容柔軟的筆尖將那隻貪婪的蚊子從自己的手腕上掃走。
蚊子吸飽了血,吸得太多了,飛了兩下就落在攤開的書本上一動不動的慢慢消化自己吸到的鮮血。
蚊子飛走了,包拯的手腕也就傳來一陣刺癢的感覺,受到傷害的人總是沒有辦法先知先覺的,只能在感受到痛徹骨髓的痛苦地之後,才知道自己被傷害了,這是所有人的一種笑話,或者說這是所有人的一種習慣。
“再看看吧!再看看……”
包拯探手捏熄了蠟燭,摸黑走到低矮的行軍牀邊,和衣臥下,因爲沒有點驅蟲藥,帳篷裡的蚊子很多……
昨夜下了一場小雨,清晨起來的時候空氣清新,鼻腔裡充滿了野花的香味,這種香味並不純正,還夾雜着淡淡的藥材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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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崢的帥帳就被安置在一個野花遍地的小小山谷裡,葛秋煙一大早就在草地上採摘這些野花,不大功夫就裝滿了一籃子,她的身邊跟着一個小小的婢女,這個女孩子是她在唐縣的郊外撿到的,**歲的女孩子穿上新衣以後很是興奮,跟在葛秋煙身邊跑來跑去的。
昨日和包拯的談話並不愉快,雲崢直到早上起來心情也沒有變好,不過狄青送來的東西和軍報,還是讓他快樂起來了。
遼人在河間府和真定府的兵馬全部退回遼國境內去了,一些丟失的城寨和一些小城池也被緩緩跟進的宋軍逐一收復了,如今正在緊張的施工加固中。
狄青就不會送禮,身在河北就不該弄些鴨梨送過來,這些長相不好,吃起來毫無味道的梨子,是當地百姓爲了能買一個好價錢,春日裡提前用草簾子把果樹圍起來,在簾子中間點火催開梨花,二月天的時候河北還沒有蜜蜂和蝴蝶,那些老農就自己用毛筆在花朵上來回的授粉,等到其餘的梨樹開花的時候,這些被圍起來的梨樹上的果子已經有指頭大小了。
早熟一個多月的梨子對別人來說是難得的好禮物,對雲崢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家裡有一大羣專門在嘴上抓撓的傢伙,這些東西在雲家一點都不稀奇,就算是官家老廖,沒事的時候也會在大冬天照顧一下自己放在窗臺上的一盆盆青菜。
皇帝不吃這種東西,不是按照時令出產的東西皇帝都不能吃,這是規矩,聽說唐朝的時候那些皇帝就是因爲胡亂吃東西亂了時令綱常,所以纔會天下大亂的,尤其是那個女皇帝竟然會下令百花在冬天開放,這實在是一種倒行逆施的行爲。
皇家從不懷疑皇帝一聲令下,冬日裡就會百花盛開這種事的,因爲這就是皇帝的權力,現在之所以沒有出現這一幕,是因爲皇帝不願意幹這種無聊的事情而已。
狄青既然有心情往這裡送禮物,就說明河北的局面徹底的變好了,雲崢咬了一口梨子對前來拜訪自己的石中信說道:“送點金銀過來也比這東西好的多,送禮送的一點都不實誠。”
石中信對不是肉的東西都不是很喜歡,隨便咬了一個梨子應個景也就是了,聽雲崢這麼說,就從懷裡掏出一卷子交子塞給雲崢。
“三千人頭的價錢,你要是不滿意我再去問他們追加。”
“多少是多啊?就這樣吧,一會李常會過來吃梨子,什麼事情和他談,我現在被人家盯得緊不適合幹這些事,萬一被老包拿住了,雖說不會有事,可是麪皮上難看的緊。”
石中信扔掉果核緊張的問道:“爲什麼老包會這麼緊張?和你吵完架之後他就病了,我去探聽口風什麼都沒聽見。”
雲崢煩躁的撓撓腦袋道:“你也知道我最近受了刺激,腦子好像不對頭,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出現,趕都趕不走,老包可能害怕我帶着病領兵會出問題,所以纔會那麼緊張的。
所以啊,我現在就盼着陛下趕緊完成會盟的事情,然後火速的回東京,把軍權移交之後趕緊回老家去治病,就算是發瘋也只會在自己老家的院子裡打滾傷害不到別人!”
石中信瞪大了眼睛道:“失心瘋?”
“很有可能,殺人殺多了就會有這毛病,比如我現在就想弄一個人來殺一下……”
石中信聽了這話反而笑了,重新拿起一個梨子朝雲崢晃晃道:“還以爲是什麼毛病呢,原來是殺心難抑啊,只要是戰場上下來的人基本上都會有這毛病,我家老祖宗也有這毛病。
告訴你吧,這毛病我會治,只是現在沒條件,等回到東京之後跟老夫走就是了,不出半個月,保證你清清爽爽的回家,再也沒有想要殺人的想法。”
雲崢奇怪的道:“計將安出?”
石中信狠狠地咬了一口梨子吃的汁水四濺,吞嚥下去之後指着青山道:“惹人五蘊不和者不過是酒色財氣而已,這四者相剋相生,你是殺氣衝了鬥牛,只需要用色來中和一下就好。
兄弟你人長得好人才,又是文武雙全的,馬行街那些良家子早就恨不得把你連皮帶骨吞下去了,只要哥哥我招呼一聲,那些良家子聽說是爲你治病,那還不搶着脫衣解帶啊,只要你在衆香國裡過一個月,保證藥到病除啊!”
雲崢恨不得掐死這個王八蛋,他自己當年全身上下就一條兜襠布赤條條的在東京秦樓楚館鑽進鑽出,號稱要一日嫖盡東京花,最後在楚香閣爲了爭奪漂亮粉頭,差點被當時氣焰熏天的濮王打死,救活之後這傢伙還在可惜自己沒有完成自己的雄心壯志。
這事出了之後被士大夫們口誅筆伐了好幾年,坊間也傳聞這傢伙天賦異稟,有夜御百女之能,他竟然不做絲毫的解釋,反而洋洋自得。
石中信見雲崢一臉的木訥,知道他不高興,就站起身拍拍雲崢的肩膀道:“老夫活了這麼久,你以爲我不懂什麼叫做禮義廉恥?石家人好色之名傳遍天下,可是你可曾聽說過石家有敗壞門風的事情傳出來?
石家的女子可曾有一個是強搶入門的?都是你情我願的來石家賺錢的,誰都清楚只要在石家過幾年,出門之後就是小康人家。
人性這東西不是用來壓抑的,越是壓抑他就越是萌動,只有放開心胸接受纔是解決之道,壞心思就像是一堆柴禾,在受你控制的情形下你放心的讓他燃燒,不燒都不行,潑上油也要讓它燒,一堆柴禾能燒到什麼時候?燒完了就剩下一堆灰燼了,壞心思也就沒了,灰燼誰能讓它重新燃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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